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跟何雲一從賭博一條街走出來, 在另外一條街找到了吃飯的地方,沒有單獨的雅間了, 便在一樓的大廳湊合著坐下了。


    等待上菜的功夫,何雲一將王瑞打量了一番, 眼中帶著新奇:“你怎麽看出來那個促織能贏的?”


    “保密。”王瑞低頭玩著腰上掛著的玉佩,故意賣關子:“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的。”


    本是一句俏皮的話,但說完,兩人都愣了下,何雲一哼道:“少胡說,你怎麽會死呢?”


    王瑞癟嘴沒說話,心中卻酸澀的想, 可是如果你不成仙的話也會死啊, 隻是活得比較長而已,千八百年後也得死。


    他知道,他倆心照不宣的故意不碰觸成仙這個關鍵,現在基本上是有一天快活日子, 就過一天, 不停把這個議題推向明天,也不知道避無可避的那天要怎麽辦。


    他倆說是旅行,其實跟私奔真的很像,私奔不就是這樣麽,隻顧感情,其餘的一概不考慮,然後隨著生活中的磨礪, 各種矛盾浮出水麵,最終走向悲劇,分崩離析。


    他托腮在心中歎氣,當初何雲一也是這個意思,先在一起試試看,等到日子過不下去那天,他倆就分。


    何雲一對王瑞剛才的話,很是忌諱:“我不會讓你死的,以後也別提了。”生死薄上沒他的名字,假如他真的死了,再給他找個肉身就是了。


    王瑞用上嘴唇夾著一根筷子,噘嘴道:“就算不會死,可是我會老啊。”說完,拿眼睛偷偷瞥他。


    有些必要的話,夾在日常對話中裝作無意的提一句,打好預防針,免得日後麵對各種棘手問題,應付不過來。


    何雲一皺眉,眼神淩厲的將王瑞偷睃的目光頂了回去:“你以為我是看中你的皮相了?”


    王瑞酸臉:“不管你怎麽想的,反正我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肯定找個山旮旯蹲起來,沒可能跟你纏|綿天涯的,咱倆出去,人家都得問你,這老頭子是你什麽人?一把老骨頭還帶出門折騰,太辛苦老人家了。”


    何雲一哭笑不得,心裏有種微妙的暖意,你想得還挺長遠,竟然想到了幾十年後:“人是長壽還是短命,也不在容貌。如果僅求容貌不老,那太容易了。”


    “真的?”王瑞心頭一喜,如果能不變老,少活十幾年也願意。


    何雲一慢悠悠的點頭。


    果然交個有法力的男朋友還是有好處的,但是這個念頭一出,王瑞不禁提醒自己,還是將感情放在第一位吧,什麽“抱大|腿”“有好處”這種詞匯,以後少想,更不要亂說,何雲一挺忌諱的。


    這時,小二端來酒菜,一一放下,退了下去。


    等用過飯,王瑞站起來,朝何雲一擺擺手,“特別大方”的道:“你千萬坐著別動,我來付賬!今天我賺錢了我請客!你跟我搶付,就是不地道。”


    何雲一被他逗笑了,配合他的“表演”:“好的,你賺錢了你來付。”


    王瑞喊來小二,算了飯錢,見有找零的銅板,隨手打賞了,一頓飯就算圓滿的吃完了。


    兩人起步往外走的時候,迎麵垂頭喪氣走進來兩個家丁打扮的食客,一見何雲一,竟然齊齊眼睛一亮,互相嘀咕了幾句。


    何雲一就聽他們兩個低聲道:“是道士啊,你去開口問問他能不能捉妖。”


    另一個道:“你問,猜拳你輸了,說好你來問的。”


    何雲一仿若沒聽到,繼續走自己的路,既然有求於人,難不成還得他上趕著問不成。


    且慢,貌似他遇到王瑞的時候,是自己主動找他搭話的……嗯……


    這時,其中一個家丁鼓起勇氣走了上來:“道爺,那、那個,您能捉鬼除妖麽?”


