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一離開白廣平後, 回到了王瑞床前,他還陷在昏睡的狀態中, 沒有醒來。


    何雲一盤腿坐下,元神出竅, 朝王瑞的夢境再次發起衝擊。


    每次輕輕一跳就能躍進去的夢境,這一次卻有強力的結界防禦著。


    一層層波光阻攔著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探頭擠進去了一點點, 就見下麵的夢境中車馬如龍, 好像一群家裏富足的書生在結伴踏青。


    等他想找王瑞身影的時候, 稍一分神, 就被彈了出來。


    他氣喘籲籲的返回了現實,惱然的想, ‘黃粱一夢’到底是什麽鬼東西?!竟然如此厲害!


    製造夢境的時候, 其他人竟然完全無法窺探和幹擾。


    他飛身下樓來到廚房,鍋裏的黃粱米還在蒸著, 冒著蒸騰的熱氣。


    他抬起手,凝結的氣環繞在手掌周圍, 隻要他出手,這鍋黃粱米就會被打翻。


    如果鍋翻了,王瑞有沒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了。


    何雲一抿了抿唇,蹲身往灶坑裏又扔了些柴火,讓灶膛內的火燃燒的更旺。


    鍋中冒出了更多的蒸汽。


    何雲一觀察了一會,黃粱米竟然完全沒有變化, 並沒有因為大火而加速蒸熟。


    他憤恨的將鍋蓋放下,兀地靈機一動,如果將人搬離客棧,聞不到黃粱米味道,人會不會醒來?


    其實他內心知道這個想法很可笑,法陣怎麽會如此輕易的解開,但仍抱著萬一之一的僥幸。


    他將王瑞抱下樓,結果才走出客棧,就見王瑞臉色一變,似乎呼吸被卡住了一般,他趕緊又將人抱了回去。


    王瑞適才深呼吸了幾下,繼而又沉沉睡去了。


    何雲一將他小心的放回床上,心中的怒火再次襲上心頭,轉身來到白廣平的房間前,一腳踢開門。


    就見白廣平躺在床上,虎子正在給他包紮肩膀的傷口。


    他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將你知道的關於黃粱一夢的事情,統統告訴我!”


    白廣平發現自己在麵對真正死亡威脅前,好像很難保持不卑不亢:“我……我隻知道是金世成的法術,叫做‘黃粱一夢’,米不熟,人不醒。”


    “這米多久能熟?”


    “短則一天一夜,長則三天三夜,夢中的時間和咱們外麵的不大一樣,要快得多。許多人在睡夢中能經曆一輩子的事情,而且在夢中死了的話,外麵的肉身也會死。”


    何雲一凶道:“金世成是什麽來曆?”


    “他是長山縣人,入我們一門之前行為就不檢點,雖然打扮成行腳僧的模樣,卻從沒正式出過家,專愛吃髒東西,加入我們一門後,被門主委派到很遠的地方辦事,最近才回來。”白廣平道:“我對他也就了解這麽多了。”


    何雲一抬手在白廣平額頭上畫了幾下:“告訴我金世成的年紀、長相。不說,我就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廣平苦著臉道:“你找到金世成,又能怎麽辦?你又不能殺他,不如我帶你去求門主,門主不讓你破戒,一定有招攬你的意思。”


    何雲一聽了,冷然笑道:“你的腦袋還沒想明白麽?你的門主是派你來送死的。他的目的一直是讓我破戒,如果剛才我沒忍住衝動殺了你,我已經破了殺戒,而你也死了,你對門主忠心,他把你當成什麽?”


    白廣平忙搖頭:“不可能的,門主不會這麽對我的,他讓阻擾你破戒,是為了你好,我……”


    “他成心阻止我破戒的話,為什麽派你這種低級的小術士前來?為什麽在我扣押你的時候,再派人來害王瑞?明知道我會遷怒於你!”何雲一漠然道:“你的門主隻想讓你做犧牲品而已。”


    白廣平隻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不住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你胡說。”


    何雲一目光幽冷的看了眼門外:“我不知道跟你的門主有什麽仇怨,他一心叫我破戒,這個金世成,會不會也是祭品,隻有我殺了他,才能解開黃粱夢?”


