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一將手中的碎末一揚, 起身離去了,走之前還不忘送了一個白眼給王瑞。


    王瑞咽了口水, 僵硬的朝妹妹笑道:“你看,他手勁可真大。”


    不明狀況的青瑗納悶的看著兩人。


    何雲一聽在耳中, 一邊往外走一邊想,是啊,捏死你是沒問題的!


    王瑞看著何雲一的身影消失在花園口,才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太嚇人了吧,這是吃醋了?他倆還沒怎麽著呢,這要是有一定了, 自己出去“喝花酒”被他逮住, 還不得被打到九霄雲外去。


    好像忘了什麽,他蹙蹙眉,啊了一聲:“石頭!我的石頭!”


    石頭被他捏碎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沒探出他的真實想法, 反而將石頭搭進去了。


    “別說石頭了,快走吧,爹娘叫你過去呢。”青瑗催促道:“聽說給你買了個好漂亮的妾呢,蘇州人,江南女子,又水靈又溫柔。”


    “這些話是你女孩子該說的麽。”王瑞不情不願的站起來,這下慘了, 自家的通房丫頭不夠用,還打外麵買了一個來。


    “是娘叫我這麽說的呀。”青瑗調皮的笑著,拉著哥哥的衣袖往上房去了。


    王瑞表情緊繃,充分表明了對父母買妾行為的不滿,他一進門,就見到在父母跟前立著一個嫻雅美麗的女子,年紀大概在十四五歲,麵如傅粉,燦若桃李,如同一朵絢爛的花朵。


    女子身旁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正往袖子中塞著什麽,王瑞推斷,八成是銀票。


    “姑娘,你以後就在這裏好好生活吧,伺候少爺,孝敬老爺和夫人。”老太太滿臉堆笑的叮囑,忽然瞥見了王瑞,驚喜的道:“你看你多有福氣,王公子年少俊朗,多少人要羨慕你呢。”


    沈魏娘含羞帶臊的?了眼王瑞:“少爺。”沒想到是這樣俊雅的公子,暗暗慶幸自己走運。


    自從降生以來,她終於走了一次好運。她母親是蘇州的妓|女,和一位中了進士後遊蘇州的魏姓公子相遇相愛,卻被拋棄,將她生下後,母親嫌她累贅,將她賣給了一個姓沈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專門培養年幼的女孩,給富戶做妾。


    因為被這沈姓老太太收留,外人便稱她為沈魏娘。


    她從小沒有父母的疼愛,但是沈老太太告訴她,隻要長得漂亮會服侍人,以後的“相公”會好好疼她的。


    她長到十四歲,便被北上的人牙子從老太太那裏帶出來,幾經轉手,來到了這裏。


    沈魏娘再次看向王瑞,她,希望得到這位公子的寵愛。


    王永德和趙氏對這樁生意亦滿意,等人牙子走了,趙氏朝兒子笑道:“瑞兒,她以後就是你的人了,在你後院裏收拾出一間屋子,先給她住,等她生下一男半女,再另立小院給她住。”


    現在另立院子住,害怕兒子不往那邊去,冷落人家,所以現在一個院子住著,不怕不接近。


    王瑞藏不住脾氣了:“怎麽買妾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說買就買,說往我那院住就往我那院住?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


    “沒考慮過!”王永德斬釘截鐵的道:“我們是你的父母,別說買妾就是娶妻,你也要聽我們的。你不許鬧脾氣了,趕緊將她領回去。”


    “是呀,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嗎?她哪點叫你不滿意?”


    王瑞憋著悶氣,嘴巴一撅:“下不為例!”轉身就走。


    就聽他爹在後麵氣道:“你什麽態度?!”他娘則勸道:“算了算了,沈魏娘你還不快跟上去?”


