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她:「沈盟主到底想說什麽」


    沒搭理孟臨宵的提問,沈玉凝轉身就走:「等靈堂搭建好,孟宗主自然能見劍仙最後一麵,見過之後要去要留,宗主自便!」


    看她離去的身影,孟棠背於身後的手卻不由收緊。


    「吟風。」


    「宗主。」吟風上前一步:「可要派人去查」


    「武林盟之事雖與我銜月宗無關,但我和紀飛玄畢竟有師徒之情,若有線索盡快報我,另外,不要讓武林盟的人察覺。」


    「是!」


    紀飛玄死的蹊蹺,他深覺此事絕不簡單。


    劍仙紀飛玄身死一事很快傳遍江湖,各門各派的當家人都親自前來吊唁,離的近的兩天之內便已趕到,離的遠的自然也是快馬加鞭,沒幾日少陽派內就聚滿了英雄豪傑。


    神霄殿被改為靈堂,紀飛玄躺在冰棺之中供人瞻仰。


    紀年雖被紅狐仙兒一番痛打,但那傷也就當時看著重,經過秦剛烈的救治也已經大好,他得了莫提雲的差遣,披麻戴孝在靈前迎送前來吊唁的英雄豪傑,一直未提韓清清一事,莫提雲滿意的時候還會親自給他送碗麵。


    紀辛元這幾日也未閑著,在帶人細細勘驗過海棠林以及停雲居後,他終於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海棠林內的機關陣法本由爺爺親自設計,在他內力未失之前,每隔幾日都會變換新的陣法,但近來海棠林內的陣法他已兩個月沒有換過。」


    神霄殿的配殿中,紀辛元說完這話又扭頭看向紀筎:「大師兄,你還記得兩個月前,有人曾闖海棠林不成,重傷遁逃一事」


    紀筎擰眉:「你是說……大慈大悲宮」


    這個名字一出來,坐於首位的沈玉凝和莫提雲同時一驚。


    沈玉凝道:「魔宮的人來過少陽」


    「何止是來過……」莫提雲喃喃:「辛元不說我險些忘了……那日也是月圓之夜,不過好在有海棠林的機關秘守。待我們發現之時此人已被機關重傷,但卻還是逃了。」


    沈玉凝不解:「那為何斷定此人就是魔宮之人」


    「我和他交過手,」紀筎說道:「我見此人容貌和武功路數都與中原人不同,加之江湖傳言魔宮來自西域,搶掠過別派武功秘笈,我這才篤定此人是魔宮之人,說不定來我少陽便是想搶奪少陽劍法。」


    紀辛元恨恨咬緊牙關:「這兩個月,海棠林的陣法機關一直沒有換過,除了和爺爺親近的人闖過之外,也便隻有那夜的魔宮之人……他若提前做過準備,第二次闖關通過肯定不是難事!」


    沈玉凝垂眸未言,哥哥的死狀和劍仙前輩太像了,但殺害哥哥的那兩個凶手已經被白禹等人誅殺在客棧,不可能再來少陽。


    難道殺害哥哥的凶手並非是那二人這麽說,一直有人知曉現在的沈玉龍是假的


    說不定那人還在暗處注視著她……


    「一定是魔宮幹的!」紀筎突然一身厲斥,驚了沈玉凝一跳。


    隻見這位少陽派的大師兄雙目蓄淚,一手捏著劍柄怒而看向莫提雲道:「師母!請允準徒兒帶人前往禹城!剿滅魔宮!為師祖報仇!」


    莫提雲沒有說話,她戴孝在身,衣著樸素,加之這幾日為喪事奔忙,整個人看上去憔悴而又疲憊。


    先是抬手揉揉鬢角,又歎了口氣:「盟主,你怎麽看」


    「我在想,魔宮為何要殺劍仙前輩」沈玉凝蹙眉:「為了少陽劍法而得罪整個武林」


    「這有什麽不可能」紀筎急道:「魔宮已經為了《先帝遺冊》得罪了整個武林,還有什麽是他們不能做的往日他們在江湖上


    濫殺無辜無人願意出頭也就罷了,如今欺負到我們少陽派的頭上,真當我們少陽無人不成!」


    「筎兒!」莫提雲蹙眉嗬斥道:「你穩重些!好歹也是大師兄!」


    那紀筎急火攻心,似乎還有話要說,但被莫提雲提醒也隻能紅著眼眶忍了下來。


    「誰說無人出頭沈大哥不是已經號召武林盟討伐魔宮了嗎」紀辛元一旁說道:「無論爺爺的死是否和他們有關,我紀辛元都不會放過他們!」


    「好!有你這句話,少掌門!我紀筎願隨你出生入死!」他說完便拱手告辭,大步出了配殿。


    莫提雲急急說道:「筎兒,你幹什麽去」


    「我去點選弟子!隨盟主一同西去!」


    「你這孩子!」


    不等莫提雲將人叫住,他便風風火火的去了。


    沈玉凝倒是一點也不意外,能做出搶劫生辰綱一事的人本就是個急性子,但有些事也並非急於一時……


    莫提雲歎了口氣:「筎兒辦事是牢靠的,有什麽事情交給他我放心,但有些事情,若讓他自己拿主意,做決斷,就常常犯糊塗……」


    果然……


    莫提雲又看向兒子:「辛元,既然如此,你便跟盟主往西域走一遭。」


    「是,母親,我本就打算帶人支援沈大哥討伐魔宮。若爺爺之死當真和魔宮有關,我定要討個說法!」


    「嗯……」


    莫提雲沒再說別的,但沈玉凝知道,這位曆經江湖無數風雨的女俠並不確定殺害紀飛玄的凶手是否來自魔宮,但綜合所有證據來看,大慈大悲宮已經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了。


