看著王子軒大跨步走來,許經年不禁唏噓,誰人不曾鮮衣怒馬少年時?到最後卻也隻剩下這腐朽身軀一具,光陰似箭啊。


    王子軒不知許經年心中所想,步伐依舊是不急不緩,全身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就連風雪飄落都利落許多。


    王子軒在許經年前方不遠站定,大風劍背在身後:“我注意過你,昆侖三聖許經年,昆侖山上除了孔若寒,恐怕沒人是你的對手了吧?”


    許經年拍落肩上落雪,渾濁的雙眸中多出了幾分屬於年輕人睥睨,從王子軒身上他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昆侖山上,山主孔若寒不算,我算的上戰無不勝。”


    王子軒滿意點頭:“對上孔若寒我恐怕就沒辦法去接天年了,現在有你攔路,甚好。”


    許經年聞言臉上又多了幾分褶皺笑道:“勝負未可知,若你隻有這三板斧,那你可以將頭放在這裏了。”


    許經年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王子軒搖搖頭不再說話,隻是眼神卻愈發淩厲起來,孔若寒有李九年與千千歲拖住,他隻要解決了許經年,林爭便可安然下山。


    念頭到此,王子軒也不再廢話,提著大風劍想要速戰速決,他邁步踏在積雪上不留半點痕跡,竟也是達到了踏雪無痕級別的身法。


    許經年看著王子軒提劍殺來,眨眼睛便已經來到自己近前,也不敢怠慢,持劍抬手上挑帶出的卻是一股壓過了滿天風雪的浩然劍氣。


    本應遮蓋四野的風雪中,許經年的身影漸漸清晰,無垠的白雪中仿佛隻有許經年一人獨存,在這股耀眼的浩然劍氣下,王子軒的大風劍黯淡無光。


    “隻此一招,破你萬法。”


    許經年劍指王子軒,除此之外再無動作,但是王子軒卻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連退三步不敢有絲毫動作。


    王子軒警惕看向許經年,本以為昆侖山上除了那隱世多年的山主,自己應該再無敵手,沒想到昆侖山上竟還有許經年這般厲害人物。


    很快王子軒便有了其他動作,浩然劍氣剛猛霸道,他硬攻自然不敵,於是隻能在許經年四周周璿尋找破綻。


    “昆侖山的人也能悟透這浩然劍氣?”


    許經年沉默了一下,隨後又開口說道:“你對昆侖山誤會太深。”


    王子軒放聲大笑,笑聲自四麵八方傳入許經年耳中,讓其分不清方位:“我對昆侖山誤會太深?謀奪陰虎符惹出了十萬陰兵踏仙山這樣的醜聞,昆侖山與龍虎山不過是一丘之貉。”


    許經年點點頭大方承認:“此事的確是昆侖做錯了,但是事已至此,我們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王子軒動作不停,開始從四麵八方尋找一絲一毫的破綻,每一息他都要刺出數十劍。


    “你要說什麽?昆侖山已經醒悟了?省省吧,閻家血脈會落的如此,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昆侖的貪?”


    “貪念害人。”許經年偶不否認:“昆侖的確是被陰虎符蒙蔽了雙眼,但是除此之外昆侖無愧天地。”


    王子軒還在尋找破綻,但是許經年身上那些一絲一毫的破綻都不足以讓自己傷到對方,甚至許經年會故意露出破綻反攻自己,於是王子軒也開始謹慎起來。


    “既然有了黑點,就不要說什麽無愧天地,要我說真正無愧天地的恐怕隻有隱居海外的蓬萊島。”


    “蓬萊仙尊眼光獨到,早早離開了這俗世喧囂,昆侖不如。”


    無論王子軒說什麽,許經年都大方點頭概不反駁,根本不給王子軒絲毫破除浩然劍氣的機會。


    王子軒開始有些惱火了:“你真的無愧天地?”


    許經年坦然自若,無需多言,浩然劍氣已經證明一切。


    “好!既然你覺得你無愧天地,我便來試試你你這浩然劍氣到底是自欺欺人,還是真的一身正氣!”


    話罷後王子軒竟駐足原地,再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與許經年對立,看這架勢竟是準備與許經年正麵分高下。


    王子軒這邊一聽下,圍繞許經年劍身的浩然劍氣立刻有了目標,伴隨著嘹亮的劍鳴聲與卷起三丈高的雪牆,朝著王子軒轟然殺來。


    “若你真的無愧,我自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若你隻是自欺欺人,那你這浩然劍氣斷不可能抵得過我手中的大風劍。”


    王子軒話罷,竟是不躲不閃,大風劍一劍含怒刺出,與殺來的浩然劍氣正麵碰撞在一起。


    王子軒這邊眸光逼人,沾上了貪字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問心無愧,因此他斷定許經年隻是在自欺欺人。