    “如果是那樣,你會殺他嗎?”白廣平眼神黯然的問道。


    何雲一沉吟了一下,隻道:“隻管告訴我他的長相容貌。”


    白廣平低聲回道:“我可以給你一張畫像。”


    他本該拒絕的,不應該幫助外人對付教內的人。


    但是……按照何雲一的說法,門主竟然想讓他送死,他雖然告訴不要相信何雲一的話,但不知不覺其實已經動搖了。


    何雲拿了金世成的畫像,轉身離開,回到王瑞房內。


    此時就見床上的人鼻尖發紅,眼角微微濕潤,帶著一點點淚光。


    何雲一用手指揩拭下去,你在夢裏究竟遇到了什麽?


    竟然都哭鼻子了。


    他在王瑞周圍畫了符?用於保護他,俯身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下:“等我回來……”說完,飛離了客棧。


    他來到一處安靜的郊外,盤腿坐下,想著金世成的樣貌,雙手掐訣,便有藍芒從他身體內飄起,環繞他在周圍。


    這時,他睜開眼睛,右手在藍芒中攪動,將它分成無數的閃著藍光的顆粒,這些顆粒再次變化,變成了一個個符文。


    “散!”他喝出一聲,藍色的符文頃刻如流星一般的飛散開去,開天空中劃出無數道光芒。


    對付金世成這樣的人,簡單的掐算位置,恐怕行不通還會打草驚蛇。


    唯有用最笨的方法,派出無數的“眼睛”深入各地去找。


    一刻鍾後,他身子一動,知道放出去的藍色符文找到了畫像中的金世成,並貼在了他身上。


    何雲一忙起身,原地一轉,直奔金世成所在的地方。


    依川知府在過壽辰之前,在院內建了一座小樓,本想趕在做壽當天落成的,結果工期延誤,直到今天,才剛剛上大梁。


    他前幾日遇鬼,覺得晦氣,便決定將這上梁的儀式大操大辦,多放幾掛鞭炮,好好去去晦氣。


    他將親朋好友都叫來,在院內擺了幾桌子酒席,開宴慶賀。


    就在大家推杯換盞,開懷暢飲的時候,他忽地看到那個叫胭脂的女鬼走了進來,甚至還瞅了他一眼,與他四目對視。


    知府嘴裏的酒咕嘟一口全咽了下去,驚慌的道:“你、你來做什麽?”


    胭脂隻是微笑,徑直朝後院走去,知府剛追過去,就見一個仆婦慌慌張張的跑來:“大人,五姨娘要生了。”


    “不是還有兩個月才生嗎?”知府一顆心沉下去,其實,他心裏差不多猜到了五姨娘早產的原因。


    “不知道呀,突然就肚子痛了。”


    “那、那就生吧。”知府愣怔的回到酒席,看了眼還沒建成的小樓,呆怔出神。


    “怎麽了?”旁邊的親戚見狀關心的詢問。


    “這樓……還沒建成……拆樓的就來了。”知府歎道。


    而這時那仆人又跑來報:“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您添了一位小公子。”


    很快,洗幹淨的男嬰被抱到了宴席上,眾人都賀道:“您真是雙喜臨門啊,您快給這個孩子取個名字吧。”


    知府心情沉重的瞥了眼孩子的臉,就見這孩子竟然睜開了眼睛,一隻眼睛呈白色,仿佛糊了一層白色的薄膜,有眼疾。


    是胭脂!知府真想哭,本府不就是沒給你報仇麽,你至於投胎到我家折磨我麽。


    白家父子不見了,逮不到,巡撫大人,不能逮,本府也很難辦啊。


    知府在周圍人的催促下,尷尬的笑道:“大名沒想好,先取個小名吧,就叫天慧吧。”


    眾人都誇這名字好。


    隻有知府心裏清楚,這名字諧音“天回”,希望老天爺趕緊把這孩子收回去。


    正鬱悶著,就有小廝來報:“門外有個行腳僧求見大人。”


    知府怒道:“行腳僧要見本府,攆走就是了,難道本府什麽阿貓阿狗都要見嗎?”