    不等何雲一說話,王瑞搶先道:“今天我們休息。”今天他賭博贏了一筆銀子,沒必要再叫何雲一出去捉鬼弄錢。


    既然王瑞如此“心疼”自己,何雲一便道:“你們去找別人罷。”


    這兩個家丁聽了這話,抓耳撓腮起來:“這城裏的道士和尚我們都請遍了,沒有頂事的,看到您這個生麵孔,心想您這外來的道士,說不定會捉妖,原來也不成嗎?”


    這幾句話透露出一個嚴重的信息,那就是滿城的道士都不頂用,就是說這妖怪肯定蠻厲害的。


    今日遇上他,便是冥冥中的緣分,叫他斬妖除魔,何雲一無奈的問:“說吧,什麽樣的妖怪?”


    王瑞見何雲一要管這件事,便也不多言了,隻是心裏想,穿著這身道服麻煩就是多,什麽時候能脫了呢?


    他一怔,脫了道服的話,豈不是連道門都脫離了?這種念頭,現在也少想為妙。


    “道爺,是什麽妖怪,我們現在也說不清,你隨我們來吧,我們老爺就在家中呢。”兩個家丁高興的在前麵引路,互相擠眉弄眼的笑著,終於又找到一個除妖的道士,不管能否除妖,但至少完成了老爺的命令,不用挨板子了。


    他們到了一處偌大的府邸前,通報後一路到了客廳,王瑞見這家的房屋院落規模頗大,想來是個富足的人家。


    他們進門的時候,已經有個員外模樣打扮的富態男人等待在客廳中了。


    見了何雲一,上下打量了一番,略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想來是覺得對方年紀太輕,跟印象中那種道行深厚的老道有差距。


    但很快,又擠出了可掬的笑容:“鄙人姓黃,道爺,請坐,這位公子……也請坐。”


    何雲一跟王瑞落座,寒暄的廢話就不多說了:“府上有妖物?”


    “有!好嚇人的!”黃員外拍著胸口道。


    “你看到過?”王瑞問道。


    “那倒是沒有,但是我家的仆人見過,當即就被嚇死了。是這樣的,我父親於去年離世了,在他離世的前兩年,他在家裏修建了一個石頭小築,飯菜每日叫人送進去,寸步不離。我雖然覺得奇怪,但是身為兒子不能過問父親的決定,便由他老人家住在那裏,直到他去世。


    家父辭世前,叫我對天發誓,一定要像他活著的時候一樣,每日送飯菜進去。我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他離開後,我仍舊每天叫人送飯菜進去……”


    說到這裏,他愁眉苦臉的歎了一聲。


    何雲一道:“後來你忍住好奇去偷看了?”


    “……能不好奇麽,飯菜送進去,每日都被吃得幹幹淨淨,誰在吃?難道家父還活著不成?可是我親眼看著他下葬了。


    就算他沒下葬,活著就活著唄,也沒必要瞞著我這個做兒子的吧,堂堂正正的吃飯就好了。後來,我忍不住,親自進去送了一次飯菜。


    說真的,石頭小築建好後,我從沒進去過,那是我第一次進去,裏麵的所有的東西,全都是石頭的,包括桌椅和臉盆。


    而上一天送進去的餐盤,那會已經被吃光了,好好的擺在石桌上。


    我放下飯菜後,躲在一旁看著,等到半夜,我越來越害怕,實在熬不住了,跑了出來。


    之後,有個膽大的仆人,也對這件事好奇,說願意替我進去蹲守,隻需給他十兩銀子,我便允許了。


    結果第二天發現他死在了石頭小築內,從那之後,我就不允許有人進去了。


    可是不送飯進去,家裏的仆人都說半夜會聽到野獸的叫聲……於是我又派膽大的人白天偷偷送飯進去,送進去了就跑。


    就這麽拖著,期間找了好多道士跟和尚來,不是一|夜過去,什麽都沒發現,就是被嚇得落荒而逃,一句完整話都不願意說的,愁死我了。”


    黃員外向何雲一送去一個悲哀的眼神:“可怎麽辦啊,現在城裏都知道我家有個怪屋子鬧鬼,最近我請人來家裏鬥蛐蛐,都沒人願意來。”


    王瑞在腦海裏搜索著關於怪石屋子的故事,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果然剛才的《促織》已經是他好運的盡頭了,聊齋世界裏的故事太多,他約等於一無所知。


