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伊文斯的確是個非常用功的學生,而且也很了解席勒,他給席勒提出的建議,讓他覺得也有些道理。


    席勒會決定給布魯斯一個還算不錯的成績,讓他畢業,並不是出於愧疚和同情心理。


    人類在一生當中,總體的情緒和心理的變化,是有一定規律的,很多時候普通人會覺得,時間是治愈傷痛最好的良藥,但前提是,那隻是傷痛,而不是疾病。


    心理問題和精神疾病,並不會隨著時間減弱,相反的,由於很多人對於自己的心理狀態沒有認識,會長時間的讓自己處於可能應激的環境裏,或者反複用創傷再現刺激精神,如果不加以治療,整體的趨勢是下滑狀態的。


    一個心理創傷極為嚴重的精神病人,靠自己幾乎是不可能擺脫疾病的困擾的,這就像要求一個人踩右腳踩左腳上天一樣,並不是“想開點”就能解決的。


    但是蝙蝠俠真的想開了。


    不論他到底是如何開解自己的,不論他到底有沒有用上他在學校裏所學到的專業知識,但他的確創造了一個奇跡,他不但自己把自己給治了,甚至還在精神穩定和邏輯自洽的路上邁進了一大步。


    這樣的成績,其實足夠他畢業了,但問題是,他差的學分太多,以至於流程沒法走,席勒還需要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放他畢業。


    曾經也不是沒出現過,本科發了幾篇頂刊,然後因一些特殊原因缺課太多,導致學分不夠,規則上無法畢業,但破格授予學位證書的情況,光席勒所見過的就有兩三例。


    可破格也不是隨便破的,你總得拿出一點成績來,在貧民窟的這段經曆,隻能說是治好了自己,沒辦法當做實踐經驗,用來畢業,而且他這段經曆也有點太慘了,就算席勒想要往外說,布魯斯也不會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布魯斯就得另外進行一場加試,以達到破格畢業的標準,既然他在理論方麵的成績遠遠不如實踐方麵,那不如就再加一場實踐考試。


    本來,席勒是打算讓布魯斯再重新回貧民窟,按照之前的方法重複一遍,隻不過這次是攻略在手,能以極短的時間打出一個非常漂亮的成績,用來畢業剛剛好。


    但是他又思考了一下,哥譚大學其他的學生,不少都來自於貧民窟,這份經曆不夠有說服性,隻會讓他們覺得,不就是在貧民窟混出點名堂嗎?我或者我的親戚也行。


    所以,席勒不得不提高一點難度,他覺得,布魯斯第一次下貧民窟這個副本表現不好,並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主要是沒想開。


    道德底線高於這裏的全部人,就得接受生活水平低於這裏絕大多數人的現實,畢竟,如果哥譚是個正常城市,人人遵紀守法,那這樣的行為是沒什麽問題的,可哥譚是完全反過來的,遵紀守法的在這裏才是稀有品種,循規蹈矩是沒辦法和這些人競爭的。


    既然如此,不如把階級水平拉高一點,到一個有秩序,但沒那麽有秩序的地方,充分發揮學習到的理論知識,了解規則,快速融入群體。


    而這個新副本,自然就是哥譚黑幫。


    哪怕是底層的哥譚黑幫,也有不少規矩,比底層的混亂要多了一絲秩序感,難度不會太難,也能夠讓其他學生看出布魯斯的水平,這樣他破格畢業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決定好之後,席勒來到了布魯斯住院的病房,由於之前給他注射了蜥蜴血清,現在他身上比較嚴重的傷口已經完全的愈合了,隻剩下表皮的疤痕還沒有完美的長好。


    現在,布魯斯全身的上下的傷就隻剩下了外傷,而當他躺在病床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精神上可能出現了一些創傷,導致產生了幻覺。


    席勒居然會放他畢業??!!!


    布魯斯將手裏的書合上,看著席勒說:“教授,如果您真的對讓我掉進化學池這件事而感到很抱歉,那大可不必使用這樣的方式。”


    “你這句話裏有幾個錯誤。”席勒一邊看著手上的筆記本,一邊平靜的說:“首先,讓你掉進化學池的人不是我,而是小醜,其次,就算是我,我也不會對這件事感到很抱歉,最後,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你要是不打算參加的話,就別畢業了。”


    說完,席勒就把手上那個寫滿了字的筆記本扔給了布魯斯,那上麵寫著一些人盡皆知的考試要求。


    首先,布魯斯不能使用現在已經有的科技設備,比如蝙蝠裝、蝙蝠車等等,但並不限製自己搞發明,其次,就是不能暴露身份,畢竟黑幫副本當中還是有很多人認識布魯斯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及格標準,看著那上麵的一行字,布魯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為那一行字赫然寫著“成功加入黑幫,並在一個月之內不要被開除”。


    在可以隨意搞發明、不受限製地利用他的天才智慧賺錢的情況下,通過要求居然隻是加入黑幫而不被開除,布魯斯懷疑席勒徇私舞弊,並且他有證據。


    布魯斯並不打算隻做到這些事,就算席勒不安排這場考試,他也想去黑幫裏轉轉。


    作為哥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黑幫文化是這裏的根基和命脈,布魯斯對此而感到好奇,所以,他遲早要去,而且不止要做到加入黑幫,還必須得混出點名堂來。


