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秦朝久走到蕭長暮的身旁,仰起頭望著眼前高大如山的男人,眼底滿是感激和幸福。


    「謝謝王爺,還從未有人如此這般護過我。」秦朝久仰著頭道了一聲謝。


    「以後會一直都有本王護著你。」蕭長暮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z.br>


    蕭蘇璐今日穿了一身玫紅色繡芙蓉花的長裙,他之前一直坐在座位上,眾人倒也沒有太過留意到她的衣服。


    此刻,蕭長暮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一步步來到蕭長暮的麵前,眾人才恍然發現,蕭蘇璐長長的曳地裙擺處,所繡的那朵朵芙蓉,竟與北沐王衣擺後襟處所繡的花如出一轍。


    何其嬌美。


    同樣是芙蓉花,在蕭長暮的藍色長袍上,卻偏帶著幾分清冷之感覺。


    到了蕭蘇璐的裙擺上,卻滿含柔情、溫柔肆意。


    「王爺,秦二小姐剛剛被賜封了淩宜縣主,您站在這兒這麽許久,怎麽連句恭喜都不說,秦二小姐可是要怪罪了。」


    所有人當中,唯一能用這種語氣和態度和蕭長暮說話的人,也就隻有玨順長公主蕭蘇璐一人了。


    許多並不知曉蕭蘇璐和蕭長暮之間感情的人,見狀都紛紛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還得是長公主啊,竟然敢這麽和北沐王說話。


    「給北沐王賜座!」


    皇帝吩咐了一聲,便立刻有下人引著蕭長暮去高處入座。


    慢了一步的秦朝久和蕭蘇璐站在一起。


    突然,秦朝久的耳邊傳來了蕭蘇璐略帶責備的聲音。


    「王爺素日來凶名在外,可他本也隻是不善言辭罷了,如今,為了替你出氣,不知又要被多少人在暗中編排,唉。」


    她似隻是隨口感歎了一句,可那般明晃晃的指責,秦朝久如何能聽不出來。


    想到蕭蘇璐和蕭長暮曾經青梅竹馬,想來她也是關心蕭長暮才會這麽說。


    於是,秦朝久便耐心地解釋道:「王爺的凶名都是在戰場上廝殺博回來的,所有人都知道王爺英勇善戰,智勇雙全,更是為我大鉞的邊境安寧立下了汗馬功勞。可王爺終究也是個人,他隻是護他心中想護之人,大家都會理解。若有人定要因此編排王爺,那也絕非是王爺的錯,倒是那些口無遮攔之人心胸狹隘才是。」


    「你……」蕭蘇璐突然站在原地,臉色突然一紅,她纖纖玉指指向了秦朝久道:「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也是為了王爺好,你馬上就要成為北沐王妃,怎麽還不如我更關切他?你這樣,讓本宮如何放心地將北沐王交給你?」


    話落,還不等秦朝久再說什麽,蕭蘇璐突然一手捂住了胸口,身軀一晃,已是滿頭虛汗。


    扶著蕭蘇璐的宮女驚慌失措地大叫一聲:「長公主!」


    「長公主您怎麽了?」


    走在前麵的蕭長暮猛地回眸。


    正巧就看見蕭蘇璐的身軀支撐不住,緩緩、緩緩倒下的瞬間。


    蕭長暮一個閃身衝過來,由於太過緊張,他健壯的身軀撞開了秦朝久。


    秦朝久交下一個不穩,踉蹌了兩下才堪堪站穩。


    等她抬頭看過去之時,蕭長暮已經將蕭蘇璐抱在了懷裏。


    他猛地抬頭問一旁的宮女:「長公主的藥呢?」


    宮女慌慌張張地搖頭:「長公主說她身體已經大好了,不會有事的,藥……藥沒有帶。」


    「去傳禦醫!」


    蕭長暮一把將蕭蘇璐抱起來,腳下生風,快步往遠處的偏殿走去。


    皇上也已從座位上站起來,麵露擔憂:「皇後,你快過去看


    看。」


    皇後娘娘已經起身了:「請皇上放心,長公主應該是老的毛病了,用了藥就能好,我這就去看看。」


    蕭蘇璐的確有暈厥的毛病,從她年幼之時便有,一旦情緒激動的事放在,比如突然收到驚嚇,或者突然遇見了傷心難過的事兒,都會讓她突然喘不過氣,整個人暈厥過去。


    隻是,自幾年前她重新回到宮裏後,這毛病還從未複發過。


    知曉蕭蘇璐這樣病情的人,也就隻有皇帝、皇後和蕭長暮這些,在蕭蘇璐年幼之時便認識的人了。


    一時間,整個宴會的氣氛都變得低迷了起來。


    「皇嬸莫要擔心,長公主本就有些舊毛病,應當與你無關,相信小皇叔也一定會理解的。」


    三皇子蕭暉帶著九殿下蕭祁從遠處走來。


    蕭暉個子長得很高,長著一雙濃眉大眼,最為顯眼的便是有一雙稍顯靠前的招風耳。


    他嚴肅的時候看看起來比二皇子蕭臻更像皇上。


    蕭暉一直以來都是蕭臻坐上太子之位最強勁的對手,按說,蕭臻是皇後娘娘所生,乃是嫡子,大皇子年幼病逝後,蕭臻理應早就坐上了太子之位。


    可偏偏,皇帝一直就這樣拖著。


    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蕭暉。


    蕭暉是所有皇子當中與皇帝最像的那一個,樣樣出色,幾乎總能穩穩押著蕭臻一頭。


    如今終於得見其人,秦朝久倒是隱約有些明白了為何蕭暉並非嫡出,卻能得到那麽多人的支持了。


    單單這一句「皇嬸」,便已令秦朝久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嗯,多謝三殿下寬慰,不過長公主的病是怎麽回事?」


