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久微微一愣,她聰明的腦袋瓜子,極快地就終於反應過來了蕭長暮這陰晴不定的情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於是,秦朝久眉眼中蕩漾處一絲笑意,就好似寒冬中驟然出現的一縷暖陽,讓她的神情與氣息,都在這一瞬,變得炙熱有溫暖。


    秦朝久忽地往前邁了半步,將她與蕭長暮之間的距離更拉近了幾分。


    “王爺是考慮好了?”秦朝久突然開口問道。


    蕭長暮眉頭輕蹙,清冷的聲音響起:“什麽?”


    秦朝久抬眸,燦爛如陽的笑意張揚又燦爛:“考慮好要讓我做您的王妃了?”


    這件事,秦朝久前幾日在酒樓之時便提過,當時蕭長暮不置可否,秦朝久權當他是需要考慮一下了。


    蕭長暮神色輕怔了一下,便聽見秦朝久又繼續說道:“若不然,您這般在意臣女是否在意二殿下作何?”


    秦朝久的語氣明顯多了幾分篤定,轉而,又語氣輕柔略帶幾分撒嬌的味道,說道:“不過王爺您放心,臣女心中隻有您一人,縱使春風十裏,江山如畫,在臣女的眼中,也不及王爺您的眉眼唇峰。”


    蕭長暮的心頭沉沉一跳,他目光落在秦朝久的身上,似擁有幾重山那般的重量。


    “王爺不信?”秦朝久又問。


    蕭長暮卻忽地移開了目光,開口的聲音又無故多了幾分冰冷:“坐遠一些去。”


    這女子!


    好生大膽,已經幾乎在貼著他的臉了,甚至在她靠近自己的時候,還能聞到女子似有若無的淡淡的香氣。


    等秦朝久坐回自己的位置,蕭長暮的呼吸才終於正常起來。


    秦朝久抬眸,便見到蕭長暮盡管麵無表情,甚至周身氣息都帶著冷意,可他的耳根處卻已然紅了一片。


    蕭長暮害羞了!


    秦朝久此刻就好似一個調戲了良家婦女的浪蕩公子一般,滿心滿臉的得意之色。


    好吧,這男人,雖然又不肯正麵回答她的話。


    但她也不是一點進進展都沒有。


    “清泉,去查一查這個青雲仙師。”蕭長暮下令道。


    清泉抱拳:“是!”


    秦朝久起身施施然行禮:“多謝王爺願意相信臣女。”


    蕭長暮淡淡地點了點頭,以為秦朝久要告辭了,卻見她行禮後,立於原地並未離開。


    蕭長暮不由抬眸,便見秦朝久正笑意盈盈,她唇瓣一張一合。


    她說道:“王爺若是還沒有考慮清楚的話,那臣女就先告辭了,不過王爺您要多想一想臣女,臣女雖長得一般,吃得奇多,但臣女坦率聰明,豁達機警,除了能做您溫床的伴侶,更能做您身畔的智囊,臣女再等您一個月可好?”


    蕭長暮微微一愣:“一個月後,如何?”


    秦朝久聞言,眼尾低垂,神色失落:“若是王爺許久都不肯答應臣女,那臣女,也隻能去喜歡別人了。”


    秦朝久話落,屈膝行禮,將地上快要匍匐下去的竹節拉起來,轉身就走。


    怒火一瞬間衝上了蕭長暮的眼眸,他又氣又怒。


    手中的茶杯在秦朝久走出花廳的正門後,“哢嚓”一聲碎裂開去。


    好大的膽子!


    這個秦朝久,恃寵而驕,有恃無恐!


    竟敢說要去喜歡別人!


    她敢!


    秦朝久帶著竹節剛剛走出北沐王府,竹節就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沒事吧?”


    秦朝久趕緊伸手去拉竹節。


    竹節抬頭,眼淚汪汪地望著秦朝久:“小姐,奴婢腿軟。”


    秦朝久:“……”


    秦朝久扶著竹節起來:“怕什麽?你家小姐可是北沐王的心上人,他不會對你家小姐怎麽樣的。”


    竹節聞言,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可是小姐,北沐王爺會殺了奴婢的。”


    秦朝久安撫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會護著你的,放心。”


    竹節的心放不下去,但也不能給自家小姐潑冷水,隻能委婉善意地提醒道:“那小姐,您……您怎麽知道王爺喜歡您的?”


    秦朝久嘿嘿一笑:“你還小,感情這東西你不懂,一個人是否喜歡你,他的眼神裏是藏不住的。”


    竹節:“……”


    也就是說,她們小姐沒有任何證據,就全靠自己瞎猜的。


    竹節的確不懂,但憑著她多年做下人學會的察言觀色來看,北沐王對她們小姐最多也就是縱容了一些,喜歡?她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


    “不過小姐,那個仙師真的是騙人的嗎?”竹節又問。


    秦朝久道:“十有八九是騙人的。”


    “小姐為何特意與北沐王說?”


