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天鶴宗玄鶴試煉台。


    中階的情修與神獸們糾打在一起,毫無感應。


    而三品和二品的三位情修,幾乎是同一時間,不約而同地怔住了數秒,緊接著他們的臉上皆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雲沾衣沒有錯過這一點,她的眼神一亮。


    一品修士的不穩定,足以影響本道二品三品修士這一點,她已經從孫青衣和曾經的自己身上得到了證實。


    尤其在天鶴宗這裏的,又都是風不歸最虔誠的信徒。


    隻要風不歸的狀態繼續不穩定,他們必然也會受到影響。


    兔榮和照夜都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鳳凰尖嘯,烈火如歌。


    失了神的二品情修很快就被火焰燒得不成人形。


    雲沾衣則不緊不慢地補了幾劍,徹底地斬斷了對方的生命。


    等解決了這一位,一人一鳳凰,才去幫助兔榮處理被他困住的二品情修。


    兔榮終究不是戰鬥型神獸,要一個人解決同品的修士,對他來說頗為不容易。


    有照夜的幫忙,這位二品情修,也不過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化作了灰燼。


    隻剩最後一個三品情修。


    “別過來!”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雖然雲沾衣和照夜等人是不把三品放在眼裏的,但三品修士終究是三品修士,對於天鶴宗眾人來說,一個三品修士,足以殺掉他們所有的人。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兩個二品修士身上的時候,那位三品情修從巨龍桃桃的眼皮底子下麵遛了出去!


    人在麵臨死亡前,所爆發出的力量,會遠超過她原本的能力。


    她幾乎是瞬步衝進了獸修們的陣眼,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張開了控製神經的蛛網。


    天鶴宗眾人裏隻有雲繼一個四品修士,還能抵抗幾秒,剩下那些中階的堂主們,刹那間就已經被三品的情修控製住。


    “再過來,我就殺掉他們全部的人!”


    “任憑你的速度再快,也不會快過我,不信,你就試試!”


    “試試就——”


    雲沾衣攔住了照夜。


    試什麽試!


    試試就逝世!


    情修殺人甚至可以不見血,隻要抽幹對方的腦漿,就足以將其變為廢人!


    那可是腦子!


    別說被抽幹,隻是被攪動一下,人也同樣廢掉!


    若是以往的雲沾衣,這時候會以毫無波瀾的語調,問情修就算殺掉他們,又能有什麽用,難道以為她會傷心嗎,就算天鶴宗所有的人都死光,她也依然逃不過今天在這裏將被雲沾衣殺死的結果。


    然而話到嘴邊,雲沾衣的視線從各位堂主臉上滑過,徐青書的臉色蒼白,而梁勁武則充滿了憤怒。


    最後落到了雲繼臉上。


    他的神色裏帶著些許的悲傷。


    雲沾衣聽到自己說道:“你想要什麽?”


    三品情修嗤笑一聲,她環顧了一圈四周。


    原本他們來了兩位二品情修,兩位三品情修,五品及以下的中階情修也來了二三十人。


    而此時的玄鶴試煉台上,除了她之外,竟再無一位站著的情修!


    隻有一個倒在台柱下,正在微微抽搐的情修還算活著!


    情修頓時紅了眼眶。


    這些都是她的同門,她的弟子們,此時卻全葬在了這裏!


    她想要什麽?


    她想要天鶴宗所有人的死!


    所有人!


    “我聽聞,天鶴宗乃獸修第一門派,山門宏偉,弟子眾多,怎麽此時隻有這些廢物,你們的弟子呢,叫他們出來!我隻給你們一刻鍾的時間,若是弟子們不到,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著!”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雲繼就已經有了動作。


    他終究也是四品的修士,雖然四品和三品之間看似隻差了一品,實際上卻差了一個境界,但若雲繼拚死一搏,也能打三品情修一個措手不及。


    叫天鶴宗的弟子來?


    真把他們當做無知小兒了!


    真的讓弟子們回來,那麽所有天鶴宗的弟子都將喪身於此!


    他身為宗主,定要保護他的宗門,他的弟子們。


    三品情修也沒想到在她的控製下,雲繼竟然還能暗暗發動陣法,但她也隻是慌亂了一瞬,馬上就抽動了精神蛛絲!


    隻是,這一瞬的走神,已經夠了。


    下一秒,雲沾衣已經衝到了她的麵前。


    白衣劍客的黑色瞳孔裏閃現著湛藍的光,三品情修渾身似乎觸電般,麻木了一霎。


    高階修士之間的戰鬥,別說是分神一刹那,哪怕隻是分神一生滅,都是生死相關。


    何況場上還有兩個二品修士。


    當兔榮的大陣光芒包裹住她的時候,照夜的火焰幾乎是同時燃燒了起來。


    三品情修連一聲慘叫也未能發出,便化成了灰燼。


    梁勁武僵直的身體在這一刻,終於軟化了下來,他踉蹌跌坐在台子上,隻感覺腦子裏亂哄哄的。


    不光是他,其他幾個堂主也同樣如此。


    這是被情修控製過神智的後遺症。


    “真他娘的暈。”場上也沒有能把他們扶起來的弟子,梁勁武等人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勁兒來。


    哎,自家的神獸還化不成人形就是這點不方便,尤其虎祉那樣子,真的過來,是扶他啊,還是繼續把他撞飛啊!


