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沾衣多少有些無語。


    雖然說宮殿和通道都很寬敞,頗有些氣勢,走在其中感覺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但仍然不能降低多少雲沾衣心中難耐的吐槽欲望。


    隻是,能聽她吐槽的,宮殿的主人和創造者,已經不在了。


    她又有些唏噓惆悵。


    所幸終會有再見的一天。


    左右各四,正中通一,一共九個殿,正對應的是從九品到一品,正前方的大殿自然是一品秘籍的存放處。


    雲沾衣隻是聽過奪魄換骨功,卻沒問是屬於幾品的。


    一般一份秘籍劃品的時候,是按照最低能用的品階來算。


    比如她的千虹貫日陣,雖然她作為一品也能用,卻是五品的劍陣,因為到了五品就有足夠的靈力去施展劍陣了,至於施展的效果如何,因人而異。


    藥修的血池藥浴是二品的秘法。


    雲沾衣隻思考了一秒,就直奔著一品的大殿而去。


    換血脈這種級別的秘法,怎麽也不可能是九品的,不然全天下豈不是亂了套!


    從上往下找,總歸是沒錯的。


    一進宮殿,雲沾衣就見到排了整麵牆的頂天立地紫檀木書櫥,書櫥的每一層擱板上,都放著以藍色書皮裹著的書。


    她拿起一本,隨手翻了一下,裏麵密密麻麻的字,單個雲沾衣都認識,合起來,她怎麽一個字都看不懂。


    雲沾衣麵色不變,原封不動把書放了回去,長歎了口氣。


    兔榮跟著她進來,此時也不免感歎道:“無影真人的性子,實屬謹慎了些。”


    又說:“這要找到什麽時候去。”


    “不急,”雲沾衣寬慰他,也是在寬慰自己,“我們至少要在無影城待到紅藥她們升至八品,依我看,半年差不多,太快雖然能升,但基礎不牢,對未來的修行不宜。”


    兔榮朝夕與她相處,對雲沾衣的情況了如指掌:“尊上倒是已經有了七品的內丹凝聚。”


    “我也不急。”雲沾衣又翻開了一套書,這次隻挨個掃了封麵,就放了回去,又對兔榮說,“魔修的書,我來找就好,青衣這裏收藏甚全,你不如去陣修那邊看看,沒有了宗門,以後無論出什麽事,都得我們自己扛著,能進步一些是一些。”


    “是。”兔榮鞠了一禮,退身離開了魔修的院子,腳步有些快地往陣修的院子裏走。


    雲沾衣輕笑了一下,又把視線投入到了手中的冊子裏。


    一品的秘籍終究是花樣不多,裏麵很多都是孫青衣的研究日記,她研究了很多低階的魔修法術,既有用在高階上的效果,也有多種秘術進行組合。


    這種事雲沾衣也做過不少,令她會心一笑,可惜基本看不懂。


    雖說不是所有修道都是隔道如隔山,但劍修是獨特的一例,他們與其他所有道都是隔離的。


    劍陣雖然也叫做陣,和陣修的陣法卻是截然不同。


    後麵的書,她便不再細看,隻翻了一下封麵,就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拿的時候什麽樣子,放也按照原本的樣子,一毫米都不差。


    免得回頭蹲到孫青衣的轉世後,人家看到亂套的書房,再嘎一聲直接入魔。


    幾天後,雲沾衣才在三品的宮殿裏,翻到了奪魄換骨功。


    奪魄換骨功的書冊上既無孫青衣批注的痕跡,也明顯不是她的研究本,而是原本的奪魄換骨功秘籍。


    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她還以為琴山月既然有個情修爹,又正好在殺全家證道的途中,她會選擇給自己和琴雨青換掉血脈,以規避情修爹的追殺。


    血脈一旦被洗掉,情修那邊肯定是有感覺的。


    不過,轉念一想,也可能琴山月隻是沒空來研究這個。


    孫青衣是用不著的,她是魔修老祖,情修除非是風不歸親臨,不然在她麵前二品三品都不夠看,四品以下的更是一根小拇指都能碾壓。


    琴山月年少的時候,也用不著,那時候情修老爹還沒撕開溫情麵紗。


    等到她被追殺的時候,品階又低,三品的秘法,怎麽也輪不到六七品的修士去用。


    估計琴山月是考慮至少過了四品,再來研究奪魄換骨功,隻是命運沒讓她活到重回四品。


    這本秘籍也就一直靜靜地躺在無影城的皇城藏書閣中。


    雲沾衣思考片刻,沒有直接把正本帶走。


    搞不好,全天下就這麽一本,萬一無了,她就真的隻能靠藥修的血池藥浴,雖然都要幾百年,但等孫青衣的幾百年可比和藥修社交拉關係建信任的幾百年省事多了。


    她隻能謄抄一部分,慢慢解讀。


    都什麽玩意啊!


