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暮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要迎娶王妃,因而,一直以來,對迎娶下聘之類的事情,從未多留意過。


    以至於事到臨頭,竟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蕭長暮來到皇宮,見了當今聖上,又將禮部尚書樂澤明給叫了過來。


    樂澤明忐忑不已,從府中出門之前,大發雷霆質問夫人與兒女,可還有人與白熙來往,得到了一溜煙的否認。


    可樂澤明卻低喝一聲:“你們沒同白熙來往,北沐王何故來喚我?”


    尚書夫人當即下令嚴查,若是有人害了她家老爺,讓他們整個樂府不得安寧,那此人,也就不必留著了。


    樂澤明就是懷著如此忐忑心境到了宮裏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樂澤明到大殿,就行了個大禮。


    皇帝擺擺手:“起來吧,給樂大人賜座。”


    賜座二字一出,樂澤明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看樣子,不是要找他的麻煩。


    他默默地抬手擦了擦額間冒出的細密汗珠,隻用半邊屁股坐在了矮凳前處。


    “樂大人,北沐王準備迎娶王妃,需提親下聘,還需做些旁的什麽?其中種種禮節該當如何,你且與北沐王說說。”


    皇帝嘴角噙著笑意,眸光深處笑意更甚,他掃了座下的蕭長暮一眼,便開口對樂澤明問道。


    樂澤明身為禮部尚書,對這種事情自是張口就來,他拱了拱手,便開始了長達半個時辰的敘述。


    其中,事無巨細到了按照大鉞規矩,婚房之內該如何布置都說了個清楚。


    倒也著實是為難了這位樂大人。


    按說,坐到了禮部尚書這個位置,此等小事早已不需他親自操持,幸而他基礎紮實,閱書無數,此刻才能對各種細節對答如流。


    一番交談過後,更是得到了北沐王的點頭賞識:“樂大人辛苦了,本王記下了。”


    樂澤明起身拱手:“此乃臣的本分,臣不敢居功,不知王爺所傾慕之人為哪家貴女,下聘提親之事,當由我禮部親自前往。”


    按照大鉞的規矩,蕭長暮乃皇室王爺,提親下聘,自然該由禮部出麵。


    其實原本,蕭長暮隻需要差人去禮部知會一聲,禮部便會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可偏偏,蕭長暮竟如此在意,為此還特意請教到了皇上麵前。


    蕭長暮緩緩開口道:“永昌侯府二小姐。”


    眼前似忽然浮現出了秦朝久的音容笑貌,使得蕭長暮那張冰冷的麵孔都不覺帶上了幾分暖意。


    “臣這就去尋個良辰吉日,再來回複王爺。”樂澤明眼中露出一絲詫異神色,急忙垂下頭,將其斂去。


    “去吧。”


    蕭長暮擺擺手,樂澤明昂首挺胸地離開了皇宮。


    正午的太陽高懸於頭頂,灑下一片暖洋洋的光芒,讓人心中一片祥和與光明。


    樂澤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世上,大概沒有什麽是比虛驚一場更讓人歡喜的了。


    很快,北沐王蕭長暮鐵樹開花的驚天消息就在整個京城傳開了。


    無數人為此震驚。


    “什麽,北沐王要迎娶王妃?不是說北沐王爺喜歡的不是女……呸呸呸,我也是聽人家說的,畢竟北沐王爺再過幾年那都到了而立之年了。”


    “當然是真的,今日,還特意召了禮部尚書樂大人前往宮裏問話,而且據說,北沐王看上的人,竟然還是永昌侯府的二小姐。”


    “不可能吧?侯府二小姐不是從鄉下回來的嗎?沒有什麽教養,還出了不少的醜,怎麽可能會被北沐王看上?你這個玩笑開得可有點大了。”


    “咱就是說,北沐王就算是瞎了眼,瘸了腿,也不可能看得上秦家二小姐吧?”


    “可我怎麽聽說,北沐王對秦家二小姐極好,還曾親自送秦家二小姐回府,這事兒依我看,說不定是真的。”


    眾說紛紜,但大多數的人都認為這消息是謠言,先是不相信已經孤寡了許久,不近女人身的北沐王竟然會娶妃,再是不信,那王妃竟然會是秦朝久。


    總之,是一個看好秦朝久的人都沒有。


    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永昌侯府。


    倒還是一位素來與白婉交好的夫人聽聞這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匆匆地過來說給了白婉聽。


    “此事可當真?你們侯府這可是撞上了大運氣。”


    那夫人乃是定遠侯家的二夫人,年少之時與白婉是閨中密友,素來交好。


    白婉聞言大為吃驚:“這事兒我從未知道,你等我去問一問那丫頭。”


    白婉心中一方麵覺得這事兒不可能,就算北沐王對秦朝久有些許優待,但也不至於就到了要娶她的地步。


    就算北沐王要娶,也應該是娶她的大女兒靜汐才是啊,無論如何,也輪不上秦朝久吧?


