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三進去的時候略有些迫切,見葉行雲要下床,連忙上前攙了一把:「你別動,一身的傷,都沒塊好皮肉,快躺著吧!」


    「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我真的什麽都沒看到啊!」他又連忙自辯清白:「但你一身衣裳都是血,還被劃的破破爛爛的,誰都看得出來你受傷了啊……」..


    「我也沒那個意思……」葉行雲眨眨眼,一臉的無辜:「江湖兒女,不在乎這些……」


    「既然不在乎,你要不然把衣裳脫了」


    「昏迷的時候不在乎,現在在乎。」


    孟老三被她成功逗笑,然而那個「說笑」的人卻全然無覺。


    忍不住抬手在她頭上摸了一把,隨即隨意的在床邊坐下:「你剛才跟她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以為你不問我私人問題,也不問我為什麽會被追殺是因為不在乎我,我還挺難過的。但我剛才聽你說,是怕我不想說,所以才沒問,我現在又挺高興的。」


    「那我問你,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


    「哦。」


    房內陷入長久的沉默,過了一會,孟老三又連忙問她:「你這一路追著晁方救我,也是因為在乎我」


    「是的。」


    男人眼眶泛起晶瑩的淚珠:「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在乎我,我太感動了!」


    「我們是朋友,無論哪個朋友遇到危險我都不會袖手旁觀。」


    「我從第一天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葉行雲苦笑:「是嗎我怎麽記得你當時罵我是餓死鬼托生……」


    「哎呀,我哪知道你當時搶吃的是為了一群孩子!」


    孟老三撓撓頭,又有些懊惱道:「如果回到那天,我肯定不說這句話,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還行。」


    「那就好,我也是沒什麽本事,若我將來有所成就,遇到旁人遇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向你學習!」


    「好!」葉行雲欣慰點頭:「多行善舉,莫問前程,方可心安。」


    「嗯,心安!」


    兩人又麵對麵看了一會,雙方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自己爽朗的笑容。


    「真好,」孟老三道:「我是說能認識你真好,能和你生活了一年真好,你我還能相逢,也真好,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們有緣啊!」


    葉行雲也笑著點頭:「這江湖不大的,有緣總會再見。」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了,你是知道的,我這一路東躲西藏,保不齊哪天就要死在無人知道的地方。」


    「不,方才秦姑娘說你命大,她的嘴巴是開過光的,很靈。」


    「哈哈哈!」孟老三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你還真信她的啊!反正我不信,倒是你說的那個盟主的妹妹瞧著更靠譜一點。」


    葉行雲略有不安:「我不認識她,我今日第一次見她,不,第二次。昨夜她似乎為了救我還跳了河,我很是感激,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她!」


    「她自己不會鳧水還要跳河救你,就是你們武林盟常說的兩肋插刀吧!」


    「什麽她不會鳧水」


    「是啊,還要臨宵……就是孟宗主下水救她,兩人差點沒活著回來。」


    「是嗎……那我以後更要好好報答她了!」


    孟老三點頭,借著給她掖被角的機會將她的手拿出來反複翻看:「還好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要如何向那群孩子交代,你放心,隻要能治好你的內傷,什麽樣的藥我都給你弄來。」


    「你有錢買藥嗎」


    「沒有,不過臨宵有錢,我們是好


    兄弟。」


    「真好。」


    「是啊,真好。」


    兩人又是相視一笑,都覺得各自心中的暖意就如窗外的秋日豔陽,讓人無端生出幾分爽朗的快活。


    當草場跑馬,當雲淡風輕。


    哪怕此地隻是一方窄小的客舍,也足以叫人滿心歡喜。


    孟老三喜歡跟葉行雲聊天,明明沒聊幾句但就是心花怒放,就是高興,所以他當初才留在葉行雲身邊很長時間都不願走,直到被一波波刺客逼的快不行了才選擇離開。


    他本以為今日和葉行雲聊天獲得的好心情能保持的久一點,可當孟宗主將人抓到房裏問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又都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臨宵,有話能不能明天說今日你我才死裏逃生啊。」


    「死裏逃生的是你,不是我。」孟宗主堅信自己的命比他還要硬,悠閑的坐在桌案後麵品茶,示意他也坐。


    「京城為什麽追殺你」


    「京城想殺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孟老三也在椅子上坐下,品了一口桌上的熱茶,雙目一亮:「好茶啊,沒想到在這小小一個石玉坡竟然還有此等好茶,真不愧是西北王治下的君北之地!」