    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因為他的容貌沒有完全恢複,更重要的是,嗓音也有些變了。


    在掉入化學之後,他其實是嗆了水的,喉嚨和聲帶都被一定程度的腐蝕了,這讓他的聲音與布魯斯和蝙蝠俠都出現了區別。


    他在貧民窟那兩個月慘痛的經曆,讓他的體型也發生了比較大的變化,就連經常露出來的下巴都變尖了,就算是對他比較熟悉的人,也認不出來了。


    而這也意味著,他可以用另一個隱藏身份,去接觸以前接觸過的熟人,而不被發現。


    經曆過貧民窟的慘痛教訓,布魯斯終於明白,一個好漢三個幫可不隻是一個諺語,沒有熟人,在哪裏混都很艱難,所以這次的黑幫之旅,他打算去找熟人帶帶他。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布魯斯,掰著手指頭數遍了自己認識的人,要麽是和這個圈子完全不沾邊,提供不了什麽幫助,要麽……要麽就是太席勒了。


    想來想去,布魯斯瞄準了一個人,那就是傑森·托德。


    上次他開解布魯斯布的時候,布魯斯就明白,傑森其實是個好孩子,本性善良,隻不過因為身處一個特殊的環境,而與正常的孩子有了不同的成長經曆。


    但這份成長經曆,沒有讓他變得脆弱,反而是更加顯露出他的天賦,經曆過貧民窟生活的布魯斯知道,哪怕是土生土長的哥譚居民,想在這裏當上一個孩子幫的首領,都非常困難。


    一旦當上了幫派首領,就意味著,你除了要操心自己的衣食住行,還要為幫裏的所有人擔心,哪怕是熟門熟路,也是個極其困難的工作。


    或者說,這並不是智商的問題,而是情商的問題,你必須得先在這個社會裏混出頭,才能去帶領別人,這對成年人來說都很難,更別說一個孩子。


    布魯斯鄉,如果是他在十一歲的時候接受了這樣一個幫派,估計也要頭疼很久,他是能搞發明,可是搞出來的發明怎麽賣?賣了拿的錢怎麽分?分了的錢就怎麽保住?怎麽對孩子們解釋分配問題?這都是麻煩。


    但傑森卻能做得很好,據布魯斯的了解,卷尾幫在那條大街,也是數一數二的孩子幫,要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黑幫副本的開局,一定會相當順利。


    於是,他遮掩了身份,找上了傑森,想從黑幫的最底層開始學起,一路把黑幫的脈絡摸清楚,為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打好基礎。


    而布魯斯之所以選擇了一個紅色的頭罩,就是想區別於之前蝙蝠俠的形象,要是再弄一身黑,誰也知道這是蝙蝠俠的另一個馬甲,不如使用一些鮮豔的顏色。


    而且他還有一個完美的理由,去解釋為什麽要戴這個麵罩,畢竟,他現在傷還沒好,身上裸露出的傷痕非常像是重度燒傷之後留下的疤,隻要說自己因為燒傷毀容才戴頭罩,那就沒有人會感到奇怪,畢竟,這裏是哥譚。


    而傑森果然沒讓他失望,不管是從推理、製定計劃還是執行計劃,他的水平遠超同齡人,甚至是遠超絕大多數的成人。


    如果是在以前,不管傑森計劃製定的多好,蝙蝠俠肯定會自己製定計劃,讓傑森按照他說的來做,最好是能親力親為,不錯過每一個細節,他一定會對傑森說的賭一把嗤之以鼻。


    但是現在,他老老實實的呆在電話亭裏,等著傑森的電話,沒多一會,電話就響了,傑森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搞到了他的門牌號,準備接應我。”


    布魯斯能聽出來,傑森的聲音有些虛弱,他掛上電話的動作非常迅速,並且開始思考從哪裏找到快速止血的道具,傑森很有可能是受傷了。


    但這也很正常,一個十一歲的小孩,獨自一人執行潛入任務,哪怕那個酒店裏沒有黑幫,也不代表那裏的保安或者是工作人員沒有武器。


    過了一會,一輛卡車穩穩的停在了小巷門前,傑森坐在駕駛座上,趴在方向盤上,手按著腹部,布魯斯趕忙登上副駕駛座,拉開他的手臂,去看傷口。


    他左側最後一根肋骨下三公分劃了非常大一個口子,不確定有沒有傷到內髒,傑森咬著牙斷斷續續的說:”我第一次幹這個活不熟練,踩在地毯上的時候留下了腳印,碰上了個硬茬子,還好他沒槍,我躲開的時候,受了點傷……”


    布魯斯什麽也沒說,他脫下外套,捆在傑森的腰上,讓他按壓住傷口,然後就想下車去找急救包。


    “不,別把我留在這……”傑森喘息著說,他說:“把我抬……把我抬回地窖,讓我回家……那裏有人能救我,讓我回家……”


    布魯斯抓住車門把手的手瞬間就攥緊了,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回身把傑森抱了出來。


    抱著滿身是血的傑森,布魯斯緩緩的走進了哥譚的黑夜當中,在他們之後到來的,是沿著海浪席卷而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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