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國公府的帖子遞到秦朝久的手上,蕭長暮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想去嗎?」


    「當然要去。」


    既然是生到了這個世界,自然要體會那些為數不多的樂趣。


    作為這個時代的女性,若非是開明之家,便是想要上街都要受到限製,更沒有什麽樂趣可言。


    但各種各樣的宴會、茶話會,便是為數不多能讓人開心的時候了。


    想到上次去戚國公府,喝到的葡萄酒,秦朝久明亮的眼神又更多了幾分期許。


    時間眨眼就到了戚國公府舉辦的賞春宴上。


    做東的,自然還是戚國公府大小姐戚心虞。


    戚心虞扶了扶頭上的簪花,微帶埋怨地衝著戚名曉道:「真是服了你了,你這事又看上了誰家千金,你說你想要見人家,你直接跟你姐姐說就是了,怎麽還非要辦什麽宴會,請這麽多人過來?」


    戚國公府的門楣,自然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登上來的,可因為有戚名曉這樣一個公子,如今,倒是什麽人都能來了。


    當然這還並不是真正讓戚心虞生氣的地方,她最生氣的是,今日來了太多貴客,北沐王、北沐王妃還有二殿下竟然也來了。


    她總隱隱擔憂,這場宴會上萬一出點什麽事兒可怎麽辦。


    「所有人都仔細著些,若是誰在今日惹了禍,本小姐定要了他的腦袋。」戚心虞隻得嚴肅地吩咐下去。


    戚名曉依舊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姐,您別擔心,沒事的。」


    自從和蕭長暮成婚後,秦朝久還是頭一次以北沐王妃的身份參加宴會,周圍數十個丫鬟列成兩排,恭恭敬敬地喊著:「恭迎北沐王、北沐王妃。」


    秦朝久雖是頭一次親身遭遇,可她骨子裏強大的氣場令她適應良好。


    唇角微微勾起,便迎著戚心虞走了過去:「還是戚大小姐有這樣的閑情雅致,迎春花開,卻是該辦個賞春宴。對了,咱們今日可還有葡萄佳釀能嚐一嚐?」


    戚心虞微微一愣,這次還真的沒有準備,但北沐王妃要,她自不敢怠慢,連忙道:「去年的葡萄佳釀所剩不多,宴席上倒是沒有,不過,臣女特意替王妃娘娘和北沐王爺備下了。」


    秦朝久眼中露出希冀之光。


    太好了,又能喝到了。


    將秦朝久和蕭長暮安頓到了高座上後,戚心虞告罪一聲,便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蕭長暮轉眸看過來:「是特意衝著戚國公府的葡萄佳釀過來的?」


    秦朝久嘿嘿一笑,拿起手帕遮住了自己的嘴,對蕭長暮道:「王爺,人艱不拆。」


    蕭長暮被她這模樣逗笑了,隻淡淡道:「饞貓一隻。」


    很快,該來的人就都來了。


    「聽說二殿下和秦大小姐的婚期已定,這杯酒,讓我敬二殿下和秦大小姐。」


    戚心虞端莊地站起身,高高舉起手中的杯子,麵帶笑意。


    宴會上的眾人,有了戚心虞開頭,也紛紛舉起酒杯,一同祝賀蕭臻和秦靜汐二人。


    蕭臻笑嗬嗬地飲下這杯酒:「多謝戚大小姐,多謝眾位。」


    盡管他心底對這樁婚事不滿意,可婚是皇上賜的,他就算不高興,也絕對不敢表現半分。


    秦靜汐是真的開心,自從十四歲後,她便一直被人嘲笑至今。


    如今,終於能得償所願了。


    「謝過眾位,今日本是戚大小姐的賞春宴,靜汐不好喧賓奪主,這一杯,感謝戚大小姐的熱情招待。」


    秦靜汐落落大方,笑容掛在臉上,怎麽都不曾落下。


    周圍盡是恭喜恭賀之聲。


    一片樹蔭之


    下的暗處,一雙滿是嫉妒怨恨的眼睛正朝著一眾說說笑笑的人看過來。


    秦靜汐隻覺得後背陰森森地,她借著和周圍人說話的機會,四處看了看。


    卻正好瞧見了高台上和蕭長暮坐在一起的秦朝久。


    就連二殿下都是坐在下方宴席的,憑什麽秦朝久這個粗鄙之人,竟能坐在那?


    憑什麽?!


    宴會中間,戚國公府安排了歌舞,此時眾人倒也放得開了些,皆是四處推杯換盞,同自己相熟的朋友熱絡地聊了起來。


    突然,一個低眉順眼地小丫鬟來到了秦靜汐的身旁,悄聲耳語了兩句:「秦大小姐,我們公子請您過去一敘。」


    秦靜汐順著小丫鬟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當即眉頭一蹙。


    站在遠處的人,正是歐陽三公子,歐陽靳。


    秦靜汐趕緊轉過身去,假裝自己沒有看見,可身旁的小丫鬟卻突然說了一句:「我們公子說,他一會兒還想去找二殿下聊一聊。」


    此言一出,秦靜汐便再無猶豫,當即便囑咐了身旁帶著的丫鬟不要跟過來,自己去去就回。


    「歐陽三哥,你找我有何事?」秦靜汐特意尋了個僻靜人少的地方,站在同歐陽靳三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


    可歐陽靳卻根本不在意周圍是否有人,他三步並做兩步的上前,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靜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我知道你不想嫁給二殿下,我會想辦法讓二殿下退婚。」


