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兒跟著李忠義回了自己住處,她一路上都不敢講話,生怕把李忠義的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雖然在乾元派一直奉行法外不容情的門規,可實際暗箱操作的人多了,有些弟子即使能看得明白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饒是如此,李忠義顧及著自己的位置,平日裏也沒有給李魚兒太多關照,可他隻有一個女兒,自然是寶貝至極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是既心疼又失望,


    當下語氣也重了點:“一手好牌讓你打得稀爛,你說說,為父閉關以來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好讓歸雁對你有好感的?”


    李魚兒低著頭囁嚅了一下,


    李忠義拄著膝蓋,臉沉如水:“大聲點。”


    她自然不敢說之前的事情,三兩句遮掩過去之後又開始抱怨:“父親,您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教訓我呢,尤其是那個該死的雜役!您沒看到,師兄對我都沒下重口嗎,況且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的錯,是那個該死的雜役揚言要把我的事都說出去的……”


    李忠義聽完,眉頭緊皺,頗有怒其不爭的意味:“區區一個地門雜役,你不試想一下,借給他十個膽子,他敢到處宣言乾門弟子的事嗎?倒是你自己不爭氣,用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是配不上你自己的身份!”


    他說完仍覺得不解氣,又道:“歸雁可是被多方看上的天之驕子,從小便天賦卓絕,非一般天才所能及,為父當時讓你多親近他一些,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此事要循序漸進,慌不得,這次的事太過荒唐,為父替你壓下來,從現在起你要專心修煉,有朝一日你追上歸雁的步伐,他自然會注意到你。”


    李魚兒恭謹的點頭,也自覺他說的有理:“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她雖然尚心有不甘,可隻能把對許蘇的恨埋到心底,想著有什麽機會再一擊必殺,不留後患,


    可她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


    ——


    陸歸雁去了岷川住處,


    正是午休,


    岷川見到陸歸雁時小小驚奇的咦了聲,然後從床上爬起來燒了壺茶,


    “這個時辰怎麽來找我了?”


    “岷老,有事相商。”陸歸雁說著坐下,一展袖袍,然後從袖裏掏出黑匣子放到桌子上,


    “岷老可識得此物是何處的?”


    岷川一開始沒細看,拿在手裏感受了一番,直到感覺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殘留才鬆了鬆手,


    “這是……”


    “弟子也感覺到了,這黑匣子裏一開始裝的是殘肢,從山下直接送到我手上的。”


    “殘肢?”岷川正搜索著記憶,聽他說起又語氣凝重的重複一遍,“是有人直接送給你的?”


    “是,這是第二次,已經可以確定,這背後之人是衝著我來的。”


    岷川反複看著那隻平平無奇的盒子,總覺得似曾相識,但話到嘴邊又想不起這東西到底在何時何地見過,


    陸歸雁臉色平靜,端起茶杯抿了口:“我已經在藏書閣查閱多時,但是外部卷宗都沒有顯示此物的來由,無奈,隻好相問於您。”


    岷川點了點頭,突然靈光一閃,臉色同時沉下去:“我想起了,”


    “是血神宮。”


    陸歸雁送到嘴邊的茶杯頓住,平靜已久的眼神中閃現波瀾:“早已被滅的血神宮?”


    岷川沉了沉氣,五指微微屈起,虛空抓住那枚盒子,稍稍用力,盒子在半空中化為粉末,一道紅色光束隻閃了瞬間便要消失,隻不過岷川及時控製住,紅光漸漸扭曲成幾個弧度,最後竟組成了一隻血紅眼睛的形狀,在岷川撤去靈力之時化為齏粉,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血腥的氣息,


    陸歸雁緊抿著嘴角,茶杯在桌子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想了想,還是有些疑惑:“難道,有人假借血神宮的名義挑釁我們乾元派?”