    “那人說大人剛添了一位公子,這孩子不一般,他想見上一麵。”


    知府聽了,趕緊道:“請進來!”親自抱著孩子到客廳去見這個行腳僧。


    他才添了個卞胭脂轉世的兒子,這個行腳僧就知道了,可見不是一般的大師。


    金世成看到知府懷裏抱著一個白嫩的嬰兒,笑著走上前:“令公子是女子投胎啊。”


    知府忙道:“不錯,不錯,大師真乃神人。”


    “而且這女子還與你有恩怨,恕貧僧直言,這個孩子留在你身邊,隻會對你不利。”金世成老神在在的道。


    知府原本就不喜歡卞胭脂來做自己的兒子:“大師有何破解之法?”


    “隨貧僧遁入空門罷。”金世成向嬰兒露出得意的神色,卞胭脂啊卞胭脂,你曾被白家父子教授法術,已經算是我羅教門下信徒了,一入羅教,生生死死,生生世世都是我教的人,休想逃走。


    嬰兒全然不知道自己要麵對的命運,閉著眼睛酣睡著。


    知府看了眼嬰兒,幾乎沒有任何心裏掙紮:“那麽就由大師帶走吧。”


    一個妾生的孩子,又是這種來曆,知府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就在金世成準備接過嬰兒的瞬間,突然一道藍芒狠狠的抽在他手上,打的他後退了幾步。


    接著這藍芒化作了一條繩索,嗖嗖幾聲便纏繞了在他身上,將他死死捆住。


    “大、大師?”知府想上前又不敢。


    而這時,他眼前猛地出現了一個道士,抓住這個行腳僧轉了圈,兩個人都不見了。


    知府揉了揉眼睛,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嬰兒,半晌才歎道:“你究竟是來建樓的,還是來拆樓的?”


    嬰兒自然不會回答他,知府便道:“我養你到七歲,你若是這隻壞掉的眼睛能好,我就認為你是來建樓的,將你好生撫養,如果你到七歲眼疾不好,還更厲害,我就認為你是來拆樓的,將你送到廟裏去。”


    說完,抱著嬰兒往回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詭異的一僧一道,唉,剛才可能是哪裏來的仙人來消遣我罷。”


    何雲一帶著捆得跟粽子一樣的金世成回到了王瑞房內,亟不可待的道:“將他叫醒。”


    金世成被捆的像頭待宰的豬,卻沒一點緊張,淡定自若的反笑道:“天虛子,你是怕他在夢中經曆的太久,將你忘掉嗎?


    黃粱一夢可以叫人曆經榮華富貴,最後知曉人世無常,歸隱山林。你的小白臉這會正在夢裏娶媳婦做高官呢,等他醒來,你們相隔幾十年,他早將你拋到腦後了。”


    何雲一最害怕的就是這個,王瑞與他感情才剛剛開始,他在夢中若是度過幾十年,一定會將他忘記。


    縱然他一天或者三天後醒來,他可能已經將他忘記了,就算記得,恐怕也沒有感情了。


    何雲一沒有時間慢慢折磨金世成了,速戰速決。


    他伸手在他額頭畫了一個符文,口中念念有詞,隨著咒語聲傳入金世成耳中,他便覺得一把看不見的利刃刺進了他的皮肉中,正沿著他的骨肉貼合處割著。


    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但同樣這種淩駕於一切痛感之上的骨肉分離的痛楚,叫他興奮。


    “嘻嘻嘻痛快痛快!”


    何雲一愣怔,驚異於他對疼痛的享受。


    他看得出來,他不是假稱,而是真正的享受這痛楚。


    他無比嫌惡的看向金世成,怎麽會有這種人。


    他又看了眼床上酣睡的王瑞,外麵已經過去兩刻鍾了,你在夢中還好嗎?