    王瑞氣哼哼的走在前麵,沈魏娘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他也不想朝她發火,可這心情實在愉悅不起來,臉色隻有很難看和難看的區別,他回眸看她,見她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樣,不禁搖頭歎氣。


    到了他的房內,茹巧帶著其他丫鬟迎了出來:“少爺,這位是……”


    “你們去偏房收拾個屋子給她住。”王瑞擺擺手,見她們一幹人都打發下去了,看著她們都走了,他才喪氣的走到裏間,往床上一趴,自喃道:“這可怎麽辦啊?還不如做羊那會呢,當人可真累。”


    按照父母的想法,今晚上就啪啪啪,明年就生娃娃。


    嘴上喊累,但也無法改變沈魏娘成為他妾室的事實,黑天之後,沈魏娘主動代替茹巧端來洗臉水給他,看樣子是打算幫他梳洗後,直接留下來過夜,她麵容在燭光下呈現桃花般的嫩粉色。


    王瑞看在眼裏,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哭。


    “爺,奴家給您擦臉。”沈魏娘畢恭畢敬的捧著毛巾,要給王瑞淨麵。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王瑞接過手巾,自己擦著:“有些話,我要和你說清楚,我現在一心讀書,對美色並無顧戀,在考上舉人之前,我都會冷落你的。”


    至於什麽時候能考上舉人,全靠造化了。


    沈魏娘眸底閃過一絲失落:“……奴家知道了……隻要公子不拋棄奴家便好。”


    她不想再顛沛流離了,父親拋棄了母親,後來母親又拋棄了她,之後是沈老太太、各種人牙子,大家似乎都不喜歡留下她,隻會將她從一個地方踢到下一個地方去。


    “總之,你先下去吧。”


    沈魏娘落寞的退了出去,待走到回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她身後發出咯咯的嘲諷笑聲,她驚覺回頭,見是茹巧和兩個丫鬟在一旁笑著互相耳語。


    她隱約能聽到一些刺耳的話。


    “她也沒什麽厲害的,少爺不也沒留下她麽。”


    “就是,少爺哪能看上她,瘦馬出身,玩物罷了。”


    沈魏娘眼睛一酸,但她初來乍到,又豈能跟這些家生子作對,低頭牙齒往自己屋內走了。


    她發誓,她一定要得到王公子的寵愛,將這些嘲笑的話加倍還給這些人。


    她不要再被拋棄,她要留在這裏紮下根。


    何雲一抱著肩膀站在暗處看著這幾個人,心裏鬱悶的想,這個妾竟然真的是個人類!捉妖是不能捉了,也不能殺之。


    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王瑞借口被樹妖傷害,很多日沒去書院了,雖然家裏因為各種原因,氣氛很詭異,但比起去書院,還是在家更逍遙一些,於是曠課的日子,超過十天,直逼半個月。


    期間霍柯等人來探望過他一次,聽到樹妖的作為,著實震驚了一把。


    王瑞跟他們打聽韋興賢,才知道韋興賢身體比他虛弱的多,連床都起不來。


    而外麵的傳言是,樹妖乃是一個美麗的女妖,勾|引知縣公子和王家少爺共赴巫山,將兩人榨幹臥床不起。


    書院好多同學還羨慕他倆呢,王瑞聽了想哭,還美麗的女妖呢,一個不男不女的老東西還差不多,可見流言是不能信的,傳的都沒譜了。


    糾正了不實的傳言,王瑞將朋友們送走,保證月底之前會去書院。


    霍柯皺眉道:“今天才初六,你真能拖啊,不過不急,山長說了,讓你和韋興賢好好休息。”


    王瑞別的不敢保證,好好休息一定會做到的,接下來的日子,他放起了長假。當然在家呆著也不是沒有壞處,就是他需要時常躲避何雲一的行動軌跡。


    期間兩人不必避免的見過幾次麵,對話基本上是:“你身體好了嗎?”“好了,你呢?”“也好了。”“哦,啊哈哈,天氣不錯。”


    尬聊就是這樣了。


    但是何雲一也奇怪,以前一言不合就走人,這一次,似乎是打算和他耗到底了,沒有離開的意思。而他爹王永德念在何雲一的大恩大德,恨不得將他當活神仙供著,他不走才好呢,還時常叮囑王瑞照顧好人家。