    蕭暉道:「這個本宮也不是很清楚,隻記得曾聽皇祖母提起過,說長公主從小便有這樣的病症。」


    「哇,三皇兄你果然沒有騙我,你真的幫我找到了漂亮姐姐!」


    蕭祁是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曾在皇宮的後花園與秦朝久有過一麵之緣。


    「九殿下找我?」秦朝久微微一愣。


    蕭祁仰臉道:「是啊,我原本是想要娶你的,可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要嫁給小皇叔做我們皇嬸的。」


    說到這,蕭祁露出一臉的不高興,歎了一口氣:「唉,隻怪我還太小了,要不然,你肯定會喜歡我的。」


    秦朝久斜著眼睛睨了蕭祁一眼,語氣中莫名帶上了幾分恐嚇地味道:「九殿下這麽說,不怕被北沐王爺聽見了嗎?」


    「小皇叔又不在,他自然聽不到。」


    秦朝久挑了挑眉毛:「可我會告訴他哦。」


    果然,一聽見秦朝久這麽說,蕭祁那張小臉立刻就皺成了一團。


    「你不許說!你不許和小皇叔說,本宮命令你不許說!」蕭祁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著急後,便要以權壓人了。


    可惜這模樣卻對秦朝久絲毫威懾力都沒有,反而令她逗弄孩子的心更盛了。


    「那若是王爺命令我必須說呢,我是該聽王爺的命令,還是該聽九殿下的命令呢?」


    秦朝久故意反問回去,小蕭祁明顯都已經紅了眼。


    可見,蕭長暮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並不會因為蕭祁是個孩子,就有所好轉。


    反而成人還能故作鎮定,但蕭祁卻是喜怒哀樂全都寫在了臉上。


    「你……你白白長了這麽漂亮的臉蛋,竟然是個蛇蠍心腸的婦人,果然我母妃說得都是對的,女人越漂亮越是藏著壞心思,我原本還想偷偷帶你出宮去玩呢。」


    「你要帶我出宮玩?你想帶我去什麽地方?」


    「自然是你沒有去過的地方,山清水秀,


    可以看見農人種田,可以看見街上叫賣的小販,還能看見犁地的老黃牛,哪兒的孩子都是光著腳在地上跑來跑去,也從不用上學堂,最是自在快樂。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我二皇兄去過,他去年的時候就去過一趟平州的孤山小鎮了。」


    蕭祁還在繼續說,可他說了什麽,秦朝久卻都沒有聽進去了。


    她在聽見「孤山小鎮」幾個字後,整個人便已愣住。


    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祁問道:「是平州的孤山小鎮?」


    「是啊,就是這個地方。」蕭祁非常肯定地說道。


    「二殿下去過這裏,應該不會跟任何人說吧,九殿下是怎麽知道的?」秦朝久問。


    蕭祁揚起小臉,兩隻手抱在胸前,一副牛逼轟轟的樣子:「山人自有妙計,這可是我自己憑本事知道的事情,才不會告訴你呢。」


    秦朝久緩緩抬眸看向不遠處,卻見三殿下已經不知何時走了很遠,此時正在皇後娘娘麵前聽著皇後娘娘馴話。


    是巧合嗎?


    蕭暉將蕭祁帶過來,蕭祁便告訴了她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


    「那我便不問了,孤山鎮我也是去過的。」秦朝久衝著蕭祁扯出一絲笑臉:「待我和北沐王完婚之後,若是九殿下還想去,或許可以帶上你。」


    「真的?」


    秦朝久點頭:「自然。」


    此時的元宵宴會已然歌舞升平,秦朝久坐在一旁,卻全無興致。


    「可是在擔心北沐王爺?」沈雅君提著一個極漂亮的蓮花燈籠到了秦朝久的麵前,將寫有字謎的那一麵衝著秦朝久。


    秦朝久隻淡淡瞧了一眼,謎底已然揭曉。


    「王爺怎麽了?」秦朝久將謎底說出來後,略有些不解地看向沈雅君。


    「王爺隨長公主一同去了這麽久都沒有回來,你不擔心嗎?」


    「的確久了些,不過該擔心的也是長公主殿下,生病的是她,王爺好好的,我擔心王爺做什麽?」


    秦朝久將一塊糕點若無其事地放進嘴裏,眼中光芒清澈,好似不染半分雜念的清泉水。


    沈雅君突然竟有幾分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要怎麽告訴她,青梅竹馬、男女避嫌、王妃權威之類的話呢?


    暫時思索不出,沈雅君便也將手伸向了盤子,剛想拿一塊糕點做做樣子,卻驟然發現,盤子,已經空了。


    再抬頭,便在秦朝久的眼底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狡黠。


    最後一塊糕點被秦朝久全都塞到了嘴裏,還要喝一口水才能順下去。


    沈雅君不覺扶額,一個全部心思都算計在了如何能吃獨食這一塊的女子,該如何才能穩坐北沐王妃的位置不被人欺負?


    她已經開始替自己的閨中密友暗自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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