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軟骨頭……


    陳鳶微微蹙眉,看著跪去地上,額頭觸地的年輕公子,還以為會像滄瀾劍門往日風格,要跟他死磕到底,沒想到連掙紮都沒掙紮,直接跪下求饒,這讓他怎麽繼續下手


    “我記得滄瀾劍門……骨頭都很硬的,王玄易如此,段既卿如此,李驄雲如此,下麵的那些小輩也是敢打敢殺的人,怎麽到了你這裏,卻軟成這樣。”


    劍鋒嗡鳴,隨著過去的腳步垂在了那年輕公子麵前,後者抬了抬臉,看到原本屬於他的法劍,幾乎抵在鼻尖,嚇得趕緊再次垂下臉,就聽後麵的話語繼續傳來:“還是說,你是打著滄瀾劍門的名頭,在外麵招搖撞騙”


    聲音清冷而平澹,可聽在這年輕公子耳中,一個個名字恍如雷聲般炸開,這些可都是曆代掌門,或者曆代掌門的師弟師兄。


    麵前這個看上像教書先生的人,果然是閉關不知多久的老怪物。


    “前……前輩,在下……並不是招搖撞騙之輩,隻是……因為一些原由不在山門當中了。”


    “棄徒”


    陳鳶有些不習慣的撫開下頷長須,“嗬嗬,這般心性,被逐下山去,也屬實正常。看來徐清風當了掌門,風氣已變好了。”


    看著趴在地上的公子哥麵紅耳赤,想來被陳鳶說中了。


    “散去吧。”


    陳鳶後退一步,隨手將法劍一拋,釘在地麵,四周護欄、高台趴伏、站立的一個個木偶像是聽懂了命令,潮水般退去,回到台後原來的位置,猩紅的光芒一收,死氣沉沉的垂下木頭腦袋,重新變回木偶。


    而地上那年輕公子,以為這句話也在吩咐他,連忙從地上起來,就要往外走,邁開的腳還未落下,就像灌了鉛水,沉重而緩慢的踩到地上,便如何也抬不起來。


    “我叫它們離開,何時喚過你”陳鳶一抖寬袖,往下坐去,後方一張椅子無人推動,自行挪過來。


    陳鳶穩穩坐下,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且問你話。”


    “是……”


    那年輕公子兩股戰戰,看了看那邊拄劍看戲的道士,吞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挪到陳鳶麵前,陳鳶剛一抬手,年輕公子兩腿一軟,本能的跪了下去,叫嚷起來:“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陳鳶愣了一下,他隻是抬下手而已,用不用這麽熟練的求饒。


    “那你就跪著說話吧,對了,你叫何名……這些時日戲樓,客棧的那些事都是你與那綢鋪的王掌櫃一起做的吧”


    磕頭的公子哥遲疑了一下,擠出一句:“晚輩趙晚習……確實我與他做的這事。”


    “嗯,還算誠實。那……王掌櫃人呢”


    “在鋪裏等消息。”


    “目的是什麽謀奪李三的家業”


    看著陳鳶的指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輕輕敲著,這名叫趙晚習的滄瀾弟子,連忙將視線移開,不敢隱瞞,低聲道:“晚輩下山後,知曉修道無望,便想著在紅塵置下家業,後來遇上王掌櫃,我與他算是一見如故,便合謀李三現成的產業,這樣能少走一些彎路。”


    “難怪會被逐出山門。”陳鳶眸子冰冷的看著他,抬手一彈,戲樓門扇吱嘎一聲自行向內打開,“去把王掌櫃找來。”


    趙晚習愣了愣,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看不見的力道轟的一下將他衝飛出去。


    外麵,正看到門扇打開的李三,還有一幫街上行人正朝裏張望時,就見一道身影飛了出來,越過他們頭頂,摔去了街上,翻滾幾圈後,狼狽的爬起身,不怒不哭,還恭恭敬敬的朝戲樓裏拜了拜,轉身就走。


    這把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還有李三可嚇了一跳,尋常人這麽一個摔法,人怕是都沒了。


    “李老爺,這戲樓裏的是誰啊”


    “對啊,不是鬧鬼嗎怎麽忽然鬧出這事,你趕緊跟大夥說道說道。”


    “剛才那一摔,換做咱們都早死了,裏麵那位怕是更不得了,能將人摔出這麽遠這麽高……恐怕也是一個大能人。”