    這一日,王瑞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他總覺得自己如此不熱愛學習,可能要玩完了,既然考上舉人的希望渺茫,不如趁早挖掘經商方麵的潛力。


    有黃九郎和白棲元幫忙的話,賺錢肯定不是問題,羅刹集市的東西隨便倒騰點出來就夠他這輩子花的了。再不濟,弄幾條漁船在思白河上撈魚賣錢也能發家致富,有河神當朋友還能餓死,那真是笑話了。


    不過王瑞還是打算靠自己的實力賺些錢,自己賺錢自己花著,心安理得。


    琢磨了幾種賺錢的路子,最後還是覺得做蜂窩煤賺頭大,就在他計算可賺取的利潤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柔聲道:“少爺,奴家送湯羹來了。”


    王瑞的確有些餓:“進來吧。”


    沈魏娘端著盛在盤子中的蜜梨走了進來,將盤子小心的放下:“聽說少爺您愛吃甜的,奴家便做了這道甜點,希望您喜歡。”


    這是用冰糖和葡萄酒熬燉的雪梨做成的菜肴,酒香和雪梨的清香融合的恰到好處,爽脆祛熱,生津潤燥,正適合夏末初秋食用。


    王瑞雖然抗拒沈魏娘,卻不抗拒食物,用勺子先盛起一口湯來喝:“……嗯……不錯……”


    沈魏娘抿嘴微笑:“奴家學過很多菜肴的,少爺願意,奴家可以天天做給您吃。”


    她從小開始便學習了各種技能,除了琴棋書畫外,廚藝女紅亦不在話下,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未來的“夫君”喜歡什麽,當然是技多不壓身,會的越多越好。


    王瑞咬著勺子,思考著是否要嚐嚐她的手藝。


    這時沈魏娘掃到王瑞塗畫了許多紙張,輕聲提議:“少爺若是溫書累了,不如奴家給您唱個小曲解解乏吧。”


    王瑞沒去過江南,也沒聽過江南的曲子,誰不想聽點新鮮的歌曲呢,他遲疑了一下:“好吧。”


    “奴家這就去拿琵琶。”沈魏娘聽了,忙轉身一路小跑回房間去拿琵琶。


    何雲一抱著肩膀靠在書房對麵的廊柱上,看著沈魏娘跑出去,很快又抱著琵琶進來,不多一會就聽書房內響起了纏綿的靡靡之音。


    剛才他用神通將他倆的對話聽了一清二楚,什麽“奴家可以天天做給您吃”之類的,直氣的七竅生煙。


    這曲子聽在他耳中一點非但不輕柔,反而像鋼刀一般的往耳朵裏紮。


    是啊,像王瑞這樣總跑去喝花酒平時沒個正經樣子的家夥,哪有什麽品性可言。


    見一個愛一個,狐狸、呆龍和傻鳥,現在冒出個沈魏娘,如果這幾個東西在他肩膀下秘術,也會長出花骨朵乃至開花吧。


    自己是多少中的一個?


    何雲一越想越氣,觀察這麽多日,王瑞肩膀上還隻是個節子,連花芽也沒再萌發出來,可見是徹底完了。


    好吧,他決定了,現在就進去,將那個節子撫去,一了百了,什麽都別留。


    這時,就見文順領著黃九郎往這邊來了,何雲一見了,隻覺得一口氣悶在心口,疼得不行,你厲害王瑞,你真是生冷不忌,妖魔狐鬼一概全收啊你!


