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津縣的衙門外, 王瑞仰頭看著這威嚴的門庭。


    何雲一道:“修的倒是氣派,這一路我看了, 這是個富裕縣, 吏部的人對你不錯。”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 千裏做官隻為錢,如果被委任到貧瘠的地方, 知縣連土財主都不如就慘了。


    王瑞腰杆一挺:“咱們又不缺錢,這裏的百姓有福了, 來了我這麽個不貪財的官兒。”


    何雲一聽著王瑞往自己臉上貼金, 笑著看他。


    王瑞正要派文順去跟門口的衙役說話, 叫他進去通報, 就見衙門裏走出來一個常服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臉頹喪的打量王瑞:“你就是新科進士王瑞吧?來上任的?”


    “李大人……”守門的衙役, 艱澀的叫了一聲這個人。


    “我早不是你們的大人了, 這位才是。”李知縣道:“廢話不多說了,我等了你好久, 既然來了,就快進來吧。”說完, 在前麵帶路。


    王瑞他們趕緊跟上,經過守門的衙役跟前,被稱呼了一聲王大人,王瑞點頭示意。


    到了衙門的大堂,李知縣朝桌子上的大印使了個眼色:“該交接的文書和官印都在這裏了, 你查點一下。”


    王瑞不是很想查點大印,他對這人更感興趣:“你是這裏的知縣?”


    李知縣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曾經是,現在,你才是。”


    “那您……往何處高就?”一般情況都是高升了,但看李知縣的模樣又不太像。


    “回老家了。”李知縣歎道:“案子破不了,我被免職了,所以才要你來接替我。”說完,瞥了眼王瑞:“你努力吧,不要步我的後塵。”


    “……”王瑞有點擔心的問:“什麽案子?”


    “唉,一句話也說不清楚,案卷都在桌子上,寫得很清楚了。我是不行了,就看你的了。”李知縣愁眉苦臉的道:“唉,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備車走了。”


    王瑞客氣的道:“我晚上設宴為你送行。”


    李知縣擺手:“不了,不了,案子破不了,我可沒臉再待了,我備車帶著妻小,這就離開。”說完向外走。


    王瑞步行在後麵送他到門外,李知縣登車前對王瑞道:“請留步罷,希望你能將案子破掉。”


    王瑞也不知道什麽案子,不敢誇海口,隻道:“我會盡力的!”


    將李知縣送走,王瑞回到大堂,將衙門內的人召集起來。


    有刑名師爺和錢糧師爺等五個分管一攤的師爺,還有他們下轄的數個小吏,略略一數,人數還真不少。


    原本還有個總管的大師爺,但因為是李知縣的人,所以被李知縣帶走了。


    這正好,王瑞也不用愁怎麽安排前任的人了,直接將何雲一介紹給這些人:“這是何師爺,也是我家那位,他的話,就如同我說的一樣,都算數。”


    “是,大人。”夫夫配,早見怪不怪了。


    “怎麽不見捕快們?”


    “讓張捕頭都帶走查案去了。”負責管縣內刑事案件的刑名師爺道:“這會不知在哪兒呢,但明早必然回到縣衙來,到時候我留住他們,帶到您跟前去。”


    王瑞拍了拍桌上那厚厚一摞子卷宗:“查的是這個案子?”


    “是的,這案子……”刑名師爺才要說話,卻被王瑞阻止了:“你不要說,我先自己看看。”


    不想受其他人的影響,他要先看看卷宗,先有一個自己獨立的判斷。


    接著錢糧師爺們等負責縣衙各方麵事物的師爺跟王瑞大致匯報了情況。


    王瑞發現跟何雲一說的一樣,這是個富裕的地方,財政收入很是富餘,正因為如此,被某個案子鬧騰的人心惶惶,才引得上級十分重視,將查案不利的李知縣給免職了。


    等交接完一切,已是傍晚,王瑞便留下幾個師爺吃了晚飯,拉近了下和下屬的關係。


    送走這幫人,王瑞挑燈夜讀,翻看那些卷宗,何雲一也搬了把椅子,陪著他看。


    燈燭跳動,王瑞斜眼看到何雲一的睫毛被映出一道扇形的陰影,表情靜謐認真,心髒不受控製的多跳了一拍。


    何雲一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勾唇笑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的,何必要偷看。”