    「這是銜月宗的茶。」


    「哦……」


    孟宗主放下茶盞,又問他道:「京城這些年對你不管不問,任你四處亂跑以行乞為生,為何會突然想起來要殺你」


    「也不是突然想起來的吧,趙英將手足兄弟都趕盡殺絕一個不留,就留下我這麽一個雲襄王,我爹雖然不是他殺的,但他突然想不開了,想把我也斬草除根,這不也很正常嗎再者說來,當年保我的還是孟大將軍,現如今大將軍與朝廷為敵,他更不可能留我了。」


    說完,他又牛飲一口,隻覺得這清茶芳香撲鼻,直入肺腑,簡直令人意猶未盡。


    「還有嗎」


    桌案後的男人靜靜看著他,眼底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趙豋,你既然還以孟老三自居,便是認我這個兄弟,為何不老老實實交代,非要我去查呢你可能不知,蛛網已入我的麾下。」


    後者麵露難色:「那……還有茶嗎」


    「……」後者無奈:「吟風。」


    吟風入內,給二人斟茶。


    趙豋這才撓撓頭,表情十分為難:「當年孟將軍離京之前跟我說過他要找回先帝太子,重新匡扶正統掃清天下,其實這些年我雖在外流浪,但我也一直在打聽太子的消息。在江南,我尋遍先帝當年出逃時路過的地方,可能太明顯了,不知怎麽就被京城知道了,這才……」


    孟宗主的五指收緊了些許,他半是惱怒半是譏笑道:「你一個有名無權,甚至連自己的三餐都無法保證的落魄王爺,要找先帝太子要匡扶天下」


    「我自知沒有能力匡扶天下,所以我也早就想過,若是找到先帝太子就第一時間告訴你和孟將軍!我可從未想過勤王什麽的,我也自知自己不是那塊料。」


    「隻有你自己」


    「還有一些我信任的官員,但我想,可能就是這些官員中有人出賣了我。不過無所謂了,大丈夫存於世間,總會有死的一天,我身為皇室子,為家國,為天下而死,也不算什麽。」


    這話說的豪邁,若是孟朝暮在此少不得要誇他幾句,但孟棠說不出這樣的話,因為他知道趙豋選擇走這一條路將要麵臨怎樣的危險。


    「趙氏一族本就對不起你,你大可不必……做不成王爺,做個衣食無憂的百姓總沒問題,何必四處流浪」


    「那你呢你孟臨宵在朝在野都可為雄,為何還要投效家國」


    「我從未投效


    家國,我為的,隻是百姓。」


    「那!」趙豋幾乎要被他的嘴硬氣笑了,點頭說道:「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選擇,我選擇繼續尋找先帝太子,哪怕死在路上,也不枉我來這人世一遭,你說是不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找不到太子,這天下,最能名正言順繼承大統的第一人選是誰」


    「我無心皇位。」


    他又端起茶盞,這次沒有大口往下灌,而是淺抿一口,又在舌尖上細細品過,微眯著眼睛,好像他此刻並非身著布衣坐在簡陋的客棧。


    而是已經高居樓閣正憑欄而臥,絲竹管樂,輕歌曼舞,他這個既閑散又富貴的王爺正品著香茗打著拍子,在紅塵中數年如一日的蹉跎著時光。


    孟棠看著這位昔日好友,心頭也略有些不是滋味,索性換了個話題。


    「你和葉行雲是怎麽認識的」


    「怎麽你和那個沈姑娘都對這件事這麽好奇」


    孟宗主額角青筋微微一跳:「你說就是。」


    「要聽詳細的還是簡略的」


    「長話短說。」


    「哦,我們在江南相識,在江南分別,又在君北重逢。」


    二人隔著一張桌案四目相對,不知為何,看到趙豋這雙略顯無辜的黑豆眼,孟宗主很想給他加上點淤青的顏色。


    「在我沒生氣之前,你最好給我一個詳細的說法。」


    「是你讓我長話短說,怎麽還出爾反爾別別別,我說我說!」


    將那位忍不住要對他動手的好兄弟按了回去,趙豋又嬉皮笑臉道:「我說!都當爹的人了,脾氣也是說來就來,小時候挨你的打也就算了,現在你我都大了,總要給我留些麵子和裏子吧,勿的叫侄兒笑話我們。」


    「此刻若換作別人,早就被我丟下樓去了!」


    「哈哈哈!」


    趙豋連忙告饒,細細向他說起自己和葉行雲相識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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