    雲沾衣一邊抄一邊感覺困意上湧,看都看不懂,能不能簡單點,讓秘籍簡單點。


    像她們劍修的秘籍,大部分連字都沒有,都是圖解,照著練就行了,多簡單。


    “三小姐,這圖我怎麽看不懂啊?”夏至捧著手裏的劍術圖卷,正著看又反著看,“這到底是什麽姿勢?”


    “都說多少次了,出去就別叫我三小姐,叫我大師姐!”雲香葉把圖卷搶了過去,“這都看不懂嗎,這是……呃,這是……”


    她眯起眼睛,把畫卷拿近,再拿遠:“這……師妹,師妹!”


    紅藥嘟嘟嘴:“我其實才是大師姐吧。”


    雲香葉哄她:“做小師妹才會被師父疼嘛。”


    紅藥不跟她計較,她接過圖卷,仔細觀察,比了一個姿勢:“是這樣的吧。”


    “我感覺不是。”雲香葉看了看圖卷,再看看紅藥,“你看這個手腕的角度不對。”


    “哎,這劍術圖卷上,要是有點文字注解就好了,光有個圖,誰看得懂啊!”夏至嘟囔了一句。


    “就你認字!”雲香葉斥了他一句,心裏倒是認同夏至的話。


    至少寫點字上去吧!


    雲沾衣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才悠悠然繞到劍修的宮殿裏,孫青衣也收集了不少劍修書籍,還有一些從她這裏抄過來的。


    比雲沾衣自己藏經閣裏的齊全多了。


    日子就在練劍,去找書看,給徒弟們講解中幽幽過去。


    半年後。


    在眾人的圍觀下,夏至帶著莫大的壓力,突破了八品。


    “呼……”他長鬆了口氣。


    早在三個月前,雲沾衣就已經到了七品,他要是再拖遝一點,雲沾衣估計就要以六品劍修的品階出去了。


    紅藥和雲香葉也是一前一後到了八品。


    “真到要走的時候,還有點舍不得這裏。”紅藥一邊收拾包裹,一邊感歎道。


    真算起來,她們在無影城住的時間,甚至比在天鶴宗還長一點。


    雲沾衣笑著揉揉她的頭:“出去了,你們就可以回琉璃幻境住了,不好嗎?”


    “好,這個更好!”


    無影城到底還是有影子,哪有她們在琉璃幻境的竹林舒服。


    雲香葉問:“我們不跟著你在外麵遊曆嗎?”


    她從出生就一直在天鶴宗裏生活,幾乎沒有離開過關雲山脈,十五歲的女孩子,對外麵的世界自是有好奇向往。


    “跟。”雲沾衣清點了一下要帶走的書,頭也不抬地說,“不過不安全的時候,你們還是要回琉璃幻境的。”


    “保護過度。”雲香葉說,“如果我們不經曆些磨難,又怎麽成長?”


    雲沾衣瞥了她一眼:“有些磨難,是沒有後路的。”


    說她保護過度也好,她就是舍不得。


    不過這種舍不得,對紅藥和雲香葉來說,也並非不受用,她倆更貼近了雲沾衣一些。


    雲沾衣又談:“主要還是你們太弱,這個世道,對於低品階散修來說,可能一個失誤,就告別人世間了,你們若是能練到四品,怎麽遊曆我都放心。”


    雲香葉收起了感動,冷漠地走到旁邊,背上包裹,抱好桃桃,桃桃根本沒搭理她們這些小拌嘴,她到了靈力回轉的時候,每天都在打瞌睡。


    雲沾衣給桃桃擦掉口水,拖家帶口離開了無影城。


    琴雨青早已等在了外麵。


    其他幾位雲沾衣教過的女孩子,也站在她的身後,看到雲沾衣出來,紛紛抱拳:“師父!”


    雲沾衣把謄抄好並且還寫了注釋的劍術圖卷教給了她們:“好好練,下次見麵,我要看到你們都過了七品。”


    “是!”


    “師父慢走!”


    琴雨青欣慰地看了她們一眼,又拿出個小包裹:“這裏是些幹糧,我知道你不差錢,但是從雲廬村出去,至少上百裏地無人煙,紅藥她們都是半大孩子,胃口大著呢,拿著路上吃。”


    雲沾衣不與她客氣,收好了包裹,問道:“帝少錦已經清理了關雲山脈所有的邪道,這邊按理說已經安全了,還是沒有人搬回來嗎?”


    “搬出去的,哪有那麽容易就回來,”琴雨青歎了口氣,“何況關雲山偏遠,自從有了邪道,藥修和陣修們也不愛過來了,消息傳得慢,說不定這會兒外麵才知道天鶴宗換了宗主呢。”


    說的也是。


    雲沾衣沒問,琴雨青又掏出來個包:“這是雲……新的雲宗主交給你的。”


    她還沒太習慣管雲花暖叫宗主。


    雲沾衣打開看了一眼,裏麵是一些方便走江湖短打,都是新衣服,幹幹淨淨的好幾套。


    雲廬村窮,自己還穿補丁呢,自然考慮不到衣服的事。


    雲沾衣看了一眼紅藥和雲香葉身上洗得發白的衣裳,收下了雲花暖體貼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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