    梁勁武摸了摸湊過來的虎祉,雖然念念叨叨,但還是拉著虎祉的毛發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又是一陣暈眩襲來,他腳軟地靠在虎祉身上,視線模糊中,看到了被自己的仙鶴叼起來的徐青書。


    以及,一直躺在地上,身邊圍了一圈神獸的雲繼。


    哎,就算是宗主,也沒可能立刻起來的。


    這麽想著,梁勁武搖搖晃晃地向著雲繼走去。


    然而,雲繼依舊一動不動。


    別說已經過來的徐青書等人,就連遲鈍的梁勁武,也感受到了不對。


    “宗主!”


    他軟著腳,撲到了雲繼旁邊,看清雲繼的臉時,心口咯噔一跳。


    “這……”


    雲繼原本端正英俊的臉龐上爬滿了蛛網般的血紋!


    而他一貫溫柔包容的眼瞳內,亦是充滿了血,正順著眼角滴滴滑落。


    梁勁武隻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一股惡寒便順著脊椎爬了上來,令他打了一個寒顫。


    “大小姐!”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不見雲沾衣的身影。


    徐青書比梁勁武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對著天空喊道:“雲沾衣!宗主他——”


    話音未落,雲沾衣白衣飄飄,從天而降。


    她本來正在囑咐兔榮去陽泉山脈看一眼。


    不知為何,也許是劍帝的本能,讓她感覺此時並不宜用獸牙直接召喚帝少錦。


    看到雲繼的臉龐時,雲沾衣還在空中便伸出了手。


    手腕上的黃銅手鐲發出了淡綠色的光,直直射向雲繼,又溫柔的包裹住了他。


    在綠光不斷的衝刷下,雲繼的眼睛微微地動了一下,隻有輕小的一下,卻依然看向了雲沾衣。


    “父親。”雲沾衣握住了他的手,又喊了一聲:“兔榮!”


    本來圍在雲繼身邊的眾人立刻給這位二品神獸讓開了位置。


    雲繼對著一切似乎都沒有反應。


    他的嘴唇輕動了一下。


    沾衣。


    兔榮的治愈長枝隻接觸到了雲繼一下,立刻便停下了生長。


    他對著雲沾衣搖了搖頭。


    場上除了天鶴宗的修士,還有許多神獸,兔榮連神識交流都沒有。


    他隻是搖搖頭。


    雲沾衣抬手,龍鳴劍出,對著遠方僅剩的情修一劍封喉,再抬手,在場所有的無論是獸修修士還是神獸全部都進入了琉璃幻境的空白盒子裏。


    玄鶴試煉台又恢複了長夜般的安靜。


    確認過再沒有他人後,兔榮才沉著臉說道:“尊上,雲宗主……被灌了邪道之種。”


    到這個時候,雲沾衣也已經看出來了。


    雲繼流著血的眼底,滾動著黏稠般的惡與詛咒。


    情修,竟然掌握了邪道之種?


    “淨化他。”


    兔榮微微搖頭:“以老朽之力,也僅能封印住雲宗主,恐怕……得獸帝尊上來,才能淨化這種級別的邪道之種。”


    邪道,從出現在神州大陸上起,就從未能感染過五品以上的修士。


    現在,亦不例外!


    雲繼雖然被灌了邪道之種,卻並未被感染。


    充滿惡意的種子在他的頭顱中生根,無法發芽,隻能不斷地折磨著雲繼!


    雲繼的嘴唇還能動。


    讓照夜……殺了我。


    他已經不能動了,對天鶴宗也是拖累,倒不如死於鳳凰之火!


    你……你自離去。


    雲沾衣咬緊了牙關:“先封印住,我去找帝少錦!”


    “是。”兔榮再一次舉起了拐杖,眼神中都是憐憫。


    不能與邪道之種融合,就隻能被流淌的惡意和詛咒反複折磨。


    他於心不忍,卻無能為力。


    樹苗從拐杖地步誕生,將雲繼裹與其中,漸漸地長成了參天大樹。


    雲沾衣伸手,為雲繼合上了眼睛。


    然而這並不能解除他的痛苦。


    一天沒有進化,他就一天受盡折磨。


    雲沾衣先將雲繼放入了琉璃幻境中,又甩出了天鶴宗的其他人與神獸。


    “父親受到情修的汙染,暫時要在我的幻境中修養,”她停頓了一下,望向了看著她的眾人,視線最後落到了梁勁武的身上,“你們暫且前往玄焱烈峰內,不要出來,宗門的一切,都不如性命重要。”


    她要去找帝少錦,解除掉雲繼頭顱中的邪道之種,不光是為了雲繼。


    也是為了天鶴宗,甚至是關雲山脈的其他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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