    王瑞低頭壓住笑意:“誰看你了,臭美。”


    何雲一展臂勾了下王瑞的下巴:“那知縣大人一定是在看我手裏的卷宗了。”


    “沒錯,你說對了,我看中你手裏的卷宗了,我這卷要看完了,現在要看你那本。”


    何雲一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把人往懷裏一攬,展開卷宗,臉貼著臉道:“咱們一起看。”


    王瑞微微側臉,就能吻到他,於是順勢來了一個吻:“來,何師爺,你對這些案子怎麽看,與本官說說。”


    何雲一輕咬了下他的耳邊:“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失蹤案,千裏行人,忽然死不見屍,幾人同行,也全都神秘地失了蹤,已經幾十宗了,別看卷宗這麽厚,記載的都是失蹤人員的人際關係,比如仇家,其實沒什麽用。”


    “這附近有妖怪?”王瑞和鬼神打交道太多了,第一個感覺就是有妖怪吃人。


    “吃人的妖怪都是很低調的,通常躲藏在深山老林打劫零星的過往行人,在這樣人口密集的地方吃這麽多人,太引人注意了。不是它們的風格。”何雲一道。


    “也是,看來是人為的了。”


    何雲一道:“明天咱們找個失蹤的人,去他家問問他的生辰八字,我算一下,活著就帶回來,要是死了,就去地府找他的魂魄。”


    王瑞心說,自己這是開掛了,以後寫本回憶錄就叫做《帶著外掛做縣令》。


    有何雲一幫忙,能讓前知縣丟官的案件都不叫個事兒。


    王瑞伸了個懶腰:“那就等明天了,今天也夠累的了,睡覺吧。”


    何雲一等的就是這句話,眼睛一亮,打橫抱起王瑞扔到了床上。


    ……


    王瑞迷迷糊糊的睡著,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知道自己睡著,但同時意識又是清醒的。


    這種感覺,他經曆過,是因為有人進入他的夢境。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坐在衙門的大堂內,而下麵則站著一個穿著公服的大胡子男人。


    王瑞歎道:“你是誰啊,托夢給我說什麽?”


    “我是水津縣的城隍神,知道您和何師爺下榻貴地,特來拜見。”城隍道:“何師爺不敢驚擾,希望您轉達一下小神的問候。”


    又是個來迂回示好的,不敢直接麵對何雲一,就讓他這個家屬轉達:“好的,我知道了。”


    城隍又道:“王知縣是否在頭疼發生在管轄地的失蹤案件?”


    王瑞一愣:“是啊,難道你有線索?”


    鬼神什麽都知道,尤其是一地的城隍,大小事務就沒有能逃脫他眼睛的,隻是鬼神在透露信息的時候,不能太直白,否則會被處罰。


    城隍笑道:“小神有一句詩相送,鬢邊垂雪,天際生雲,水中漂木,壁上安門。”


    “……”王瑞頭疼,最煩猜謎了:“你就不能直白點?”


    城隍搖頭:“已經很直白了,憑您的才智一定猜得到。小神就不打擾您休息了。”說完,身影消失了。


    而王瑞隻覺得周圍慢慢變暗,他的意識重新模糊,但那四句話卻反複在腦海裏出現。


    半夢半醒的狀態下,一個勁兒的玩猜謎了,第二天早晨起來,也沒猜出來,撅著嘴巴道:“相公,我給你出個謎題,看你能不能猜得出來。”


    何雲一跟王瑞相處這麽久了,耳目濡染,有樣學樣的一聳肩:“放馬過來。”


    “咳,聽好啊。鬢邊垂雪,天際生雲,水中漂木,壁上安門。”


    “猜什麽?吃喝玩樂?還是家具物件?”


    王瑞搖頭:“不知道,應該跟案情有關。”然後將昨天晚上,城隍托夢的事情說了。


    不得不說,他倆麵子真是大,才到第一天晚上,城隍就主動來送助攻,李知縣急得都丟官了,也沒見城隍送線索。


    何雲一蹙眉,思考謎語的謎底,而王瑞也挨著他思忖。


    一大清早,夫夫兩人頭挨著頭,絞盡腦汁的在想案情。


    忽然何雲一道:“我好像想到了!”