    沈玉凝雖未告訴她自己還懷疑孟臨宵,但她也敢確定,這位提雲女俠對銜月宗的警覺一直沒有解除。


    從配殿出來,石容和白禹正便迎了上去。


    白禹道:「盟主,我發現有些門派前來吊唁是假,打秋風倒是真的,拖家帶口的來吃吃喝喝也就算了,臨走不忘再揣上點東西。」


    石容點頭:「反倒是猛虎寨的兄弟們送來了些米麵油茶。」


    沈玉凝一驚:「喂了狗來了」


    「來了,去後山拜見寨主了。」


    「寨……哦哦,小包子!」


    小包子如今是猛虎寨的寨主了,猛虎寨也棄惡從善,趁著這樣一個場合來結識結識其他的武林豪傑也是好事。


    「盟主」白禹又往她身邊靠了靠,低聲問道:「商量的怎麽樣了這幾日你們老是關起門來商量事情,如何有頭緒了」


    「他們懷疑是魔宮的人殺害了劍仙前輩!」


    白禹蹙眉:「可盟主你之前不還懷疑孟宗主嗎畢竟孟宗主找紀掌門麻煩的時間實在太巧!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劍仙出事了呢」


    沒錯……


    「我不確定……」


    這幾日,紀飛玄和哥哥的死狀一直困擾著她,以至於她總覺得暗處似乎有人正在注視著她,注視著她這個冒充沈玉龍的假盟主。


    但這人是誰


    會是她最親近的白禹還是萍水相逢的孟棠


    亦或者,這人掩藏在其他地方


    是那少陽派新入門的弟子,跑上跑下,引著客人入神霄殿內,還是哭喊著劍仙的名號,步履蹣跚前來哭喪的信徒舊友


    「會不會他們是一個人」石容突然開口。


    沈玉凝蹙眉看他:「你說什麽」


    後者撓撓頭上的兩個小揪揪:「魔宮有嫌疑,孟宗主有嫌疑,會不會魔宮和孟宗主是一夥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


    這般醍醐灌頂,沈玉凝渾身


    上下像是被冰水澆了個透。


    一夥的


    如果孟棠是和魔宮一夥的,那從始至終的這一切都是孟棠演的一場戲嗎


    如果是真的,那此人城府未免也太過可怕……


    正兀自胡思亂想,忽而聽到天邊傳來一聲清嘯,神霄殿前,包括沈玉凝在內的眾人紛紛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層雲之中忽而飛來一隻巨大的紅頂仙鶴,那鶴身之上,一白發男子盤腿而坐。


    「飛玄兄!驚懷來晚了!」


    話音落,便見又一青年男子不知從何處飛躍至高高的神霄殿殿頂,抬手間垂下一副挽聯。


    「提劍通神冠九霄,鬼神若來避天驕!」


    不知何人高聲念出那副挽聯,殿前眾人無不感慨唏噓,縱是用劍如神,鬼神懼之又能如何如今還不是隕落於此


    對於江湖中人而言,寧願是死在強敵的手上也不願如此窩窩囊囊的被人暗算而死!


    莫提雲聽到動靜也從殿中出來,便見那碩大的仙鶴撲扇著翅膀緩緩落於神霄殿前的石階之上。


    仙鶴背上的人慢慢步下,卻是一個唇紅齒白臉圓圓的少年,但這少年卻又偏偏一頭白發。


    「墨閣神醫!墨茴!」


    不知誰驚叫出聲,神霄殿前立刻沸騰開來。


    「神醫親自駕到!劍仙有救了!」


    「劍仙有沒有救我不知道,你有病倒是真的!墨神醫畢竟不是神仙,哪能真的叫人起死回生!」


    「不都說,‘若得神醫墨驚懷,入的地府也能還!"嗎!」


    「哼!此刻劍仙哪是入了地府啊!恐怕胎都投好了!怎麽還」


    「對啊,你剛才沒聽神醫說嗎,說他來晚了!」


    「唉……若早來幾日說不定真能……」


    莫提雲便在一片唏噓中快步步下石階,恭敬迎了上去:「不知墨神醫駕到,有失遠迎。」


    「不必迎,我騎著鶴兒從天上來,你也沒法迎。」那白發少年負手登上台階:「紀飛玄呢我來見他最後一麵。」


    「師父在殿中……」


    「說死就死,也不打聲招呼,三年前我見他的時候他還大言不慚說什麽會死在我的後頭,哎那誰!你給我站住!」


    正準備帶著白禹遁逃的沈玉凝身子一僵,默默轉頭,並擠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您,看到我了啊……」


    「我墨驚懷是目中無人,不是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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