    市井之言議論紛紛,還有相熟的人不停的詢問李三,三兒那叫一個神氣,心頭多日以來的憋屈,這個時候全沒了。


    遙指大拇指往身後的戲樓指了指,哼了兩聲笑起來。


    “哪裏鬧什麽鬼,我家老四說了,是有人在裝鬼,看到剛才那人沒有,就是他裝的。”


    “那為什麽還讓人給跑了”有人哄笑起來反問,這把李三給嗆了一下,連忙回去戲樓裏,“老四老四,剛才那人怎麽跑了”


    “我讓他去將同夥帶來,你也認識的。”


    李三可能有些急了,肚皮都抖動兩下。


    “你不怕他們回合後跑了”


    “你那王掌櫃或許敢跑,可剛才那人不會,他知道跑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他。”陳鳶讓這位師兄安心,一旁的小道童頗為機靈,幫忙搬來椅子放到旁邊,令得李三忍不住摸了摸他腦袋,“這小道長倒是會察人眼色,就是磕磣了一點。”


    “會不會說話。”胖道人不幹了,擼了一下袖口:“要不是你是東家的師兄,本道一巴掌呼爛你的臉。”


    知道說錯話了,李三趕緊給他還有孫迎仙道歉。


    與此同時。


    相隔兩條街,坐落市集東坊口右側的臨街商鋪,一身方孔銅錢袍,頭戴雞冠氈帽的王掌櫃,正帶著夥計在後院清點新進的綢緞布匹。


    剛說完幾句話,院落的側門彭的一下撞開,就見趙晚習的身影直接就衝了進來。


    “趙兄弟,你不是在戲樓那……”


    回答王掌櫃的,是彭的一聲,圓圓的臉上,頓時顯出紅紅的五指印,將他打的整個人懵在原地,身旁的幾個夥計上去幫忙,還沒出手就被每人臉上都被扇出一個個巴掌印,打的人仰馬翻倒了一地。


    “老子被你害苦了!”


    趙晚習一把拎過王掌櫃的衣領將他揪到麵前,眼神恨不得將麵前這人給吃了,“知不知道,他家那個老四是誰”


    王掌櫃腦袋都還處於眩暈裏,下意識的開口:“是誰”


    “是你老母,老子怎麽知道”趙晚習一把將他舉了起來,想要一掌打死,可想了想又將手放下來,“我他娘的在他麵前,跟三歲稚童沒什麽區別。李家有這麽一號人物在後麵撐著,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雙腳落下地來,王掌櫃此時也清醒了許多,不過心裏也慌的不行。


    “我哪兒知道,李三口中的老四,真有這麽個人,隻聽他念叨了二十年,從沒出現過,我就想要麽死在外麵了,要麽根本就沒想過回來,何況哪有一個戲班會出一個會法術的人啊。”


    這掌櫃心裏也冤的緊,哪裏能想到尋常人家也會出這麽個修行中人,印象裏不該是那些仙山當中才有修行中人下山遊戲紅塵嗎


    “要不,咱倆趁這個時候離開,反正你也出來了。”


    “離開個屁,我法劍在那先生手中,他修為不知高出我多少,就算跑出城,不到片刻功夫,就能找到我倆!”


    趙晚習自己就是修道中人,哪裏不清楚像這般道行高深的,至少都會一兩種尋人蹤跡的法術到時候落跑,被抓回去,估計被罰的更重!


    “走!隨我去領罰!”


    “我不去!”


    王掌櫃搖頭,轉身就去屋裏,還沒兩步,就被扯了回去,另一邊臉上‘呯’的一下又是一巴掌,直接打懵原地,被趙晚習掐著後勁,拖死狗一樣步上街頭,一路穿行而過。


    戲樓周圍此刻聽到動靜和傳聞,圍了不少人。


    待看到原先以為跑路的那人,拖著綢鋪的掌櫃回來,紛紛讓開一條道來,人一走過去,頓時交頭接耳小聲說起來。


    “居然不跑……真是蠢貨。”


    “還將同伴給帶來了,好家夥,還真是綢鋪的掌櫃。”


    “這兩人串通一氣,原來是想吃了李老爺的家業啊……這下有好戲看了。”


    “就是不知道戲樓裏那位,到底施了什麽手段。”


    “怕是神仙中人!”


    細細碎碎的言語給後麵來看熱鬧的百姓,交織出了一個大致的脈絡,引得不少人層層疊疊的朝戲樓望去。


    好奇先來看熱鬧的人口中的‘老四’‘先生’是何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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