    王瑞眨著眼睛期待的道:“快說。”


    何雲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王瑞眯起眼睛不上套:“我不信你想出來了,八成是騙吻。”


    何雲一咧嘴:“激將法?”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將紙疊好:“我已經把答案寫下來了,你想不想看?”


    王瑞伸手去搶,可惜哪裏能搶得過何雲一,最後幹脆一甩袖子:“你這刁蠻的師爺,敢為難本縣,行,本縣就給你開動腦筋,自己解開謎題。”


    何雲一瞧他那小模樣,忍不住笑道:“好,有出息。咱們縣太爺堅決不肯為了一個吻折腰。”


    “非也非也,我是不肯向你的智力折腰。我就不信你解得開,我解不開,都是兩口子,誰比誰差啊?”


    何雲一挑眉,躺回床上,閉眼笑道:“解不開想知道答案的話,就過來吻我。”


    他就一直這麽躺著等著王瑞的動靜,過了許久,就聽王瑞躡手躡腳的走過來,接著唇上一溫,他睜開眼睛,笑眯眯的看他。


    王瑞將他拽起來,不滿的噘嘴嘟囔:“嘁,都老夫老妻了,你還玩這套。”


    何雲一笑著攬過他,也不廢話,直接道:“其實很好猜的,你不用聽完,就能猜出剩下的。鬢邊垂雪,是‘老’……”


    王瑞愣住,臉一酸:“這麽簡單?我還在那兒拆字呢。按照你說的,那麽生雲是‘龍’,水上木當是‘舡’,壁上門是‘戶’,合起來……就是‘老龍舡戶’?”


    王瑞被科舉折磨的,看到題目就往深邃和深奧方麵想,其實城隍出的謎題十分簡單,是他想得太複雜了。


    他趕緊拆開何雲一剛才寫的紙條,上麵果然寫著同樣的四個字——老龍舡戶。


    “犯人是老龍江上的船戶?”


    舡同船,老龍舡戶就是老龍船戶。


    何雲一點頭:“應該是了,搭船被劫財殺掉沉江了。”


    “看來城隍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不過,也不能太信鬼神,咱們還得落實一下才行,我正好要升堂見張捕頭,我讓他打聽一下幾個失蹤人員的生辰八字,咱們去陰司問問受害人落實一下。”


    說完,愣了一下,他們直接去問死者的魂魄不就好了,何必大早上猜謎浪費精力。


    此時時辰不早,他趕緊穿了官袍,帶著何雲一往大堂走去。


    在衙門大堂見到了張捕頭和其餘的捕快,簡單的布置了下,讓他們下去了。


    這時就見衙門口圍觀了一群百姓,有人道:“新縣太爺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年輕,這案子怕是破不了了。”


    王瑞怒想,年紀跟能不能破案子有什麽關係?!


    王瑞出了大堂,往衙門口走,眾百姓見他來了,都本能的後退,給他讓出個地方來。


    “本官宣布,半個月內必破此案,如果不能,就辭官回家。”


    沒走遠的張捕頭慌張的回頭,您是瘋了嗎?我們破了一年都沒頭緒,您就半個月?


    王瑞給百姓們留下一個自信的笑容,轉身大步回了縣衙。


    任由後麵的人議論紛紛。


    有實力裝逼的感覺真好。


    陰間仍是灰蒙蒙不見天日的老樣子,何雲一帶著王瑞從望鄉台旁邊經過,往地府深處去。


    望鄉台是當年鬥錦瑟的地方,勾起了王瑞許多回憶,他眼珠一轉,低笑著問何雲一:“誒,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喜歡我了?”


    “什麽時候?”


    “就是收拾錦瑟的時候啊,我喝了迷魂水被她盤問,問我是不是和你有一腿。”


    何雲一想起王瑞當年的回答,哼笑道:“我當時想打死你倒是真的。”


    王瑞厚著臉皮往他跟前湊:“現在你肯定舍不得。”


    何雲一笑著捏了他臉頰一下。


    因為算到受害人之一的鄒武在地府的野鬼村,所以他們便來到了這裏尋他。


    野鬼村這些鬼幾乎都是在金雞嶺跟惡狗嶺被咬斷胳膊腿的,在這裏等待搶別人的殘肢補全自己。


    王瑞不認得鄒武,向周圍的鬼魂打聽著,在等待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個麵熟的人。


    他肯定在哪裏見過,卻一時記不得了。


    而那人見了他和何雲一,突然一蹦三尺高的跑來:“終於遇到你們了!!!”