    何雲一淡淡的道:“你現在就準備酒菜,端進石屋內,讓我和這位公子吃喝。”


    黃員外小心翼翼的詢問:“不用擺道壇嗎?”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很高興,省了一筆開銷,他就喜歡這樣單刀直入,行頭簡單的捉妖,先不管能不能成功,就是失敗了,損失也小啊。


    他忙吩咐下去叫仆人們備酒菜,然後領著何雲一跟王瑞往後院的石屋子走去。


    石頭小築建在後院的一個角落裏,由青色的石頭堆砌而成。


    走進去後,說不出的清涼,可謂消暑的好地方,屋內陳設如黃員外所說,全都是石頭的,王瑞看到那張石床,心想老人家去世前睡著樣冰涼的石床,對身體太不好了吧。


    黃員外左顧右看,突然一指桌上:“你們看,昨天送來的飯菜被吃光了。”


    果然,石桌上有幾個空盤子,吃的相當幹淨了,甚至連菜湯都沒剩,舔得很幹淨。


    要不是黃員外指出來,王瑞會以為是新盤子。


    何雲一環視了屋內一圈道:“我們兩個留在這裏即可,你可以離開了,飯菜一會叫下人端進來就行了。”


    黃員外如同大赦,趕緊溜之大吉了,反正這個道士跟書生是外鄉人,就算死了,也沒什麽麻煩事。


    何雲一問王瑞:“你冷嗎?”


    “……有點……”


    他脫下自己的外袍給他披上,王瑞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對我太好了點吧。”


    何雲一就見他肩頭的花骨朵似乎又長大了一些,滿意的挑挑眉,嘴角掛起了笑意:“你不比我,容易著涼。”


    這時候,有仆人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放下裝菜的盤子,轉身就跑,剩下來的幾個,表現都差不多,放下盤子,撒腿就遛。


    王瑞才吃過飯,這會沒胃口,後悔的道:“早知道有人招待,就不花錢自己吃了。”


    “你今天請客,意義豈是這些酒肉能比的。”


    王瑞撇嘴笑道:“倒也是,等明天再去街上的賭坊溜達溜達,要是再見到成名和他的小促織,我還買他們贏,再賺一筆。”


    兩人有說有笑的僅僅喝了點酒,消磨著時間,滿桌子的菜肴都留著給那個妖怪。


    天黑之後,王瑞托著下巴,無聊的審視四周:“真是好奇怪的石頭房子啊,為什麽要建造這樣一棟石屋呢?”


    “當然是為了阻擋鬼氣外泄,若是鬼氣衝天,很有可能被路過的高人發現。”


    王瑞一下子精神了:“你說這裏有鬼氣?”之前一直遇到沒有危害的妖怪,他警惕性放鬆了不少,比起妖怪,他還是更怕鬼。


    “不僅有,還很足。不過你別怕,你穿著我的衣裳不會受影響。”何雲一瞅了眼屋子中心的一塊地磚:“這裏有一處通往陰間的通道。”


    有道行的人去陰間,一般隨便開辟一條通道,不需要維持多久,像這樣能夠長久存在的通道,隻在城隍那裏有,因為需要常年往陰司送魂魄,


    這裏顯然不是城隍廟,這條通道就太詭異了。


    就在這時,何雲一突然聽到地磚在動,便握住王瑞的手,將兩人隱身。


    王瑞就見地磚緩緩移開,頓時一股陰涼徹骨的寒氣噴湧而出,石屋子的氣溫刹那低了許多,若不是有何雲一的道袍,他一定打哆嗦了。


    移開的地磚內,慢悠悠的爬出來一個獸頭,說是獸頭,其實不準確,勉強說的話,像是幾種野獸融合成的麵孔,豺狼的嘴巴,老虎的眼睛,像老虎又像狼。


    這個獸頭露出來後,緊接著卻是人的身子,一個獸首人身的怪物,站到了屋中央。


    王瑞錯愕的張大嘴巴,這個怪物他見過,當初為了絆倒錦瑟,跑到寧王叛亂的戰場上收集孤魂,就看到這樣的怪物在吸食人腦。


    是那隻嗎?還是另外一隻?