    反觀許經年,卻是眸光深沉如淵,他的記憶飄回一個同樣如眼前般大雪紛飛的夜裏。


    當年昆侖山發現無論如何也不能消除閻良的自主意識後,便準備了一個慘絕人寰的手段欲使閻良真正的變成一個工具。


    但是為防止計劃失敗,於是孔若寒便叫許經年去辦另一件事,便是下山訓一名合適女嬰,若閻良失去意識後無法使用陰虎符,便叫女嬰與其一同成長,未來誕下閻家下一代血脈,繼續使用陰虎符。


    於是許經年便來到思明州州城,用對普通人來說遙不可及的實力,從一名商鋪中拐走了一名女嬰帶回山上交差,便是如今的知喻。


    那家商鋪他回去看過,卻早已換了主人,他四下打聽後才知道,自從女嬰失蹤那商鋪的主人夫妻日夜吵架,直到最後不歡而散賣了這店鋪各奔東西遠離了這個傷心地。


    本應埋在心底的回憶此時竟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浮現,許經年對浩然劍氣的掌控開始漸漸不穩,最後一口鮮血猛地噴出全身氣息立刻萎靡下去跪倒在了雪地中,那強悍無匹的浩然劍氣也消散無形。


    王子軒大口喘著粗氣,若許經年再堅持個三五息的時間他必敗無疑,不過幸好許經年果然無法掌握這浩然劍氣,被玉虛功反噬了去。


    “昆侖所謂早已被編成故事日日夜夜在天橋下被人笑話,坊間更有人用昆侖來嚇唬不聽話的孩童,問心無愧?嗬嗬,自欺欺人。”


    王子軒一邊說著,從許經年身邊走過,而許經年也已經沒有了阻擋王子軒的力量。


    風雪散去,倒下的卻是許經年,站在半空中的千千歲有些驚訝,他朝著孔若寒喊道:“喂,王子軒進山拿人了,你不去攔著嗎?”


    孔若寒正與李九年對峙,誰輸了氣勢一會的戰鬥便會占據上風,不過孔若寒顯然略勝李九年一籌,所以也是答話道:“等我宰了你們兩個,恐怕也沒力氣攔著他了,倒不如讓他把人帶走的好,七十萬大軍啊,我昆侖山容不下這位大神。”


    “哈哈。”千千歲點點頭,也不再說話,二人交手他可不想摻和。


    孔若寒有力氣接話,李九年就不這麽輕鬆了,此時他身體緊繃全部心神都在對抗孔若寒根本張不開口,見孔若寒還有力氣接話,他無奈一歎,這第一局是他輸了。


    不過李九年也不氣餒,抬手時大手抓出,仿佛山嶽壓頂般的力量朝著孔若寒壓去,若是換做尋常仙人撫頂,隻是這一掌便已經被壓的粉身碎骨。


    但孔若寒豈是一般人,隻見他一聲冷哼,一道熟悉的劍氣便反客為主,壓在了李九年這一掌之上。


    正是許經年使用過的浩然劍氣!


    不過這浩然劍氣在孔若寒手中可宛如天上皓月,懸掛高空時自要人人仰望其光芒。


    李九年眉頭一皺退後幾步,浩然劍氣乃是玉虛功最強心法,是道訓級別的手段,尋常招式很難匹敵,即便是強如李九年也隻能暫避鋒芒。


    不過李九年並非望風而逃,而是等待與千千歲聯手,共同迎擊孔若寒。


    千千歲道了一聲罪過,出劍時宛如一把一把向四周撒錢,那闊綽的姿態十分傳神,引來孔若寒一陣冷眼。


    “你這劍招是越來越熟練了。”孔若寒冷哼一聲,浩然劍氣已出若二人能破便是昆侖山敗,若二人破不了便是昆侖山勝。


    千千歲含笑點頭:“最近多練了幾次,的確熟練了。”


    千千歲說話間,與李九年一同開始將浩然劍氣壓在孔若寒周身十米,直接竟再也無法前進絲毫。


    “開始吧。”李九年說完,開始不斷攻擊浩然劍氣,千千歲也在另一端不斷出劍,十米範圍的浩然劍氣再度開始緩慢收縮。


    昆侖山上玉虛宮中,陳融冰見昆侖山山主帶著一眾高手離開久久不回,於是終於下定決心拉著林爭悄悄離開了酒宴。


    “我們去哪?我還沒吃飽呢。”林爭嘴裏嚼著東西,說話含糊不清道。


    “我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跟我走好不好?”陳融冰回頭問林爭。


    林爭聽見有好吃的,自然點點頭:“走!”


    陳融冰輕輕一笑,帶著林爭朝著山下走去。


    而沅落雪自然注意到了陳融冰的動作,不過他卻沒有阻攔,因為他已經察覺到王子軒正在緩步走來。


    “山主敗了嗎?”沅落雪想到這裏,看向自己身邊的女子眼神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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