    這人太激動了,反而嚇了王瑞一跳,向後躲閃:“你、你誰啊?”


    何雲一卻笑了起來:“周巡撫,你怎麽在這裏?”


    一聽周巡撫三個字,王瑞想起來了,這不是騸父宰的周宗晨周巡撫麽:“你、你死了?”


    周宗晨怒道:“這不是明擺著麽!我被卞胭脂的老父親給捅死了。他不知用什麽辦法,竟然讓衙門裏的馬染上了馬瘟,他借著進衙門治病的機會,接近我,突然給了我幾刀!”


    “誰讓你摔死了卞胭脂。”王瑞嫌棄的道:“你讓開,我們不是來找你的。”


    周宗晨豈能讓開,手一伸:“東西還給我,你以為我為什麽在這個野鬼村待著,不去投胎?!”


    王瑞納悶:“給你什麽啊?”突然一愣,想起了什麽撲哧一笑,騸父宰啊騸父宰,騸掉的東西,被何雲一收走,一直沒來得及還給他。


    何雲一哼道:“你既然死了,就還給你吧。”


    話音剛落,周宗晨就覺得自己不太一樣了,自己拍了拍,喜道:“回來了回來了!”然後不敢再逗留,就怕何雲一反悔,一溜煙的跑了。


    而這時鄒武也被人給帶來了,鄒武是個強壯的漢子,王瑞見了不禁愣了一下:“你這麽強壯,是怎麽被人殺掉的?啊,你不要怕,我是新的水津縣縣令。”


    鄒武一聽,涕淚橫流的道:“大人,為草民伸冤啊,我們一行無人路過老龍津,被船戶周三等下藥劫殺。”


    原來,這些所謂的船家以舟渡為名,將客商騙上船,下藥將客商弄暈,再剖腹放入石頭,將屍體沉到水底,圖財害命。


    王瑞詳細詢問了那周三等劫匪的樣貌,與何雲一繼續往前走,去訪問下一個受害人。


    零零散散的詢問下來,竟然一路來到了孟婆橋,在排隊等待投胎的人當中發現了一個受害者任喜。


    含恨而死的任喜沒想到自己投胎前,還有伸冤的可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將自己的遭遇說了。


    根據王瑞目前掌握的線索,已經夠逮捕這幫橫行在水上的盜賊的了。


    采集完任喜的口供,便目送他去排隊喝湯了。


    王瑞看著延綿不斷的隊伍,笑問何雲一:“孟婆湯跟情花哪個厲害?”


    一提情花,何雲一就想鑽地縫,哼笑道:“不知道!”


    這時候,王瑞猛地發現了在不遠處一個人影,遺世獨立一般的看著孟婆的方向,目光深邃。


    王瑞一眼就認出了此人,他曾一度想打死他:“霄陽子!”怕何雲一沒看到,拽著他的衣袖道:“快看,霄陽子!”


    變羊之仇,刻骨銘心。


    此時霄陽子也發現了他們,愣了幾愣後,竟然朝他們走來,上下打量何雲一:“哇啊,我聽說你們的事情了,你的確和以前看著不大一樣了。”


    王瑞得意的吐舌頭:“不止呢,我也吃了金蟾的仙丹,永生不死了,羨慕嫉妒恨吧?”


    他打量霄陽子,發現他也和以前不太一樣,精神狀態好像好了很多,整個人也幹淨整潔了。


    人模狗樣的走到街上,誰都不知道這廝喪心病狂。


    霄陽子哼笑了幾下,然後咩了一聲,氣得王瑞深吸一口氣,冷笑道:“我現在就是變成羊了,我們雲一不費吹灰之力也能將我回複。而且我們不會死哦,就等著你死後給你立碑呢。”


    霄陽子目光在王瑞跟何雲一之間遊走,笑道:“你們兩個到底是糾纏在了一起。”


    王瑞特自豪的往何雲一肩膀一靠:“是啊,他元陽都給我了。”


    霄陽子似笑非笑的道:“我以前輩的身份給你們點忠告,這才哪兒到哪兒,你們早晚有互相膩煩的那一天。”


    會不會說話啊,王瑞想踹他,而這時何雲一卻朝孟婆的方向瞅了眼,冷笑道:“可是我看你並沒有膩煩,別告訴我,你是來看孟婆的。還是來看你那位鍾情的小姐的?你真是放不下人家。”