    秦朝久嘴角輕勾,蔥白纖長的手指點在竹節的腦門:“問到點子上了,你猜猜看。”


    竹節搖頭,想不明白。


    秦朝久笑而不語。


    其實二皇子是否被騙,皇室又是否被騙,她才不關心呢。


    她隻是找個借口,找個理由,去見蕭長暮罷了。


    就算今日沒有碰見二皇子,她也打算借口將上次從北沐王府穿走的衣服還回去為由,去見他呢。


    秦朝久回到侯府時已是晚上,剛回到心香院,秦靜汐就來了。


    “妹妹,你今日去了何處,怎麽宴會還沒散,就不見你人了。”秦靜汐麵帶笑意迎著秦朝久走來,全然忘記了昨天剛剛挨了一巴掌的事情。


    賤人微笑,必沒好事。


    秦朝久冷冷地盯著秦靜汐:“有事兒?”


    秦靜汐絲毫不介意秦朝久的生冷態度,反而熱情的將一張帖子遞了過來:“今日國公府的戚大小姐臨行前,特意請我參加秋獵會,可惜我卻對騎馬射箭這些一竅不通,又聽聞妹妹自幼在鄉野長大,打獵砍柴都不在話下,便請妹妹隨我一同去吧。”


    這話,聽得竹節心裏一陣不舒服。


    怎麽聽起來,就好像他們小姐就是去給大小姐做陪襯的?


    秦朝久接過帖子,看著上麵的“秋獵會”三個字,嘴角忽的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這個對她的胃口。


    狩獵,她喜歡。


    “對了姐姐,二殿下也會去嗎?”秦朝久突然開口問道。


    秦靜汐微微一愣:“二殿下在迅江治水,如何能參加?”


    “二殿下今日已經回來了,還特意囑咐我,要我在侯府等他,他會來找我的,怎麽姐姐竟然不知道嗎?”


    秦朝久說著,露出一臉的疑惑,歪了歪腦袋:“二殿下不是姐姐的未婚夫嗎?怎麽二殿下回來的消息都沒有告訴姐姐?”


    秦靜汐臉上的笑容已徹底消失,她一把抓住秦朝久的胳膊:“你說得是真的?二殿下回來了?”


    “是啊,還帶回來一位道骨仙風的老道士。”


    秦朝久越是說得真切,秦靜汐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的精彩。


    她死死瞪著秦朝久,瞳孔輕顫,片刻後突然一轉身,帶著丫鬟花漪匆匆離開了心香院。


    秦朝久還伸出手做挽留狀:“姐姐怎麽就走了,不留下來喝杯茶嗎?”


    直到秦靜汐走遠,竹節才一臉忐忑地說道:“小姐您怎麽故意惹怒大小姐,大小姐最在意的就是二殿下的事情了。”


    秦朝久晃了晃手裏的帖子:“就隻許她過來給我挖坑,不許我給她添堵嗎?”


    就是因為她在意,所以她才要故意說給她聽。


    冬藕眼睛滴溜溜地亂轉,正巧冬葵倒了一杯茶水過來,冬藕上前一把擠開冬葵,搶過茶水端到了秦朝久的麵前。


    “小姐,您辛苦一天了,快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您這是去了何處,怎麽還風塵仆仆的,奴婢替您擦洗一番吧?”


    冬藕機靈體貼的站在秦朝久的身旁開口說當下。


    秦朝久點了點頭,一邊任由冬藕用浸濕的毛巾替自己擦拭手指,一邊隨意地開口說道:“本來想去做兩套新衣裳的,沒想到在街上正巧就遇見了二殿下騎馬歸京,閑談兩句,二殿下就匆匆走了。”


    頓了一下,秦朝久突然扭頭看向竹節道:“京城真是繁華,處處都是好玩的,好看的,明日咱們還去逛一逛呀?”


    竹節疑惑一聲道:“小姐,我們明日不是要去戚國公府參加秋獵會嗎?”


    “哎呀,差點忘了。”


    秦朝久應了一聲。


    “小姐,奴婢去給您打洗臉水。”冬藕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說了一聲後便退下了。


    秦朝久微笑著點了點頭:“去吧。”


    冬藕出了心香院的大門,卻並未去廚房的方向打水,而是徑直奔著常柏院而去。


    竹節小聲的跟秦朝久說道:“小姐,冬藕怎麽老是排擠冬葵,您要不要管一管?”


    “冬葵與你抱怨了?”秦朝久問。


    竹節搖頭:“沒有,隻是我見著了好幾次,冬藕會搶冬葵的功勞,還常常不讓冬葵來小姐麵前出頭。”


    秦朝久想了想道:“那讓冬葵晚上值夜,將她們分開來就好。”


    竹節雖然還是覺得這不是最好的辦法,為什麽就不能教訓一下冬藕呢?


    秦朝久的目光幽幽地落在遠處,冬藕當然是不能教訓的,若不然,誰來替她給母親傳話呢?


    她是可以用二皇子做借口去氣一氣秦靜汐,但她也得讓母親知道,這是假的。


    畢竟,她可不想真的與二殿下之間扯上什麽關係。


    自然是要撇清楚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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