    他覺得這幾天積攢的怒氣,發泄出來簡直能毀天滅地。


    王瑞正聽沈魏娘唱曲,感慨人家江南的娛樂水平就是高,詞曲高雅,唱腔也美。


    就聽文順在外麵拍門:“少爺,黃公子來了,小的直接領進來了。”


    黃九郎在王家有特殊待遇,王瑞示意沈魏娘停下,不等他開口,沈魏娘知趣的抱著琵琶起身道:“奴家退下了。”說完,打開門讓黃九郎進來,她則側身出去了,不過沒走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黃九郎進來,上下打量王瑞:“你許多日沒去書院了,你不知我多擔心你。不過,你還能聽曲子,似乎過的不錯呢。”


    他敢登門,實乃擔心王瑞所致。王瑞突然不來書院,打聽之下才知道他遇到了樹妖,而幫他解除磨難的又是何雲一。


    有何雲一在,黃九郎是放心的,有他在,王瑞會很安全,但同時,明知道他安全,還是忍不住想親眼見證,隻是這見證,很危險,還是那個理由,因為何雲一在。


    怎麽聽著語氣也酸溜溜的,一個個都怎麽了,王瑞歎道:“不錯什麽啊,我爹娘逼著我收通房丫鬟不說,還給我納了個妾,就是剛才那個女子。”


    “很漂亮啊。”


    “漂亮是漂亮,可我不喜歡。”王瑞道:“我都快頭疼死了,他們接下來還要逼我娶妻。”


    “娶妻不好嗎?”黃九郎歪頭看他。


    “不好很不好,我對娶媳婦沒興趣,娶了管束多了,就不能這麽自由自在的玩了。”


    “嗯……”黃九郎做沉思狀:“既然你如此不想成婚,不如這樣吧,我幫你騙過你爹娘,你就說看中黃九郎的堂妹了,要迎娶她……”


    “不行,娶你妹妹也是娶啊,娶了哪能不負責。”


    “你聽我說完,堂妹不過是個借口,你要迎娶的女人是我變化的。我白天變成女人,幫你理家,晚上再變回來,兩不耽誤。”黃九郎微笑道:“這樣做夫妻不是很有意思麽。”


    話音剛落,王瑞突然看到黃九郎身體如被旋風卷起一般,飛進了一個不知何時進入屋內的皮口袋中。


    收了黃九郎,皮口袋砰的掉在了地上。


    王瑞都看傻了,撲到地上,撿起袋子想打開袋口,可那袋口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他搖了搖,裏麵沒任何動靜。


    “黃、黃九郎?你能聽到嗎?”他對著袋子喊了一聲,沒人回答他。


    他認識這東西,是何雲一的捉妖袋,王瑞抓起袋子,就要打開門奔出來,卻見何雲一站在門外。


    “快解開!”他知道這個袋子的厲害,說著,又撕扯袋口,最後連牙齒也用上了。


    何雲一臉色陰沉的道:“夠了!”手一抓,將皮口袋從王瑞手中抓了過來,將口袋倒過來,拍了下袋底兒,掉出來一隻紅狐狸。


    “……”王瑞看著奄奄一息的紅狐狸趴在地上,擔心的走過去,抱起它:“你沒事吧?”然後對何雲一埋怨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為什麽突然發難?”


    為什麽突然發難?因為他之前沒說過要和王瑞做夫妻的話,怎麽,白天做王瑞的“娘子”,晚上則要做他的“相公”嗎?


    “我念他在沒有害過人的份上,姑且饒他一命,他現在受的這些痛苦,為的就是讓他長教訓,人妖殊途,不可以肆意接近人類!你竟然還要救他?”何雲一揪住王瑞的衣領氣道:“你真是出息了,狐狸做你的娘子相公,叫那個注定跟親爹亂|倫的做你的妾室。”


    “你別激動啊,有話好好說。”就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天,何雲一不殺黃九郎,王瑞已經覺得網開一麵了,不敢再跟他頂嘴:“他修行一場不容易,他是為了報恩,才接近我的,沒壞心的,是不是,黃九郎?”


    狐狸被王瑞抱在懷裏,勉強睜開眼睛,他雖然害怕何雲一,但這會王瑞公然袒護他,對他是莫大的安慰,忽然覺得受這除妖袋的折磨也是值得的,用下巴蹭了蹭王瑞的手背。


    何雲一嘴角抽了抽,他怎麽覺得這死狐狸再挑釁他一般,眼中閃著得意的精光呢,他冷笑不止:“我改主意了,孽畜就該死!”