    當初那位小姐幫助何雲一引出霄陽子,作為回報,何雲一在孟婆給她找了個成湯的活計。


    以此可以不入輪回,避開霄陽子。


    霄陽子麵色一凜,隨即笑了笑,沒有反駁也沒附和。


    王瑞摸著下巴,眯著眼睛道:“難怪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嘖嘖。”


    霄陽子道:“王瑞,你就是狐假虎威,沒有何雲一,你算什麽。”


    何雲一用手臂勾過王瑞的脖子,哼笑道:“可他就是有我。”


    王瑞為了報當年的仇,狠狠的落井下石,力求在霄陽子的心靈上踩上幾腳:“羨慕吧?可惜啊,你們家小姐都不搭理你。”


    霄陽子咬齒,王瑞見他被氣到了,在心裏給自己剛才的話評了個一甲。


    而這時就聽孟婆道:“再去盛湯。”接著一個女子的身影從孟婆身邊走開,霄陽子見狀,趕緊撇下王瑞他們,跟著那個身影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回頭看我一眼,就一眼,讓我看看你!


    他追隨著她的背影,不原諒也好,漠視也好,至少讓我知道,你還記得我。


    他在這裏守候了許久了,她似乎真的心如枯井,再無波瀾。


    或許,隻有他死了,到了孟婆橋頭,她才會與他說上一句話?


    王瑞看著霄陽子的背影,“嫌棄”的搖頭:“當初覺得人家害他,現在又巴巴的貼上去,幸好她到了孟婆管轄之地,否則真得糾纏個幾生幾世。”


    “你以為現在就不糾纏了?”何雲一道:“別管他了,咱們回去吧。”


    “還是覺得差點什麽,應該把霄陽子變成羊。”


    “變成羊,你吃嗎?不吃的話,每天還得準備草料喂他?不嫌麻煩。”


    王瑞想想也是:“反正他現在也挺慘了,該查的都查了,咱們回去吧。”


    何雲一笑著頷首:“是,王知縣。”


    老龍津船戶謀財害命的案子,王瑞上報上級,聯合周圍的市縣,一舉將上下遊的匪盜清理一空,攏共抓住劫匪五十餘人。


    因為王瑞沒見過他們,就將他們犯案的經過講了個清清楚楚,都嚇的魂不附體,不經上刑就都招了。


    離王瑞許諾的半個月還差好幾天,案子就破了,而且破的幹淨漂亮圓滿。


    事後,王瑞故意拉著何雲一便服逛街,一旦被百姓認出來,就“謙虛”的接受誇獎。


    一天下來,“青天大老爺”“斷案如神”“大人英明”之類的讚美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結結實實得意了一把。


    何雲一笑道:“看不出來,你這麽想聽好話。”


    “倒也不是,就是以前挨罵的太多,什麽喝花酒了,不務正業了,紈絝子弟了之類的,弄得我都沒自信了。”王瑞扁扁嘴:“我現在聽好話,是為了重建我的自信心。”


    何雲一道:“以前那些話哪點冤枉你了,你就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王瑞眯眼,勾唇笑道:“我當時那麽不好,可某人還不是對我一見鍾情?還故意捉弄我,讓我記住他呢。”


    某人望天,不接話。


    王瑞拿手肘碰他:“我現在這麽好,是不是更喜歡了?”


    “反正你臉皮更厚了,倒是真的。”


    “別岔開話題,我就問你,是不是更喜歡了?”王瑞微微彎腰,向上挑眼看他。


    何雲一看著他的臉龐,心底一熱,不知不覺猛點了幾下頭。


    王瑞一高興,往何雲一後背上一趴:“來,背老爺回府。”


    何雲一道:“坐衙的時間早過了。”


    “哦,下班時間到了啊。”王瑞便半耍賴的低聲道:“相公,背我回家。”


    何雲一便將他背起,笑著道:“回家!”


    說說笑笑的往衙門走了。


    王瑞在何雲一背上,看著快落山的夕陽,心想,自己這個知縣當的還算合格吧,給自己六十分。


    何雲一呢,做師爺,給七十分吧。


    當然了,做相公,給一百分。


    想到這兒,下巴往相公肩膀上一墊,心底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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