    此時怪物走到了桌麵,對著滿桌子的飯菜,張開嘴巴,露出滿嘴白森森的獠牙,吐出猩紅的舌頭,開始大吃大嚼起來。


    正在它大快朵頤的時候,就聽咣的一聲,它一望,地磚已經被移了回去,而身後正站著一個表情不悅的道士。


    它愣了下,撲過去想重新移開,但卻在碰觸到地磚的瞬間,雙手燃起了一簇火,疼得它嚎叫不止。


    何雲一手在空中畫了幾下,一道白光鑄成的符文,朝它擊了過去,緊緊貼在它身上,溶化了一地腥臭的血水。


    它原地打了幾個滾,無濟於事,沒多久便一動不動了,隻有抽搐的份兒了。


    王瑞對何雲一的行事模式了解的越發清楚了,能動手就不廢話,打到隻剩一口氣能回答問題就行,第二口氣都是多餘的。


    見這怪物進氣兒沒有出氣多了,何雲一走過去,冷聲問道:“你是什麽東西?”


    “嗬嗬,你……殺了我吧。”


    何雲一想了下:“好的。”拔出袖內的長劍,朝它揮去。


    “且……且慢……”它忙出聲阻止:“不……”


    “要”字未等出口,便湮沒在了滾落的獸頭喉嚨內。


    何雲一冷冷的等著,沒多久見這怪物體內飄出來一個野獸的魂魄來,頭還是那個頭,不過身子卻不是人了,而是個既像狼像虎的動物。


    這野獸的魂魄見了何雲一不由得抖了抖,肉身死了,魂魄還得麵對他。


    何雲一再問:“你到底是什麽東西?肉身死了隻是第一步,你還可以形神俱滅。”


    “……別……別……我爹娘分別是虎和狼,它們生下我這麽個怪胎,就算修煉,靈根也是最差的……幾百年了也不得法……後來我得到了高人的點撥,他允許我接上他徒弟的人身繼續修煉……接上後,修煉的進程確實快了許多……”


    何雲一表情複雜:“那是什麽人?為什麽這裏有通往陰間的通道?”


    “我沒見過那人的容貌……但是這家的黃老爺子叫他門主,後來我被派到這裏看管通道,不讓陰間的鬼魂從這裏鑽出來。”怪獸道:“之前是黃老爺子供我吃喝,幸好他死後吩咐兒子繼續喂我,否則我早餓死了。有一天,我爬上來,竟然發現這裏有個人藏在暗處,他看到我就嚇死了,但我沒吃他的肉,我還是想修煉的,所、所以別殺我……”


    “派你看管通道?這個通道是所謂的門主挖的?他要幹什麽?”何雲一質問。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隻負責看守住這裏,不讓有鬼魂野鬼從這裏鑽出來,不過兩年來,也沒鬼魂發現這裏,想從這兒鑽。”


    沒有鑽出來的話,就是說這通道開得極為秘密,在陰間的入口,即使是鬼魂也很難發現。


    何雲一隱約覺得這會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停的搖頭歎氣,他如今不比以往了,這種事情,碰都不想碰。


    想到這裏,他一揮手,地磚移開,再一揮手,將野獸的魂魄推了進去,接著口中低聲念了起來。


    王瑞就聽他口中念念有詞,頃刻石屋子整個震動了起來,仿佛要坍塌一般,他忙站了起來,快步來到何雲一跟前,不管發生什麽,跟他在一起,肯定是最安全的。


    何雲一看著他,心裏美滋滋的,真乖啊。


    此時,屋頂的石磚咚的掉下來一塊,繼而迅速的被吸進了地道內,接著組建屋子的石磚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著,不停的飛進地道內,眨眼間,最後一塊也被吸了進去。


    大地上光溜溜一片,石屋消失了。


    這時地道的入口亦不見了,和別處的黃土地麵沒有任何區別,何雲一不放心,對著地麵,用手指在空中畫了一道符。


    做完這一切後,聽到剛才石屋倒塌的轟隆聲的黃員外跑了過來,脖子一抻:“屋子呢?”