    歐陽靳旁若無人的去拉秦靜汐的手。


    秦靜汐嚇得縮了下脖子,當即掙紮起來:「歐陽三哥你幹什麽,這裏這麽多人看著呢,你不能這樣對我。」


    可歐陽靳卻緊緊握著她的手,任由她掙紮,非但不鬆手,臉上的笑容反而越來越大:「靜汐,你是我的。」


    秦靜汐不敢高聲喊,生怕引來周圍人的注意。


    她滿心憤怒,可與歐陽靳相處多次,她知道自己越是反抗,他越是高興。


    秦靜汐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將自己的手放在歐陽靳的手上,低聲道:「你這樣會毀了我的。」


    歐陽靳終於鬆開了她。


    秦靜汐趕緊往後退開數步:「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和二殿下是真心相愛的,為了這一日,我已經等了多年,你如果真的為了我好,就應該祝福我。」


    歐陽靳若是能聽得進去秦靜汐的話,他就不是歐陽靳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秦靜汐,好似一頭看見了獵物的野獸,讓人不覺汗毛倒立。


    「可你是我的,這世上除了我,沒有人能配得上你。你隻能是我的。」


    歐陽靳的目光炙熱又直白,比他說出來的話更讓秦靜汐心中害怕。


    她不覺向後退了幾步:「你是二皇子妃,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二殿下不愛你,我才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歐陽靳說著,又想要上前去拉秦靜汐的手。


    秦靜汐反應迅速,急忙躲閃開。


    「二殿下和我的婚事,是聖上親自賜婚,我心中也隻有二殿下一人,以後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會再來見你。」


    話落,秦靜汐轉頭就跑。


    她提起裙擺,已顧不得周圍人是什麽目光,她隻想以盡快的速度離開這裏。z.br>


    直到回到了宴會上,周圍都是熱熱鬧鬧的人群,那股寒意才從她的心底逐漸離開。


    花漪遞上了一杯熱茶:「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臉色這麽白?」


    秦靜汐搖搖頭,暖暖的茶水入腹,她才覺得徹底緩和過來。


    周圍依舊是推杯換


    盞,彼此恭維的歡聲笑語。


    想必,剛剛的那一幕,除了她之外,也沒有被別人留意到。


    殊不知,那看似僻靜人少的地方所發生的事情,全都落在了蕭臻的眼睛裏。


    手裏的茶杯被他毫無征兆的丟在了地上,酒水灑落一地。


    惹得一旁的人當即站起了身。


    「二殿下……」


    蕭臻臉色陰沉,他擺手道:「無事,不過是沒有拿穩罷了。」


    周圍人又不是傻子,他是沒有拿穩還是丟下去的,大家還是能分得清的。


    「皇叔,我突然想起父皇交給我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我先告辭了。」


    蕭臻起身來到蕭長暮的麵前,抱拳行了一禮。


    蕭長暮與秦朝久坐在一處,聞言,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蕭臻轉身告退。


    等人走遠了,秦朝久突然身體前傾,湊到了蕭長暮的麵前,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向眼前人,好似眼前人才是那漫天繁星。


    「王爺,您是故意讓二皇子看見的是不是?」


    蕭臻剛剛的臉色都多難看,有多臭,秦朝久可都看見了。


    遠處的那一幕,她一邊吃點心,一邊也瞧見了。


    蕭臻想必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份委屈,自己的準皇妃竟被其他男人這般輕薄,不論是歐陽靳還是秦靜汐,怕都不會好過。


    蕭長暮垂下眼眸,自然不能承認這場宴會從頭到尾都是他設的局:「王妃在說什麽,本王不知。」


    「難不成都是巧合?」


    秦朝久略微疑惑。


    蕭長暮不言,隻默默地將放在二人中間的水果盤拿開了。


    他和秦朝久之間,連一個水果盤都不應該存在。


    站在後麵的清泉板著一張和他們家主子一樣的臉,可內心卻正在瘋狂吐槽。


    怎麽可能是巧合?


    這場宴會從頭到尾,都是他們王爺的安排設計的。


    人是他們王爺請的,宴會場地的設計也是他們王爺安排的。


    就連歐陽靳和秦靜汐剛剛說話的那個位置,周圍旁邊布置的用來遮擋視線的大花瓶裝飾,都是他們王爺精心安排的。


    其他人看不見,可從他們這個位置看過去,卻是不遠不近,正正好好,清清楚楚。


    他們王爺為的,不還都是替他們王妃出口氣嘛。


    默默安排一切的戚名曉若是知道清泉心中所想,定是要問一句,這些事兒不都是他做的嗎?雖然決定是王爺做的,可事兒都是他做的好不好?


    秦靜汐看見了蕭臻出去的身影,急忙起身追了過去。


    「殿下,您要走了嗎?」


    蕭臻停住腳步,緩緩回過頭。


    一雙好似能噴出火一般的眸子,滿含冷意,如冰霜降落一般將秦靜汐整個人都凍在了原地。


    「殿……殿下,您何故這樣看我?是……是靜汐做了什麽錯事兒嗎?」秦靜汐說出口的話下意識的顫抖。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嗬。」


    蕭臻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沒有,你是本宮的準皇妃,就算做了什麽錯事,那也是本宮的錯,你很好,好到令本宮意外。本宮還有要事需要處理,先行一步。」


    蕭臻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靜汐卻隻覺得雙腿發軟,不對,二殿下剛剛和她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對。


    他分明是在笑,可她卻徹骨生寒。


    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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