    但另外一方麵,白婉心底又隱隱期盼著,這傳言是真的。


    近年來,邊關戰亂不止,皇帝器重北沐王,他們侯府在整個京都越來越邊緣化,若能攀上北沐王這根大枝,或許也能挽回一些局麵。


    這般想著,白婉已經帶著大丫鬟春雨來到了心香院。


    當白婉問及傳言是否是真的之時,秦朝久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自然是真的,女兒不是同母親說過,日後要嫁給北沐王麽。”秦朝久嘴角輕勾,忽而帶著幾分意外地問道:“不過,母親您是怎麽知道的?北沐王過來提親了?”


    白婉聞言,立刻就聯想到了那日宮宴,秦朝久對著北沐王犯花癡的模樣,可她怎麽也想不到,她說得竟然是真的。


    一時間,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震驚,微愣片刻,白婉才坐下來道:“我隻是聽聞北沐王似乎是在籌備提親一事,但究竟是向何人提親,還未可知。”


    秦朝久聞言,語氣篤定,目光堅定:“自然是女兒,還請母親做好準備。”


    白婉都不知秦朝久是哪來的這般自信,恍惚間想到了那一日,秦朝久夜宿北沐王府的事情。


    難不成那一夜……


    白婉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朝久忽而想到了什麽,站在白婉的麵前,半蹲下身子行了一禮道:“女兒的嫁妝還請母親費心了。”


    “那……那是自然。”


    白婉臉上的笑僵了僵,渾渾噩噩地從心香院離開。


    秦朝久捧著自己的臉坐在桌子前:“不知婚期定在何時,對了竹節,你是要同我一起嫁到北沐王府去的吧。”


    竹節點頭:“主子您難道不想要奴婢了嗎?您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就算是火坑,奴婢也要陪著您。”


    看著竹節那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秦朝久不覺低聲失笑:“是讓你跟我一起去北沐王府,怎麽就成了跳火坑了?”


    竹節低下頭,聲音蚊子似的充滿了委屈道:“可是北沐王爺太凶了,奴婢害怕。”


    秦朝久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來。


    轉眼西邊的天就泛起了紅暈,彩霞爛漫,似乎也想要為秦朝久和蕭長暮之間增添一份喜氣。


    “是不是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秦朝久忽而聞到了空氣中飯菜的香氣,不由抬頭問了冬藕一句。


    冬藕立即仰臉笑起,湊近了對秦朝久道:“回小姐的話,是到了該用膳的時辰了,聽說今日廚房做了豬蹄和蓮子羹,冬葵已經去廚房了,應該就快回來了。”


    秦朝久隻想了一下,便覺得更餓了。


    不過,冬葵卻去而複返,還空著兩隻手。


    冬藕見狀,當即上前訓斥道:“沒用的東西,讓你去廚房拿個飯菜,怎麽還空著兩隻爪子回來了,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是故意要讓小姐餓著肚子的嗎?”


    竹節在一旁露出不悅地神情,暗暗地衝著冬藕白了一眼,她走到冬葵的身邊,語氣柔和地道:“冬葵你先說說,是怎麽回事。”


    冬葵直接無視了冬藕,朝著秦朝久彎了彎身子:“老爺和夫人請小姐去常柏院用膳。廚房的飯菜都送去了常柏院。”


    秦朝久漆黑的眸瞳中露出一抹意外。


    其實按照府中的規矩,每日晚上,府中所有人都該一同到常柏院用膳,與唐老夫人、侯爺、夫人等長輩一起。


    秦朝久剛剛回來侯府的當日,也是被叫去了一起,可由於她規矩不好,惹人嫌棄,故而那從之後,晚膳之時,她便是自己獨自一人吃的。


    這幾個月都是如此過來的,今日突然叫她,想必定是因白日裏白婉來詢問的事情有關。


    “走吧。”


    秦朝久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快步往常柏院而去。


    對美食的向往,使得她的腳步極快。


    身後的竹節欲言又止,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下次再說。


    常柏院的餐廳內,此時已圍了許多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


    主位上坐著的是老夫人,身旁兩側分別坐著秦江與白婉,接下來依次是大公子秦觀錦、二公子秦觀銘和三公子秦觀銳。


    秦靜汐身旁則擺放著一張空位,顯然是給她留著的。


    秦朝久走過去,與長輩問了一聲好:“朝久給祖母、父親、母親請安。”


    見秦安點頭示意,秦朝久才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今日,她是來吃豬蹄、排骨、蓮子湯的,可不能因為跟這群人鬧矛盾,影響了她幹飯。


    抱著這種念頭,秦朝久表現得那叫一個知書達禮、溫柔恬靜,叫誰也挑不出半分的錯來。


    但今日這頓飯,顯然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吃到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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