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凝歎了口氣:“宗主說的沒錯,天下悲戚者眾,我確實同情不過來,我現在隻想盡盟主之職,使江南武林盟度過這些難熬的日子,希望他們都能看到天下太平,盛世再現的一天。”


    “誰能還這天下太平”孟宗主道:“那皇位上的昏君”


    聽他這樣目無王法的言論沈玉凝並不意外:“那我就不清楚了,這改朝換代從來都輪不到百姓置喙。”


    “殊不知,家國家國本就一體,若人人都像盟主這樣將國事置身事外,拘泥一家悲喜,天下何時太平”


    沈玉凝看著屏風外那個高高大大的影子,心思電轉,隨即問道:“你難道真是西北王的人”


    孟棠將手貼在薄紗屏風上,垂眸說道:“盟主放心,我並非說客,隻是見盟主有拳拳愛民之心,想提醒盟主一句,一味的心軟什麽都不能改變,盟主青春年少便威震江湖,若不在青史留名豈不虛度光陰”


    “那宗主的意思是”


    沈玉凝有些警惕,但不知為何,越是警惕她愈發覺得這個男人愈發神秘。


    而這該死的神秘又將她的好奇心勾起,使她不由自主的向對方靠近。


    兩人之間隻有一扇薄薄的屏風,繡著蝶戲雙花圖,薄的似乎能透過二人的呼吸。


    男人緩緩開口,音色輕緩,指尖劃過屏風,繪製著屏風後麵的輪廓。


    “若這改朝換代需要盟主助力,不知盟主可會吝嗇”


    沈玉凝的瞳仁驟然一緊,雖說改朝換代的話題是禁忌,但在這樣一個亂世已經有許多人用實際行動來說出了這句話。


    孟棠什麽意思他也想分一杯亂世的羹還是說,他要支持某一方勢力


    總不至於想做皇帝吧


    這也太荒唐了些!


    正兀自胡思亂想,一隻手猛的攥上她的手腕,她的身子驟然繃緊,看著腕上那隻破開屏風的大手,沈玉凝微微抿緊了唇瓣。


    與此同時,屏風另一頭的孟宗主亦有些不可置信,似是沒想到自己能輕而易舉的將人抓住。


    二人沉默,房內安靜的幾乎能聽到兩條街外乞丐乞討的聲音。


    “你不是沈玉龍。”孟棠道:“你是誰”


    沈玉凝沉聲說道:“孟宗主以為我是誰”


    男人目光如炬的看著屏風後麵的影子和那若隱若現的模糊麵容,他不敢叫出那個名字。


    清醒的時候他知道有些夢終歸要醒,醒來的代價隻會讓他痛不欲生。


    嬌嬌已經死了。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但腦海裏永遠有另一個聲音在一遍遍的告訴他。


    不可能!嬌嬌絕對不會離開他!


    他們相伴多年,最長的一次分別也不過才二十五天,他數著日子歸來,在看到城樓上嬌嬌向他招手的刹那,他便知曉,她比自己更迫切的期待著重逢。


    這樣的嬌嬌怎麽會離開他


    他堅信,無論她以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姿態出現,他定能一眼認出,哪怕是化作花朵蝴蝶,他也能一眼認出他的嬌嬌。


    孟棠的眼眶微微泛紅,心底像是堵了一團亂麻。


    他希望看到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又怕一切都隻是他的憑空臆想。


    “孟宗主,”沈玉凝故作輕鬆道:“這屏風,得你賠吧”


    男人依舊沒有吱聲,沈玉凝內心卻慌的一批,看著腕上那隻收力的大手,她正打算找個讓他鬆手的理由,就聽外麵傳來一聲驚叫。


    “小包子!”


    她瞬間分辨出來,與此同時,孟棠已將人鬆開,轉身快步出門。


    門外險些撞上白禹,白禹一臉奇怪:“孟宗主怎麽在這”


    孟棠快步入了隔壁房間,那是他兒子住的地方。


    白禹進門,沈玉凝著急跑了過來:“小包子怎麽了”


    “沒事兒,屬下說隻要他大叫一聲就給他買糖葫蘆。”


    沈玉凝的嘴角抽了抽:“你都看到了”


    白禹無奈:“本來屬下要進來救盟主的,但轉念一想,若是此刻將人趕走還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反而會更加好奇。好在屬下腦子機靈,一下想到了小包子,恐怕也隻有那個小狐狸能讓這個大狐狸放下一切過去吧!”


    小包子沒事就好,沈玉凝也顧不上給其他地方上藥了,依次按照易容的順序重新給自己畫好了妝麵,又將薄薄的疤痕貼在了下巴上,剛對著鏡子檢查有無破綻那房門便被再一次推開。


    她順勢將易容的東西擋在身後,快步迎上開門的人:“孟宗主,我想過了,你說的對!”


