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以孟宗主的武功留不住一個活口!」燭光裏,沈玉凝麵色不善的看向對麵的男人:「此刻人已經死了,是非曲直,還不是由著你們父子倆想說什麽說什麽!」


    「沈盟主!」吟風頌月也從門口進來,當哥哥的開口道:「我們兄弟二人也可作證,這少陽弟子之所以要殺我們少主是因為他也是魔宮之人,想殺我少主挑撥武林盟和銜月宗的關係,還請盟主明鑒。」


    白禹咬牙道:「方才你們宗主說他是武林盟的人,現在你們又說他是魔宮之人,你讓我們信誰!」


    「孟棠,你在銜月宗如何我沈玉龍管不著,但你要知道,此地是江南武林盟!收起你那套殺人如麻的手段!」


    男人眉頭收緊,狹長的眼鋒冷睇著這位麵帶怒容的武林盟盟主。


    「我喜歡殺誰就殺誰,盟主與我是什麽關係竟也敢對我說教下一步,是不是也要糾集武林盟渡過老君河,討伐我銜月宗」


    「那還真說不準!」沈玉凝對上他,亦咄咄逼人道:「今夜之事,無論是非曲直,是你滅口在先!就算你孟臨宵有千種理由萬般借口也沒用!」


    「我也不屑搬出那些借口和理由出來,」男人上前一步,屬於武林高手的威壓令這室內的其他人噤若寒蟬。


    「沈盟主,我為何要你信我」他一字一句的逼問道:「你又何曾信過我」


    沈玉凝胸口劇烈起伏不定,她又看向地上的屍體,不曾想,男人竟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向自己。


    白禹見狀欲要將其打開,卻被那孟臨宵一掌打飛出去,身體重重撞在牆麵上。


    「白禹!」沈玉凝大驚。


    「屬下,沒,沒事……」


    白禹踉蹌起身,卻因沈玉凝在他手上而不敢再上前一步。


    門外,石容聽到動靜也衝了進來,吟風頌月彎刀一閃,將石容攔下。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也是在這一瞬間沈玉凝才猛然反應過來,她不會武功,這種情況她不應該和孟臨宵作對!


    若今夜真將他惹怒,她未必能活著離開,何談討伐魔宮,為哥哥報仇


    「爹爹!」小包子跑過去,抓住孟棠的胳膊道:「爹爹莫要欺負叔叔。」


    「走開。」男人冷冷注視著沈玉凝:「他算你哪門子的叔叔,不過是個憑借一張巧言令色的嘴臉騙了你我的人罷了!」


    「我騙你什麽了」沈玉凝不解:「我也未曾騙過小包子什麽!」


    「單單你這張臉,便是最大的欺騙!」


    男人說著便抬手向她探去,眼底華光如刺,似乎想要將她的人皮撕下!


    他倒要看看,這人皮之下,他真實的容貌到底是什麽樣的!


    然而也是在瞬間,沈玉凝手上扶秋一閃,抵在了自己的頸側,亦抵上了孟臨宵的手指。


    「盟主!」白禹急促喘息,眼神來回間甚至想要去挾持小包子。


    沈玉凝卻對白禹搖搖頭,隨即又對孟臨宵說道:「孟宗主若不想要這兩根手指,倒是可以試試。」


    她在賭,賭孟棠根本不知道她不會武功。


    若她真是哥哥沈玉龍,完全可以在瞬間斷這兩根手指,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哼,」男人冷哼,促狹之下滿是譏諷之色:「盟主就隻會這一招」


    「你可以試試,看我到底會幾招。」


    她的手握著扶秋劍,不動如山,劍刃冷冽,割破男人略顯蒼白的手指卻毫不退讓。


    氣氛僵持下,最終是那手指先行退讓。


    孟棠撤回手,寬大的衣袖將其遮擋:「沈盟主,我今日並非要與你為敵。」


    「你


    殺此少陽弟子難道還不是與我為敵」她也慢慢收回匕首:「待除去魔宮,我沈玉龍定會讓你給少陽一個交代!」


    言罷,她轉身就走,白禹石容連忙跟上。


    出了民房她便健步如飛,白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銜月宗弟子不知何時已經方才的房子包了個水泄不通,隻消孟臨宵一聲令下,這幾十號人就能將他們淹沒。jj.br>


    別說一個不會武功的沈玉凝,就是真的沈玉龍來了恐怕也會頭疼不已。


    他快步追上自家盟主,小聲說道:「盟主,方才真是嚇死屬下了,咱們險些就要出不來了,不過盟主臨危不亂屬下真是佩服!」


    「別,別說那麽多,牽馬,牽馬,我們趕緊,走!」


    沈玉凝說著腳下一個踉蹌,石容趕緊將人攙住,這才發現她竟在微微顫抖,手心還黏|膩潮濕。


    石容不解:「盟主為何怕他」


    沈玉凝看他一眼,知道他是真心疑惑並非是在嘲笑自己。


    「我,我是在傷心!」她胡亂憋了個借口。


    「原來如此!」


    石容也深深歎了口氣,為那弟子之死默哀。


    而此時民房之內,吟風看他們離去也十分不解:「宗主方才為何不解釋這少陽弟子明明是來刺殺我們少主的,明明是為了挑撥我們和武林盟的關係的,宗主為何不告訴盟主,也好兩廂從長計議。」


