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趙嬤嬤不知處於什麽心思,竟意外的提點了一句:“大小姐,和二公子、三公子都在。”


    秦朝久衝趙嬤嬤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十之八九,在替秦靜汐打抱不平。


    老夫人顧氏此刻怒不可遏,尤其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抽一抽,卻還在替別人說話的秦靜汐,臉上怒色更重。


    秦靜汐靠在老夫人的懷裏,抽抽搭搭地說道:“是靜汐技不如人,比不上妹妹冰雪聰明,能在宮宴上,那麽多人的麵前給侯府爭光。靜汐給侯府丟臉了,都是靜汐的錯。”


    秦觀銘看著秦靜汐的眼淚,心疼地站起來,一拍桌子:“分明都是秦朝久要嘩眾取寵,如果不是她那麽愛表現,又怎會讓靜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是怎麽想的,非但沒有責罰秦朝久,竟然還將心香院給了她住,祖母,您可一定要好好懲罰秦朝久,替咱們靜汐出一口氣!”


    三公子秦觀欽也道:“就是,二哥說的對,我看她就是去了一次宮宴,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秦靜汐等二哥三哥說完話了,才拉著顧氏的手道:“祖母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動怒,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妹妹年紀尚小,她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顧氏冷笑一聲:“她如何年紀小,你們同日出生,讓你叫她妹妹,可不代表你就要像姐姐一樣讓著她了。”


    秦朝久剛進門,給老夫人顧氏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安:“朝久給祖母請安。”


    便迎來了顧氏的一聲厲喝。


    “秦朝久,你今日可是出夠了風頭!怎麽都不替你姐姐想一想你讓她往後在京城的貴女圈還如何有臉麵”


    秦朝久站直了身子,目光垂下,不卑不亢道:“祖母,是姐姐提出要與我比舞的。”


    “那你就不能讓讓你姐姐嗎”秦觀欽想也不想地開口。


    話出口的瞬間,屋內眾人頓時一愣。


    就連秦觀銘自己說完話後,嘴唇也是顫了幾顫。


    他們從不曾想過,秦朝久的舞姿竟會在秦靜汐之上,原本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以為,贏的那個人,一定是秦靜汐的。


    靜汐怎麽可能比秦朝久差可偏偏,結果給了所有人一巴掌。


    顧氏輕咳一聲,替秦觀欽解釋道:“朝久,你二哥的意思是,你們姐妹之間該更和睦相處,相互幫襯,縱使是你姐姐提出來的,你也該以侯府的臉麵為先,長幼有序,不該逞一己之能,讓我們整個侯府淪為他人笑柄。”


    長幼有序意思就是隻能秦靜汐贏,不能她秦朝久贏唄


    秦朝久臉上的諷刺之感露出來,偏的,她又不出言辯駁,反而頂著一張叛逆不認同的臉,乖巧地點了點頭:“是,祖母說得是,朝久記下了,朝久一定會再接再厲,繼續如今日這般,替侯府長臉,替祖母長臉,讓京城上下都知道,祖母有了我這麽個好孫女兒。”


    顧氏:“”


    秦觀欽:“”


    他們是這個意思嗎


    他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秦朝久知道,他們話裏話外不就是說隻有秦靜汐長臉了,才是他們侯府長臉麽,但她偏偏就要裝傻。


    一個個的心都偏到了太平洋。


    偏不讓他們如願。


    秦朝久眼眸流轉,忽而抬頭望向顧氏道:“祖母,今日在宮宴上,頻頻朝我們看過來的娘娘應該就是寧嬪娘娘了吧聽聞宮中人說,寧嬪娘娘近日得了聖上恩寵,不日,或可晉封為妃。不過宮中還有傳言說,寧嬪娘娘母家不寧,氣運不佳,晉封之事還有待商榷。”


    顧氏心口一沉。


    當今的寧嬪娘娘,是她的小女兒,進宮多年終等來了聖上恩城,如今剛有封妃之機會,這事兒在他們侯府不是什麽秘密。


    可秦朝久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麽


    隻見,秦朝久蔥白手指驀地往秦觀銘與秦觀欽的身上指過去,紅口白牙一張,便猶如天羅地網般,直將二人罩在其中,掙脫不得。


    “二哥三哥,自宮宴回來之後,便迫不及待地來祖母麵前挑撥離間,打著要替姐姐出氣的名頭,實際上卻做著手足相殘之事,姐姐都說了這件事是她自己技不如人,況且我也替侯府長臉了,怎的到了他們的嘴裏反倒成了我的錯了”


    秦朝久一番話落,閃閃發亮的目光又看向了秦靜汐,直截了當地問道:“姐姐,您不怪我的是吧”


    秦靜汐:“……”


    秦靜汐此刻當真是騎虎難下,說怪她豈不是自打嘴巴,可說不怪她,她心裏那口氣又咽不下去。


    秦朝久又道:“姐姐一向善良大度,以侯府為重,我為了侯府長臉,姐姐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怪我,是吧姐姐”


    秦靜汐:“……”


    她隻覺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裏差點噴出來。


    最終,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道:“是,姐姐隻會怪自己不爭氣。”


