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季雲不肯讓安子溪陪,她向來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習慣了。再說安子溪還要回學校呢,萬一因為自己耽誤功課就不好了。


    這年頭,人把學業看得比天重。


    安子溪倒是無所謂,“我還不是怕你一個人住不安全嘛,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要是在這兒住,明天怎麽上課啊,我這是為你著想。”


    “我們明天休息,沒課。”


    曾季雲覺得她在撒謊,但是沒有證據。


    “你真的要住啊”


    “嗯。”


    “行!”曾季雲起身道:“我去給你拿鋪蓋去,條件有限,你可別挑啊。”


    此時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蓋條毯子都是多餘的,但是蚊帳,蚊香花露水卻是一樣都不能少。


    曾季雲點上一盤蚊香,放下蚊帳,仔細地將四周都掖好,拿著一個大蒲扇扇了起來。


    “這個時候要是能吃個冰鎮的西瓜那可真是太好了。”


    安子溪一笑,“你這要求也未免太低了吧吃個西瓜是什麽難事!”


    “可是以前對我來說,能清清白白地活著已經是不易了。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的交朋友,做買賣……我從來不敢想。”所以吃西瓜也會覺得很幸福。


    “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放心吧!”安子溪聽著蛐蛐的叫聲,忍不住想,人們大概也不會想到,四十年後城市裏再難聽到這種叫聲,但是生活質量卻有了質的飛躍,這或許就是有得便有失吧!


    “是啊,會越來越好的。”曾季雲翻了一個身,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快點睡覺吧,很晚了。”


    安子溪看了看時間,莞爾一笑,才八點四十分,可是曾季雲卻說很晚了。


    那就睡吧,反正前半夜肯定什麽事都沒有。


    曾季雲很快就睡著了,甚至還微微打起了鼾。安子溪一開始還能聽到蚊子的叫聲,但是後來不知道是她太困了,還是蚊子被蚊香熏跑了,便再也聽不見什麽嘈雜之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裏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動靜不算大,但是安子溪一下子就醒了。


    讓她覺得意外的是,曾季雲竟然也被驚動了,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安子溪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曾季雲不要出聲。


    曾季雲點了點頭,悄悄地扒開蚊帳,趴在窗台上,將窗簾掀開一條小縫往院子裏瞧。


    安子溪也悄悄湊了過去。


    屋裏漆黑一片,外麵的人看不到屋裏的情況,但是院子裏有淡淡月亮,加上院外巷子裏掛著的院燈,能讓屋裏的人能看清院子裏的情況。


    有個人在院子裏鬼鬼祟祟的尋摸什麽,他手裏還拎著一個塑料桶。


    曾季雲小聲道:“他要幹啥”


    正說著,那男人把桶蓋打開,開始往牆根處倒桶裏的東西。


    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飄進了屋裏,把她們驚得夠嗆。


    “放火的”


    很快,一桶汽油就倒光了,男人顫顫巍巍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盒火柴,劃了半天才點燃一根。


    安子溪隻道:“抓賊。”她起來的時候就把外衣套上了,這會兒為了節省時間,直接把沒有紗窗的窗戶踹開,光著腳就跳了出去。


    那賊人也沒有想到自己三更半夜跑出來做壞事,居然讓人撞個正著。手裏的火柴被他慌慌張張地扔了出去,轉身就要跑。


    安子溪雖然光著腳,但是院子掃得很幹淨,也不硌腳,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一腳將那個放火犯踹翻在地。


    那人慘叫一聲,聽聲音居然有點熟悉。安子溪一腳踩住那個人的背上,抓起他的頭發,讓他仰著頭。


    “是你呀!”她一笑,沒想到白天挺慫的,到了晚上膽子還挺大的。


    火柴遇到汽油,騰地一下就燒起來了。


    好在剛燒起來,曾季雲就出來了,抄起一旁的掃把就撲了過去,她邊撲火還邊喊,“著火了,救火啊,來人啊,有人放火。”


    左鄰右舍的燈全都亮了起來,巷子裏響起了狗叫聲。


    不一會兒,鄰居們朝著火光跑來,使勁的敲大門,“小曾啊,你沒事吧!”