    王瑞見何雲一突然改變主意,怕黃九郎身死當場,立即抱住它轉身就往門外跑:“黃九郎,你還有沒有力氣了,有的話快逃命去罷。”


    黃九郎元氣大傷,但剛才在王瑞跟何雲一說話的空隙恢複了一些,用原形逃跑的力氣還是有的,一出門,便跳下王瑞的臂彎,向著屋簷逃去。


    何雲一信步走到門口,不急不緩的從袖中掏出一道符咒甩了出去,直奔黃九郎而去。


    他對付一個狐妖易如反掌。


    王瑞一瞧,這不是要玩完麽,竟然還追殺上了,跳起來一把抓住那張符咒,在手心揉爛了,再瞧黃九郎已經躥上屋簷,消失在重重屋脊之上了。


    他才鬆一口氣就被何雲一狠狠揪住衣襟提了起來。


    “你竟然為了袒護一隻狐狸和我作對?”


    “我、我沒和你作對啊……我隻是不想你弄死他而已。再說他救過我,我這也算是報答了。”王瑞看著他,鼻子一酸:“你最近怎麽總是這麽凶?你以前雖然脾氣不好,可也沒這樣啊,你再這樣,我都不敢和你說話了。”


    “我凶?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此時沈魏娘抱著琵琶走了上來,她剛才看到屋子飛奔出一隻狐狸,甚是驚訝的道:“少爺……剛才那隻狐狸……”


    何雲一冷眼看她,黃九郎攆走了,這個也捎帶手:“沈魏娘,你的真名應該叫沈韋娘,你的親生父親正是本縣韋知縣,他年輕時與妓|女廝混有了你,他假稱自己姓魏,其實真正的姓氏是呂不韋的‘韋’,你命中注定要和他亂|倫,不想這樣的話,要麽出家要麽自盡罷。”


    沈魏娘驚得微張嘴巴,看向王瑞:“他、他在說什麽啊?”什麽親爹啊,亂|倫的。


    王瑞呆怔的回答“他不會說假話的……”韋知縣和她?太匪夷所思了吧。


    但對何雲一來說,掐算凡人的命運手到擒來,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何雲一橫向沈魏娘:“都告訴你了,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沈魏娘不知是被何雲一的氣勢嚇到,還是因為得知生父的消息震驚,後退一步癱軟在地,繼而爬起來,丟掉琵琶,捂著臉跑開了。


    “這……”王瑞想叫住沈魏娘,又不知叫住她能做什麽,眼睜睜看著她跑開了。


    這時何雲一慢慢逼近他:“如果我不告訴你沈魏娘的底細,你應該會在冥冥之中成為她和韋家的跳板,促成她和韋知縣的亂|倫孽緣。你這個人,什麽亂七八糟妖邪的事情都會圍繞你展開!”


    “那你現在這樣不是泄露天機了麽……”


    他哼笑,沈魏娘是什麽東西,一個命格賤如草芥的女人,這種人的命格泄不泄露根本無關緊要:“你是在關心我嗎?”


    “……嗯……是的吧。”


    何雲一見他肩頭絲毫沒變化,心頭陰雲盤旋,麵色陰冷:“撒謊!”


    王瑞往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道:“咱、咱們有話心平氣和的說不好嗎?”


    心平氣和的看你整天勾勾搭搭嗎?那肯定是做不到的:“你覺得說什麽合適?”


    “比如成仙啦,霄陽子啦之類的都行,你好好考慮一下。”


    何雲一氣炸了:“我都不怕,你整天把他們掛在嘴邊幹什麽?!”


    王瑞一愣:“你不怕的嗎?難道你放棄成仙了?”