    秦朝久非常滿意地抬頭看向顧氏:“祖母您看,姐姐明明不在意,可二哥三哥卻對我咄咄相逼,連聲質問,他們分明就是想要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關係,若我因此與姐姐之間生了嫌隙,覺得這侯府,從上至下,都是向著姐姐的,無論我做的好與不好,終將被罵,那才真的是姐妹離心,兄妹離德。”


    驀地,秦朝久抬眸,一雙銳利的目光如蒼鷹抓住了獵物一般,得意又從容:“祖母,若二哥與三哥繼續這般下去不加以矯正,隻怕落人口中,定會覺得我永昌侯府,人丁不合,手足疏離,運勢不旺。”


    剩下的話,就不需要秦朝久再說了。


    那可是會影響祖母最在意的寧嬪娘娘的。


    顧氏此刻尚且在猶豫。


    秦朝久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唉,二哥三哥都如此待我,這委屈……我也隻能與王爺說一說了。”


    顧氏的心被秦朝久這一句話狠狠地提了起來,這事兒決不能捅到北沐王那兒去!


    “觀銘、觀欽,你們可知錯”顧氏突然一拍桌子,那氣勢看起來比剛剛秦朝久進門時候,還要生氣。


    秦觀錦和秦觀欽兩臉茫然:“”


    不是要懲罰秦朝久替他們妹妹出氣嗎怎麽突然就變成了要懲罰他們


    “孫兒不知。”兩兄弟異口同聲。


    他們有什麽錯


    他們是在替妹妹打抱不平,錯的人,分明就是秦朝久。


    “看來你們還不知錯,你們兩個,現在就去給我閉門思過,抄家規一百遍!”顧氏擰著眉頭訓斥。


    秦朝久轉眸,看著吃癟受罰的二哥三哥,頓覺心情舒暢。


    跟她鬥


    這些小渣渣還太嫩了點。


    清泉回到北沐王府向蕭長暮複命。


    蕭長暮坐在書案之後,卻突然開口說道:“我讓你找的人,不必再找了。”


    清泉微微一愣,主子讓他找的人,已找了八年,卻無一絲線索。


    並非是他們王府之人不努力,實則是王爺能給出的線索太少了。


    不知要找之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年方幾何。


    唯一知曉的,就是那人很強,很例外,很與眾不同,它的話語,時而冷酷無情,時而體貼溫柔。


    它或許,並不存於這世間。


    多年來,對於那時而冒出腦中的畫麵,時而出現在夢中的並不清晰的片段,蕭長暮便是這般想的。


    清泉單膝跪地,抱拳道:“是屬下辦事不力,還請主子責罰,屬下定會調配更多人手,一定將此人找出,帶到王爺麵前。”


    軍令狀下的倒是快,可清泉心裏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些年暗中帶到蕭長暮麵前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卻無一人是蕭長暮真正要找的人。


    再這樣下去,清泉都準備帶一條與眾不同的狗回來試試了。


    蕭長暮抬手道:“人,我已經找到了。”


    倒是不曾想過,會是那樣一個如陽光一般明媚的女子。


    永昌侯府那地方,確實不適合她。


    或許,該讓他來到自己的身邊才是。


    至於意圖染指秦朝久的那個蕭臻……


    蕭長暮手指輕輕敲動在桌麵上的一瞬,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眸之中,霸氣側露。


    蕭臻正坐在玄鬆殿內,手中兩塊上等硯台,腦海中想著秦朝久與秦靜汐姐妹二人,臉上露出一絲冷意。


    “來人,將本宮精心準備的禮物,送去永昌侯府,給秦大小姐和秦二小姐各一份。”


    “是!”下人上前,恭恭敬敬的將硯台取走,心裏忍不住嘀咕,這不是二殿下剛從皇後娘娘的賞賜裏隨手拿出來的東西嗎


    “聖上口諭,迅江漲水危害百姓,請二殿下蕭臻即刻啟程,前往迅江治水,不得有誤。”


    忽的,一道尖細的嗓音在玄鬆殿前響起,太監腳步匆匆,宣告完聖上口諭後,便對一臉意外詫異地蕭臻道:“二殿下,還不領旨”


    蕭臻:“兒臣領旨。”


    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就派他去治水了迅江的事情前兩日在朝堂不是已經有了結果,是讓沈大人去的嗎


    皇命在此,蕭臻自不敢耽擱,匆匆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皇宮。


    與蕭臻一前一後從皇宮出來的,還有一輛去往北沐王府複命的馬車。


    蕭臻的禮物送到了永昌侯府,秦朝久與秦靜汐雙雙謝過前來送禮的太監,可人才剛走。


    一雙手便從秦朝久的麵前,將那金色的禮盒搶了下去,雙手捧著送到了秦靜汐的麵前。


    秦觀欽被老夫人關了三日的緊閉,抄了一百遍的家規,今日才得以出來,對秦朝久帶著一股氣。


    “二殿下能送禮物過來,定然都是看在靜汐的麵子上,妹妹你收著吧,這本來就是你該得的東西。”


    秦靜汐抬頭看了秦朝久一眼,卻見她那張無波無瀾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讓她臉上的挑釁神情顯得格外的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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