    孟棠一臉狐疑的看看她,將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那個被他弄出一個洞的屏風。


    沈玉凝馬上挽著他的胳膊道:“這屏風你賠!走,咱們下去邊吃邊說!孟宗主管飯吧”


    言罷給白禹遞了個眼色:趕緊收拾了。


    白禹示意她放心,在沈玉凝將人弄走之後他也趕緊把房間裏易容的東西收拾幹淨。


    小包子已經等在門外了,洗掉了這幾日路上的塵土,小包子又變成了那個珠圓玉潤的小包子。


    沈玉凝見他手上包著布帛不由有些擔心:“怎麽了這是受傷了”


    秦剛烈從隔壁出來,風情萬種的撩了一把半幹的長發:“無事,方才被茶水燙了一下,不過有我墨閣的絕世良藥明天一早就能痊愈!”


    沈玉凝鬆了口氣卻有些心虛,心道,難不成小包子為了配合白禹把自己給燙傷了


    天啊,那她豈不要欠小包子一個大大的人情


    如此大恩無以為報,看來隻能以身相許他爹,做他的娘了啊!


    如是一想才意識到自己正挽著某宗主的胳膊,連忙鬆開,假裝拍了拍某宗主衣服上的褶皺:“咱們今晚吃什麽”


    “盟主想吃什麽”


    “吃什麽都行!”


    沈盟主不挑食,出門在外能充饑果腹就行,哪還能挑三揀四的。


    但當眾人在樓下坐定,孟宗主給她點了一桌子紅油辣菜後,沈玉凝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她這邊流口水,秦剛烈那邊已經覺得舌頭隱隱作痛。


    看看隔壁桌陪小包子吃飯的吟風頌月,秦剛烈隻能放棄和某宗主同桌的機會,馬上換了地方。


    沈玉凝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說道:“我方才真的很認真的想過了,孟宗主說的沒錯,無國便無家,若天下不安遭殃的就是百姓,而江湖武林又豈能獨善其身。到時候我就算給大家弄來了銀子又能怎麽樣那地沒人種,布沒人織,不就是拿著銀子什麽都買不到嗎!”


    孟宗主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見她在麵對辣椒的時候還能吃的這樣麵不改色不由勾唇而笑:“盟主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想了這麽多”


    “要不怎麽我是武林盟主呢我腦子轉的比別人快!”


    她說著還十分得意的向某人拋了個媚眼,這讓才下樓的白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並抱怨道:“盟主,怎麽又是一桌子辣椒!”


    秦剛烈十分溫柔得體的關心他:“白禹也不吃辣嗎到我們桌上吃吧!”


    “那就多謝秦姑娘!”


    吟風頌月一聽,趕緊稍微分開了一下,並岔開雙腿占據了所有位置。


    白禹接了小二遞過來的碗筷過去,硬是沒找到個可以塞下他的地方。


    那兄弟二人計謀得逞,心裏正洋洋得意呢,甚至還想好了,若白禹張口叫他們讓一讓,他們也開個價碼,不多,一兩銀子即可!


    可誰知白禹竟二話不說直接把小包子抱了起來,小包子嘴裏還含著一口雞肉酥,嚇的瞪圓了眼睛。


    吟風頌月大驚:“快把我們少主放下來!”


    “沒事沒事,我受累,抱著你們少主吃!”


    隨即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小包子的位置上,把小包子抱在懷中。


    吟風頌月連忙將自家少主搶了回來,並十分不情願的給白禹讓出一個位置,他一臉的心滿意足:“哎呀,點了這麽多菜呢,要我說啊,還是你們銜月宗會過日子!”


    吟風頌月各自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沈玉凝看了一眼他們桌的熱鬧,又忍不住笑道:“還好宗主喜歡吃辣,不然我一個人吃就太沒意思了。”


    孟宗主吃菜的手頓了頓:“吃辣能驅寒。”


    “對,你們北邊不比江南,天寒地凍的,吃點辣椒是好事!”


    “那為何盟主身在南方還這麽喜歡吃辣”


    沈玉凝一臉奇怪的看著他:“好吃啊,還要什麽為什麽”


    “那盟主多吃點,明日啟程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吃上辣椒。”


    “沒事兒,上陽派離這裏不遠,紀辛元好歹是我……未來的妹夫,辣椒還不是讓我隨便吃”


    “沈盟主真有妹妹嗎”孟棠看著她,似是在打趣:“為何這偌大一個武林竟無人見過令妹”


    沈玉凝舔了舔筷子尖,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但不知為何卻讓誰孟棠眼底的神色微微一黯。


    很快,沈玉凝回答他道:“不瞞孟宗主,我妹妹……其實不在武林盟,她身有惡疾宗主應該聽說過,現如今,人正在墨閣養著呢。”


    這麽說的話,他應該不會再派人去莫離居找人了吧


    墨閣離此江南相距千裏,若是去墨閣找人,這一來一回不知要耽誤多少天,到那時還不知會有什麽變故呢,說不定他對自己早就沒興趣了。


    “說起來,本宗主十分好奇,若是沈盟主扮上女裝會不會和令妹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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