    王瑞仍舊睡的無知無識,何雲一提氣,他無論如何不許王瑞在夢中度過一生。


    他眼神幽冷的盯著金世成,他一定要想出辦法,叫這家夥解開黃粱一夢。


    而金世成則瘋癲般的笑著,動手吧,何雲一,快殺了我!


    我願意為了完成門主交代的任務,獻出此世的生命。


    其他教友會找到我的轉世,就像我轉到卞胭脂那樣,繼續在門主身邊生活。


    何雲一,你雖然此刻還在猶豫,但是我相信你就快忍不住動手了。


    因為王瑞會死。


    王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這個世界雖大,卻沒一處地方,是他想要容身的。


    他第一次有種離家出走的衝動,反正父親那麽多庶子,少他一個不少。


    他沿著街道跑著,直到筋疲力盡,才在一個胡同的牆角邊,抱著頭慢慢的滑坐下去,喃喃的念著何雲一的名字。


    這時,突然就聽有人喊道:“少爺在這裏!”


    王瑞驚覺的跳起來,翻牆就要跑,但這些人速度極快的撲到牆根下,拽腳的拽腳,扯衣袖的扯衣袖,硬是把他從牆上抓了下來。


    “少爺,您不要掙紮了,老爺知道您中舉太高興瘋了,已經給您請了好大夫了。”說著,將他捆了個結實,塞進轎子裏抬回了家。


    可王瑞哪裏有病,見了大夫就不瘋了,他家人便直呼神醫,給了一點沒出力的大夫一筆錢作為診金。


    才坐了一會,就有官府的人敲鑼打鼓到了門前,把王瑞從屋裏拉出來披紅掛彩,弄了匹白馬給他騎著遊街。


    王瑞中了解元,不止是他家祖墳冒青煙,而是整個縣都冒青煙,有記載以來,這裏就沒出過解元,王瑞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王永德看著兒子披紅遊街,頓覺此生圓滿了,生兒如此,夫複何求。


    王瑞騎在馬上,感覺自己像個傻瓜,街上的人圍觀他的人有多熱情洋溢,他就有多冷漠頹喪。


    本該嘴角咧到耳根的解元遊街,被王瑞弄得像是罪犯遊街示眾似的。


    耳邊吵嚷的人聲,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不管是羨慕他的,還是誇獎他的,仿佛都和他沒有關係。


    好不容易遊完了街,他徑直被迎進了縣衙,跟幾個縣裏的官員喝酒。


    他能考中解元,以後必定榮登兩榜,不登一甲,也會名列前茅,前程似錦。


    王瑞連寒暄都懶得寒暄了,任由韋知縣和主薄們對他進行“吹捧”,他隻負責往嘴裏灌酒。


    直喝得爛醉如泥,被小廝給抬回了王家。


    王瑞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迷迷糊糊的想,千裏共嬋娟……不知道另外世界的何雲一看到皎潔的月色,會不會也想到自己。


    一定會吧……他那麽喜歡自己……


    想到這兒,他眼睛酸痛,忙使勁揉了揉,自己來到這裏,他一個人在那邊一定也很痛苦吧。


    忽然這時,他看到了一隻寶藍色的蝴蝶揮動著翅膀,飄飄蕩蕩的從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往他這邊飛來。


    王瑞醉的厲害,伸出手去夠它,卻差點將自己閃得跌下床。


    文順正在擰手巾,見少爺就要跌下床了,忙過來扶住他:“您要拿什麽啊,小的給您拿。”


    “蝴蝶……”


    文順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沒啊,沒蝴蝶,您是不是看錯了?”