    岷川聞言卻是輕輕搖頭,眼神篤定:“不,血神宮早年經各大仙派圍剿,宮主寒陌天當場自爆而亡,手下各大掌舵使者也都被盡數消滅,但是不能確定是不是還有餘孽存在。”


    陸歸雁輕聲:“岷老,聽您此話,已是有大半確定了。”


    “當年血神宮被滅之後,我閑來無事便查了一下血神宮裏所記載的邪術和秘聞,發現其當真千奇百怪,囊括天下陰邪,旁門左道甚多,一時間難以完全辨查修煉這些術法的門徒到底有多少,可是這黑匣子,是隻有血神宮上部才能了解到的秘密。”


    “從最壞的情況打算,如果真是餘孽尚存,恐怕他們已經做好了複興血神宮的打算。”


    陸歸雁眼神沉沉,放於桌上的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他沉默很久鬆開:“黑匣子隻發給我一人,他們早就已經注意到我了。”


    “血神宮建宮冊上記載,當年寒陌天邪術初成,曾經用黑匣子裝過各大仙派高手的殘肢,隻是後來門徒漸多,便再也不見他出手,直至最後一次被眾派圍剿,身死魂消,那段血腥的往事才漸漸被人忘卻。”


    “按照年份算來,已經足足有三十餘年了。”


    修仙者比普通百姓壽命長些,但也隻是依靠境界而論,據說大乘之境往上就是不老不死之身,可這個究竟是誇大其詞還是字字為真,現在還沒人知道,


    畢竟,就算是一些老妖怪,閉關數百年也難以突破境界之間的桎梏,更遑論修煉至最高境界了。


    “三十餘年……”陸歸雁語氣清淺,“蟄伏日久,死灰複燃,確實足夠了。”


    “不論如何,歸雁,你這些日子務必要小心些,黑匣子是血神宮的邀請,也是一種警告,他們一開始便盯上你,目的絕不止於此,我也會暗中探看山下動靜和各派是否有什麽異動。”


    陸歸雁點頭:“岷老費心,不到必要之時弟子不會打草驚蛇。”


    他從岷川這裏得到盒子的確切來由,雖然情況稍微嚴重,但是總歸有些準備,


    岷川又道:“這件事一切尚在猜測之中,掌門那邊閉關又不太順利,所以此事,便隻有你我兩人知道即可。”


    陸歸雁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如何問起,


    岷川一看他表情便知他要問什麽:“不必憂心,掌門能解決。”


    陸歸雁長久地、緩緩點頭,


    “對了,那三個老家夥已經出關了吧?”


    話音剛落,


    外麵就傳來白竹一爽朗的調笑——


    “哎呦,老朋友,好些日子不見了,你可是有許多事要忙啊!哈哈!”


    “呦?”岷川站起來,驚奇後便是愉悅大笑,出門迎上那兩道身影,


    陸歸雁想了想,便也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白老,石老。”


    “哎呀,歸雁,又見著你了!”


    “嗯?歸雁,你來找岷老哥是有事?”石新見他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猜測他心底藏事,


    陸歸雁嘴角帶了點笑:“隻是一些雜事,不值一提。”


    “剛才那個小雜役沒跟著你過來啊?該不會是你在罰他吧?”白竹一好奇心深重,


    陸歸雁愣了愣,又很快搖頭,加上話語否定:“沒有。”


    岷川一聽有他不知道的事,側頭問他:“許蘇那個丫頭因何事受罰了?”


    陸歸雁隻頓了一瞬,


    石新也不揭穿他,


    反倒是白竹一心直口快:“別藏了,你以為除了那個在氣頭上的老李,我和老石還能看不出來你那個小雜役是個女娃子?”


    陸歸雁還是不說話,


    “放心,我們這些老頭子沒心思管你們那些愛恨情仇的東西,這乾元派門規吧,你要是想追究也不至於等到現在,歸雁小子,你和那個女娃娃……”


    “莫不是有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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