    “小雲,怎麽樣啊,你沒事吧”


    曾季雲賣力地撲火,沒幾下就將火撲滅了。


    安子溪聽見門外的聲音,對她道:“看不出來你人緣還挺好的。”


    “切”曾季雲拿著掃把開門,瞧見街坊們以後,連忙道:“李嬸,鄭叔,我沒事。不過啊,我院裏有個小賊,您能不能幫忙去報個案啊,火就是他放的。”


    大夥也沒看清楚躺在地上那個人是誰,隻是恍惚間瞧著是個男人。


    這還了得。


    李嬸當下道:“你們幾個留下來,保護現場,我現在就去報案。”


    胡同口邊上就有一個p出所,李嬸腿腳不慢,快去快回,不一會兒就帶來兩名值班的探員。


    “就是他!”李嬸一進院,便指著趴在地上的男人道:“就是他放地火,良心都壞了。”


    躺在地上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白來被馮豔豔帶過來的高瘦男表弟。


    “跟我們走一趟吧!”探員們最恨這種放火小賊,京城的胡同四通八達,一條連著一邊,胡同裏別的東西沒有,破爛特別多。


    老人都會過日子,什麽東西都不舍得扔,都攢著賣廢品,一家燒起來,周圍鄰居肯定都完蛋,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最討厭放火小賊的原因。


    一旦燒起來,損失太大了,弄不好還要出人命。


    安子溪見官方的人過來了,這才把腳從瘦高男身上拿開,兩位探員上前,想要把他拷走,誰知道這男的居然矢口否認,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是他呀”


    “哎呀,這是白天丟了麵子,晚上來報複來了。”


    探員連忙問道:“大媽,怎麽回事”


    李嬸嘴快,把白天的事情學了一遍,然後指著瘦高男的鼻子罵道:“好啊,白天騷擾人家姑娘,晚上又放火泄憤,你這種人,就應該去蹲笆籬子,你想把我們都害死不成”


    有人道:“是呀,虧得白天我們還替你求情來著。”


    男人死活說自己沒放火,不是他幹的。


    “不是你是誰,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家裏來,你還能幹什麽好事。”


    安子溪隻道:“嬸子,叔叔,你們也不用動氣。這油桶上有他的指紋,地上的火柴盒上也有他的指紋。他是翻牆進來的,牆頭上必然要留下他鞋底足跡,所以啊,他賴不掉的。”


    瘦高男聽了這話,連忙求饒,“我就是一時想不開,你們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你想不開,你犯法了不知道嗎我們要是沒被驚醒的話,兩條人命說不定就交代在這裏了。”曾季雲氣得不行,要不是因為辦案人員在這裏,她真想踹他幾腳解氣。


    鄰居們也不懂這些,不過聽安子溪說得頭頭是道的,心裏也有了底。


    兩個辦案的探員隻道:“沒想到你還挺懂的。人我們就先帶走了,這物證也一並帶到所裏。今天晚上就這樣吧,你們保護好現場,先不要清理,明天我們再派人來取證,後續有什麽事情我們再來。”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這種人,就應該吃花生米。”


    “抓得好。”


    在人民群眾的歡呼聲中,兩名探員將放火的男人抓走了。


    曾季雲連忙向鄰居們道謝,還道:“叔叔,嬸子,謝謝你們了,不過,這件事還要和房東說一聲,到時候麻煩叔叔,嬸子幫忙證明一下。”


    “好的,沒事,你放心啊,你戴姨那人好著呢,不會怪你的。”


    “就是,有我們呢。”


    兩人送走了鄰居,才重新回到了屋裏。這麽一折騰,屋裏亂糟糟的不說,蚊子也多了起來。


    曾季雲又點了兩盤蚊香,幹脆將蚊帳收了起來,躺在枕頭上問安子溪,“你怎麽突然就醒了”


    “我膽子一向很大,再說你不是也醒了嗎”


    曾季雲嘿嘿一笑,也答非所問地道:“是呀,我覺輕。”


    安子溪無聲地笑了笑,她哪是覺輕啊,不過是多年顛沛流離的日子養成的警惕性子。若非如此,她怎麽可能從那種吃人的地方逃出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不知何時沉沉睡去。


    早上吃飯的時候,安子溪腦袋裏有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麵前為止還不太成熟,等時機成熟了,倒是可以和曾季雲說一說。


    “那個……”曾季雲把放到嘴邊的饅頭放下,一副有話不知道怎麽說的樣子。


    “有話就說,扭扭捏捏的都不像你了。”


    “嘿嘿。”曾季雲向前探了探,才道:“你能不能教我功夫我知道你很厲害的。”


    想學功夫啊!


    “嗯……”安子溪咬了一口饅頭,“想學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得知道你基礎怎麽樣。因材施教嘛,不能瞎教。”


    曾季雲點頭如搗蒜,“那怎麽弄,我隨時都可以。”


    安子溪伸出手,手肘放到桌麵上,“第一個測試,掰腕子,我得知道你的力氣如何。”


    曾季雲趕緊把手放到桌子上,握住安子溪的手。


    “開始。”


    安子溪一聲令下,兩個人可就較上了勁。曾季雲手上全是老繭,她的力氣也不小,但是和安子溪比起來可就有點不夠看了。


    安子溪隻要使上六成力氣,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不過曾季雲也不錯,總的來說第一關表現在及格線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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