    王瑞使勁眨了眨眼睛,可不是,屋子裏哪有蝴蝶的蹤影。


    他真的喝多了,乃至出現了幻覺,他一把抓過手巾,往自己臉上一蓋,悶聲道:“你出去吧,不要打擾我,明早之前就當我死了。”


    文順見少爺說話還算清楚,放他一個人也不要緊,便退了出去。


    他一走,王瑞屋裏頭的丫鬟又進來察看他的狀況,被他發了一頓脾氣都給攆出去了。


    他現在就想一人靜靜。


    熱毛巾很快沒了溫度,蓋在臉上涼冰冰的,不過眼睛卻是熱的。


    他將毛巾抓下來,隨手扔在地上,翻身摟著被子,鬱悶的閉上了眼睛。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他一天都堅持不下去了,他根本就不想要現在的生活,中解元遊街,也沒感到高興。


    人生事事喜事,第一喜事便是金榜題名,他榮登鄉試第一,都沒一點欣喜,這輩子想快樂恐怕都難了。


    就在王瑞煩心的時候,他餘光再次看到了那隻寶藍色的蝴蝶。


    這一次,他按兵不動,等到那蝴蝶飛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突然坐起來,雙手一合,將它扣在了掌中。


    小心的打開手掌,裏麵空空如也。


    “嗬嗬……”


    他聽到一聲低笑,再抬頭,就見桌前的月光中飄動著一隻藍翅蝴蝶。


    王瑞自從來這裏就沒見過主動上門的妖精,此情此景,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有點親切。


    隻是他明白,這次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沒有道士來救自己了。


    藍衣男子目光似水一般,波瀾不驚。


    王瑞見他不說話,沒耐心的問:“你是蝴蝶精嗎?”


    蝴蝶落在桌上:“我是何雲一。”聲音很細,像是蚊蟲一般。


    一聽到何雲一的名字,王瑞忙跳下地,兩眼放光:“何雲一?真的是你嗎?你在哪裏?”


    眼睛又酸了,頓覺自己沒出息,可轉念一想,沒出息就沒出息罷。


    幸好現在他是個蝴蝶,否則憑他現在的激動勁兒,但凡化身個貓狗都得被他親一通。


    “不要急,聽我慢慢說。你中了法術黃粱一夢,如今的你正在夢中。有個叫金世成的家夥,他是羅教的手下,在客棧的廚房內蒸了一鍋黃粱米,你聞到黃粱米的氣味就入了他的法陣當中,雖然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非常真實,但都是假的。”


    “夢中?”王瑞掐了下自己的臉頰,疼,生疼:“可是,我感覺非常真實啊。”


    “這就是黃粱一夢的厲害之處了。你聽過黃粱一夢的故事吧,故事裏的主角在夢裏經曆了完整的人生,娶妻生子,高官厚祿,過完了一生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他在醒來前也沒絲毫的察覺。”


    王瑞心一下提了起來,如果這樣的話,這和真實世界真的沒分別了。


    “雖然黃粱米最多三天也就熟了,你醒來,在現實世界也就三天,但是在夢中的你可是經曆了整個人生,你要與我分別……嗯……至少也要五十年。在你醒來的那一刻,我覺得你離開了三天,你則感覺離開了我五十年。”


    王瑞捂著額頭坐到了椅子上,雙腿發軟,實在站不住了。


    與何雲一五十年後才能見?他要怎麽度過這個漫長無趣的人生啊。


    “所以咱們千萬不能這樣,我進不來這裏,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空隙,將一隻蝴蝶送了進來。”蝴蝶閃動著翅膀道:“蝴蝶有靈性,莊周夢蝶,蝴蝶就像雞和狗天生能溝通陽間和陰間一樣,蝴蝶可以溝通夢境和現實。”


    王瑞道:“你快點想辦法將我救出吧。”


    “我救不了你,你得自救!”


    “如何自救?你快點告訴我方法,我去做。”


    “自裁。”蝴蝶吐出冰冷的兩個字。


    王瑞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我自殺?”


    “沒錯,你自殺了,就可以從這個虛幻的夢境中醒來了,也是唯一的辦法,你好好想想吧,這就是個虛假的世界,沒有任何留戀的地方。


    你印象中的父母像這裏一樣苛待你嗎?你真正的朋友會這麽討厭你嗎?你的文采足以讓你中解元嗎?


    而最重要的是,我不在你身邊,這裏是假的,不值得留戀。”


    王瑞緊咬嘴唇,陷入了沉思:“我……”


    “不要怕。”蝴蝶撲扇著翅膀,繞著王瑞飛舞著:“你隻要自殺,便能醒來,咱們就會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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