    那樣的話,他們之間好像也並非隔閡重重了。


    就此時,何雲一見他肩頭那木節迅速生長成了一個花芽,眨眼的功夫,又再度萌發成了一朵花蕾。


    他啞然,心裏酸澀,原來王瑞是替自己著想,怕耽誤自己的仙途。


    隻有他邁出一步,敢於舍棄,他才敢回應他。


    何雲一上前展臂將他抱在懷中,緊緊的:“我現在還很貪心,什麽都想要……尤其是你……”


    王瑞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定身這樣的小法術對何雲一來說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他惶恐的瞪圓眼睛,因為他發現何雲一正微微側臉向他吻來,他動不了躲不開,唇上溫熱濕潤。


    他已經吻上了他。


    他的舌尖撬開他的唇齒,探了進來,王瑞的心門仿佛也在這一刻被毫無防備的打開了,跳的厲害。


    待何雲一吻完離開他,兩個人的臉都微微透著酡紅,像喝醉了酒。


    王瑞能動了,卻覺得還不如不能動,現在的他,該采取什麽行動呢?總不至於捂著臉逃走吧。要不然說個笑話調解下氣氛?


    何雲一倒是清醒過來了,他有一點後悔,但也僅僅是一點,更多的是吻了心上人的歡愉和觸碰了戒律的的興奮。


    他看向王瑞,見他肩頭的花苞開口出微微綻開,態勢喜人。


    於是,他便又上前一步,將他重新抱在了懷裏。


    還來?王瑞大聲道:“夠了吧?!別鬧了!”


    何雲一沒說話,隻在王瑞臉頰上親了下,這時再看那花蕾,好像顏色變深了些。


    王瑞受不了了,使勁掙紮,何雲一怕不小心碰掉花蕾才放開他。


    “你什麽意思?”


    “你覺得呢?!”


    王瑞低下頭抿唇:“成仙去吧你!別戲耍我了。你有你的仙途,我有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不就是妻妾成群的前提下,跟狐狸和其他不要臉的精怪扯不清嗎?


    何雲一想到這兒,又氣的不行,他就算是成仙了,看到他跟別人卿卿我我,不是下來把他搶走,就是降雷劈死那些混蛋,逃不出這兩種結果。


    他現在這樣的心性,修的成嗎?他最近連入定都困難。


    何雲一現在沒別的想法,就是不能叫王瑞跟別人黏黏糊糊勾勾纏纏:“仙途和生活都是以後的事情,你現在先隨我走。”看著王瑞娶媳婦,他就得瘋。


    “不行,家裏人怎麽辦……”


    何雲一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人,吹了口氣,那紙片人瞬間變大,而何雲一則拔下王瑞一根頭發附在紙人身上。


    此時恰好有丫鬟進院,竟然越過王瑞直接去拉那紙片人:“少爺,沈姨娘哭的要死要活,太太叫您過去呢。”


    “哎呀,煩死了,就去就去。”紙片人聲音又尖又啞,說話倒是王瑞的風格。丫鬟們都沒覺得異樣,簇擁著他,而那紙片人也邁著兩條薄薄的細腿走了。


    王瑞驚詫:“你有這好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


    “那你就可以不去書院了?”何雲一笑,忽然覺得他想偷懶都如此可心:“咱們走吧。”


    “別啊,從長計議吧!”他倆這狀態獨處,肯定會陷得更深:“你不想成仙了嗎?”


    想啊,當然想,但總覺得這個目標像遙遠的掛在天邊,遠不如眼前跟王瑞在一起來得急切。


    不成仙好像也能活下去,但放任王瑞背著他和別人纏|綿親昵,則恨不得現在就毀天滅地。


    遇到狐狸精勾他還好說,殺了就是了。但他以後娶妻生子呢?依他的性格眼睜睜看著是不可能的,就像剛才的沈魏娘,人類他無可奈何,但殺心卻一點沒減。


    犯了殺戒,他也是修不成的。


    “想啊,所以你我的事情必須要解決,你家裏不合適,咱們先找個地方好好解決一下。”何雲一說完,看了眼他的肩頭才抓住他的手,帶著他消失在了王家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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