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鬱還沒有完全清醒,這話說出口時未必經過了認真思考,但至少是存在她潛意識中的。


    不停震動的手機上顯示著“徐婉苗”幾個字。


    陳棄薄唇緊抿,視線落在女人蒼白的麵容上,良久,他眸色黯沉下去。


    薑鬱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


    睡著的時候,她好像聽見陳棄在耳邊說話,可再睜開眼時,病房裏哪還有他的身影。


    麻藥勁過了,傷口就開始疼了,薑鬱蹙眉按了護士鈴,等護士進來後,她啞聲說,胃裏惡心,很想吐。


    因為身上還連著儀器,傷口又疼,她坐不起來,隻能側躺著,讓護士幫忙端著盆。


    每吐一次,傷口就被扯著疼一次,身上的病號服已經被汗浸濕,頭發也黏糊糊地粘在臉上,難受極了。


    男人昨天夜裏說的話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我會照顧好她。”


    薑鬱眼裏閃過自嘲,“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丈夫?就是昨天晚上幫我簽字的那個人。”


    護士一臉難色,明顯是知道什麽但不好說。


    薑鬱本能地想笑,但實在是沒力氣做不出這個動作,“我心理素質還挺好的,你說吧沒關係。”


    “今天早上有個棕色波浪卷頭發的女人過來,和你丈夫說了幾句話,他們就一起走了,到現在沒回來。”


    說完,護士在心裏暗暗惋惜,長得挺帥一小夥子,媳婦也這麽漂亮,偏偏是個心術不正的。


    薑鬱回憶了一下,在她的印象裏,徐婉苗是符合這個描述的。


    護士也不敢妄自揣測這三角關係,隻能安慰:“沒事兒,你有什麽事兒按護士鈴就行,現在還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有什麽不舒服的及時說。”


    護士還有其他病人要管,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病房裏,薑鬱說了句謝謝,就讓她去忙了。


    手術的事情她沒打算和父母說,薑父薑母這兩個月出去旅遊了,如果知道了,肯定會急吼吼地回來。


    薑家其他人就更不能說了,無論如何都會傳到父母耳朵裏去。


    薑鬱隻能叫了閆笑過來。


    閆笑來的時候,身上的舞蹈練功服都沒來得及換,一推開門就氣衝衝扯著嗓門:“鬱寶兒!我剛才看見……”


    剛說了幾個字,她突然噤聲,臉上寫滿猶豫。


    薑鬱說話很費勁,語氣裏的:“看見陳棄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閆笑愣住,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你都知道了?”


    “他們昨天來我店裏訂喜帖了。”


    “草!陳棄膽子也太大了吧!出軌就算了還領著小三舞到你麵前了?全喜帖街誰不知道他陳棄全靠攀上了你,才小白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給他個支點他還真想撬地球了!”


    閆笑這話說得是難聽了點兒,不過和事實大差不差。


    二十八年前,喜帖街上的陳老伯在街口撿了個棄嬰,於是大家就喊他陳棄。


    陳棄是在喜帖街上吃百家飯長大的,當了二十多年混混,後來因為外貌條件出眾,轉行做了小白臉,整天和上流社會的富家千金一同出入各種風月場所。


    直到薑鬱大學畢業後在街上開了一家喜帖店,家家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薑家那位克己複禮的千金,馴服了喜帖街上最野的那條狗。


    陳棄進入薑鬱父親薑濮存的公司工作,隻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坐上公司副總經理的高位,管著市場和業務部門。


    外界對此頗有微詞,大家更願意相信他是借著裙帶關係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但也有人說,陳棄這人,心眼和城府比馬裏亞納海溝都深,絕不是等閑之輩。


    薑鬱彎了彎唇角,笑容意味不明。


    “那現在怎麽辦?總不能繼續放任那對渣男賤女犯賤吧?”


    “等我爸媽回來,我會和他們商量離婚的事情。”薑鬱啞聲道。


    話音剛落下,病房的門就被大力推開。


    陳棄站在門口,神情陰鷙地凝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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