    何雲一道:“以後這裏不會鬧鬼了。”


    黃員外想問捉鬼的細節,但看這年輕的道士氣息淩厲,嚇得不敢多問,虛笑道:“那太好了,時候還早,我這備酒菜款待二位。”


    何雲一道:“不必了,我想知道你父親在時的時候,是否加入了什麽門派,修煉了某種法術?”


    如果父親修煉,兒子應該有所傳承,但是這個黃員外肥頭肥腦的,根本不像修煉之人。


    果然黃員外搖頭:“沒聽他老人家提起過,不過,老爺子脾氣不好,我一年都不敢主動和他說幾句話。怎麽了?這個鬼跟我爹有關係?”


    何雲一不知該怎麽回答,王瑞見他表情凝重,心裏也是不舒服,真是的,不是又有什麽麻煩事兒吧,過個兩個人之間平靜的小日子怎麽這麽難?!


    何雲一餘光就見王瑞肩頭的花骨朵顏色好像更深了一些,不禁納罕,明明沒發生什麽事兒,你怎麽突然就有變化了?


    此時,就聽家丁急吼吼的跑來道:“老爺,不好了,門外來了一隊官差!”


    黃員外聽到了,一愣:“官差大半夜來咱們家幹什麽?!”他們家在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不等他再做反應,就見一隊官差拿著火把已經闖了進來,加上黃員外家本來的仆人,一群人竟將小院子擠的水泄不通。


    黃員外道:“官爺,我家一直奉公守法,何事至於深夜來此啊,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何雲一見是黃員外家的私事,沒興趣聽,本打算和王瑞離開,就見為首的官差,不看別人專盯著王瑞瞅,瞅著瞅著,還掏出一張畫影圖形開始對照著看。


    “沒錯,就是他!給我拿下!”上麵發下來的懸賞畫影圖形中的人,今日被人目擊在賭坊贏了幾百兩銀子,隨後又有人看到進了這個胡同,排查到這個時候,終於確定就在黃員外家。


    王瑞很久沒這麽懵過了:“我?”他現在連本名都不用了,能惹什麽事兒啊,而且這麽大陣仗,不知道的以為他殺人了呢。


    “就是他,殺人嫌犯!”官差大叫道。


    誒?還真是殺人凶犯啊?王瑞麵對朝他撲來的衙役,本能的後退了一步,但下一刻,那些官差就都不動了,保持著凶神惡煞撲殺的動作。


    院內的人,除了他跟何雲一,都不動了,隻有火把還在烈烈燃燒。


    何雲一氣道:“殺人?誰在冤枉你?”


    王瑞無力的道:“真是的,我就這麽像殺人犯麽,範十一娘死了,要我來背,現在又來個殺人的罪名,我真扛不住了。瞧這架勢,通緝令下發了很多份兒,我不改頭換麵怕是逃不了了。”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有沒有被發現,要是知道他是陽信縣的王瑞,弄不好跑去逮紙人,或者逮捕他的父母。


    連坐可不是鬧著玩的。


    何雲一的性子,覺得黑山老妖有加害王瑞的可能,都不能忍,何況真的跑來個加害他的,當即氣的三屍神暴跳。


    王瑞被通緝的話,他們就沒法光明正大的繼續旅程了,再說,蒙受不白之冤,豈能忍受?!


    王瑞抽筋拔骨一般的難受,閉著眼睛痛苦的道:“這麽跑了,我怕他們去抓我爹娘……可是不跑,到案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昏官判我的刑……”


    此時,感到左肩膀被何雲一敲了敲,隨便?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眼睛瞬間睜大了。


    因為眼前,還站著一個自己:“何、何雲一?”


    何雲一道:“當然是我,還能是誰?!”


    “你變成我了……是想?”


    何雲一將王瑞變小,揣進袖中,低頭朝他笑道:“我代替你去會會那個昏官,看他腦子裏裝的是不是草梗,居然敢來冤枉你。”


    王瑞瞬間感動至極,何雲一你真是我的金大|腿。


    啊呸,剛說過以後不用這種詞的,他輕拍了下自己的臉頰。


    不過,話說回來,他對自己這麽好,自己一個凡人能回報給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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