    「是啊……」頌月也小聲道:「沒想到此人沒得手,卻還是挑撥了我們的關係……」


    聽得出他話語之中還十分遺憾,雖然他不怎麽喜歡那個武林盟主,但也不至於真就跟人撕破臉皮吧。


    「爹爹才不會解釋,他什麽都不會說!」小包子一旁眼眶通紅:「如今倒好,叔叔再也不會理我了。」


    孟臨宵垂首看向兒子,眉心收緊,似要嚴詞厲色訓斥什麽,張口卻有些氣力不濟:「你既喜歡他,為何不跟他走」


    「我!」小包子唇瓣微顫:「那是因為我更喜歡爹爹!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喜歡誰都不說,我知道你也喜歡沈叔叔!」


    頌月驚駭的睜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後者眉頭緊鎖,似乎也默認此事。


    頌月駭的大氣不敢出,甚至一度大腦空白。


    「該說的,我自會說,不該說的,說了,他也不信。」看一眼地上的屍體,男人又道:「搜身。」


    「是……」


    吟風喚人進來處理屍體,而孟棠卻麵露痛苦之色,剛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兩步就氣息不穩的扶住牆壁。


    「宗主!」吟風急急上前欲要攙他卻被他推開:「宗主,您這是……」


    離的近了他能看到男人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汗水順著臉頰滾下,又沒入領口之中。


    他一手捂住心口,牙關緊咬,背靠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處理幹淨,都出去……」


    「屬下去叫秦姑娘來!」


    「不必!」


    「可是宗主……」吟風見他如此已經猜出大概,必是方才沈玉龍傷到了他,觸動他的舊疾才讓他這般痛苦不堪。


    可他不讓自己叫秦剛烈他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待室內清理幹淨,頌月抱著小包子離開,他又一次勸解道:「宗主,那沈玉龍不值得,何必為了這樣一個閉目塞聽的盟主折磨自己!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銜月宗踏平魔宮根本不在話下,何必與他們合作!」


    男人微微睜開眸子,長睫上的汗珠緩緩墜落在他的麵頰之上,他眸光清冷的看著吟風,似是在牙縫中擠出力氣:「我,讓你,出去……」


    「宗主!」


    「還不滾……」


    吟風咬咬牙,索性起身


    退出門外,關上房門,他卻站在門口不敢離去。


    他望著那天心明月,心緒難安。


    早先聽聞宗主喪妻之時得此怪病,些許微痛都會在他身上放大數倍,如鑽心剜骨,如剝皮淩遲。


    而宗主偏偏不願根治此病!


    這兩年此病未再複發,本以為已經消弭,沒想到到了江南竟又複發。


    都是這沈玉龍害的,都是這沈玉龍害的!


    吟風隱約聽到門後傳來一聲隱忍的呻|吟,心下一緊,不由收緊拳頭。


    民房內,一燈如豆,在光影照不到的角落,銜月宗主孟臨宵宛若蝦子一樣蜷縮在地上。


    他一隻手死死捂著心口的地方,痛的不能自已,好像有人正將利爪刺入他的體內,剖開血肉,取他心肺!


    「啊嗚!」少女鼓著腮幫子,張牙舞爪的向他撲過來:「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吃掉你!就問你你怕不怕!」


    那纖細如蔥白的五指就按在他的心口處,戳的他心口直發癢,而少女那雙澄澈漆黑的眸子故作凶狠卻又叫人一觸即碎,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他渾身都癢。


    他將少女的手使勁往身上按了按,說:「我不欺負你,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已向皇上求娶於你,等你及笄,嫁我為妻,可好」


    彼年,他也隻是個少年,正是百無禁忌的年紀,從宮中出來便打馬劉府,深更半夜翻了人家三姑娘的牆頭,把三姑娘從榻上喚醒就迫不及待的表露心聲。


    劉嬌嬌聽他已求皇上賜婚著實有些驚訝,畢竟二人從小到大的「事跡」已經鬧的眾人皆知,她嫁他,他娶她,好像已經成了板上釘釘天經地義。


    「何必求皇上多此一舉。」


    少年卻老神在在的搖搖頭:「你祖母對我不喜,我怕她將來阻我們婚事,還是請一道聖旨方可保險一些。」


    劉嬌嬌卻歪頭納悶:「祖母不喜歡你嗎祖母怎麽會不喜歡你啊,你明明這樣好!」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武藝不凡,氣概十足,如日月星辰一般光彩耀目,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呢。


    「也是,怎麽會有人不喜歡我,」少年還是十分自戀的:「我明明這樣英俊瀟灑,不過我將來肯定是要將你帶走的,誰攔都沒用。」


    劉嬌嬌也用力點頭:「你定能將我帶走,若帶不走我的人,也會帶走我的心,我把心給你,你會把心給我嗎」


    那大手又用力按了按她的小手,連呼吸都急了幾分:「若這顆心不屬於你,於我而言,不過是爛肉一塊。」


    於是,她,真的把他的心帶走了。


    自她死後,他身心俱滅,唯一讓他覺得自己正活於世間的證明,就是這剜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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