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最終還是帶走了素梨,我看到素梨滿臉的淚水,心中充滿了愧疚。


    臨別前,素梨央求鬼君和我單獨說話,她把去都廣之野的路以及建木的詳細地址偷偷告訴給了我。


    苗民和贏民一起剿滅了蛇妖。朱卷國又再現往日生機。


    站在朱卷國城牆頭,望著這些子民,我感慨萬千。雁金在我麵前單膝下跪::“天神,我們等您回來,我雁金將會跟隨您完成您未完成的大業!”


    我朝他點點頭:“起來吧。”


    他站起身,看到我身邊的月如,一喜:“你們終於又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月如卻劍一指他,柳眉一橫:“再敢胡說,小心你的命!”


    我朝雁金無奈得擺擺手:“你認錯人了,她是鬼君的人。”


    “……”雁金狐疑得看著我。我卻無法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回來了,可是一切都物是人非。


    我囑咐雁金和黑人一定要攜手帶領苗民和贏民守護好這片土地,等我回來!


    作別朱卷國,我和月如出發了。


    命運真是很奇怪,沒想到現在在我身邊的卻是這個我一直想了解的女子。和素梨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會莫名其妙得想起這個如今叫月如的女子。我清晰得記得當我在幽冥府囚禁塔裏輕輕摟住她時的那種奇妙感覺,仿佛是失而複得的寶貝,讓我如此熟悉和快樂……


    一路上,月如在我身側繃著臉,不說話。


    明明知道她受鬼君之托,會趁我不注意殺了我,可是,我卻沒有半分恨她的意思,甚至作踐得覺得她在我身邊,我有了種踏實的感覺。


    “哎”我歎了口氣。她側過臉來看我。


    我停下來,問她:“你相信你叫菁薇兒,不叫月如嗎?”


    “……”


    “你相信你和我認識嗎?”


    “……”


    “你相信你曾經犧牲自己來救過我嗎?”


    “我相信我遲早有機會殺了你。”月如冷冷得說。


    我繼續歎口氣。因為連我自己都沒回複記憶,她怎麽可能恢複記憶呢。


    一路上,月如有好幾次想暗算我,都被我使用齊天劍或神鍾躲過了。晚上休息的時候,我都使用神鍾加仙氣結界把自己保護起來。


    有時候她也會假意想起什麽來接近我,我也總是將計就計。可是她的計謀總是沒能得逞。她有時會漲紅了臉,有時會氣得直吹前額的頭發,有時會跺腳……


    我總是心裏暗暗笑著看她。我們之間到底還有哪些故事?她曾經是怎樣待我的?我想即刻到達天庭的九曲神宮,即刻恢複記憶。


    雖然這是一段她隨時想殺我的日子,可是在我看來卻是我最快樂的日子。是的,和素梨在一起時,我感覺溫馨,和她在一起時我卻更快樂。“素梨”我喃喃得,可是更多的是愧疚的情緒。


    她聽我念“素梨”的名字,狠狠得跺了下腳,臉色暗淡:“為什麽君上也要喜歡素梨,還要娶她為妻。為什麽?!我對君上這麽忠心耿耿,心裏隻有他,為什麽他就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我趕緊把你殺了,君上就會很開心,他就會喜歡上我了。”


    我搖搖頭:“你殺了我沒用的。鬼君在朱卷國的時候有機會殺我也沒殺我,就是不想讓我死。他讓你來殺我,不過是想支開你吧。


    “你胡說”月如又一跺腳,兩滴淚水眼看就要流下來。


    “好好好,就當我沒說”我兩手一攤,看了下前方“前麵就是都廣之野了,我們要去找建木樹。”


    都廣之野方圓三百裏,是天和地的中心,有名的神女素女便出現在這裏,素女就是素梨的祖先。


    這裏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各種穀物都自然生長,不論冬夏都可以播種,生長出來的米、豆、麥又大又滑,好像脂膏。


    這裏鸞鳥自由自在地歌唱,鳳鳥自由自在地跳舞,靈壽朩到時開花,草和樹成堆地生長。


    各種各樣的鳥獸,成群結隊地在這裏棲息。這裏的草,不論冬夏都不會枯死。


    月如和我飛行在都廣之野,她喃喃道:“這個地方我似乎來過。為何這一草一木如此熟悉,為何這鳥叫聲也如此熟悉?”


    我微笑著看她,她的眉眼在陽光的照射下如此動人,相比於素梨的絕世美貌,她的美更清新動人,仿如明媚的朝陽,靈動的晨露。讓人心生愛戀。


    穿過各色花海,我們飛行在都廣之野的中心,這兒梨花正開放,如雪如靄,層層疊疊,微風起處像白色波浪。這裏是天地的樂園。


    素梨說過,建木樹就在這片梨花裏,向左行三圈,再向又行四圈,就可打開通往建木的結界之門。


    很快,建木樹就出現在我倆眼前:


    這棵極高的、具有天梯性質的建木,就生長在樂園的中央。樂園本是天地的中央,這座天梯更是天地中央的中央,所以到了正午,太陽照在樹頂上,連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它的形狀很奇怪:細長的樹幹筆直挺拔地直入雲霄,兩旁不生枝條,隻在樹的頂端有一些彎彎曲曲的樹枝,盤繞起來像一個大傘蓋。


    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隻要一拉它的樹幹,就有軟綿綿的、不易扯斷的樹皮剝落下來,樹皮像冠帽上的纓帶,又如黃色的蛇皮。它的葉子像羅網,果實像欒樹結的果實。


    我跟月如說:“現在我們就要爬上這棵樹去,在這兒不能釋放法力,你要小心。”


    月如朝我點點頭……


    我看月如朝我點頭,心裏卻很清楚她如今還是鬼君的人,怎會如此乖巧?


    果不其然,在往上攀爬的途中,月如突然朝我出手了!


    她使出匕首朝我刺來,我騰躍而起,閃身躲過,一手趕緊拽過樹幹,樹皮瞬間剝落,我用腿一蹬樹幹,堪堪穩住身形:“月如,別鬧!”


    “鬼君讓我殺你,現在是我最後的機會了。等你進入九曲神宮我就更沒有機會殺你了!”她黛眉一橫。


    “月如,鬼君是在利用你……”話還沒說完,月如卻使出法力,一股紫色霧氣向我襲來,瞬間將我籠罩!


    可是,月如使出的法力卻被我身體反吸!素梨告訴我,在都廣之野不能使用法力,原來是在這兒使出法力會被反噬!甚至會使自己法力盡失!


    “月如,別這樣!”但已經晚了!月如的法力源源不斷得輸入我體內……


    眼看月如因喪失法力而變得虛弱,身子往下墜去!我飛身擁住她,另一隻手拽住樹幹,樹皮繼續剝落,在我們麵前紛紛墜落,黃色如纓帶一般圍繞在我們四周。我一隻手摟緊月如,一隻手繼續拉住樹幹,雖然樹皮繼續剝落,卻大大減緩我們下墜的速度。


    將近地麵時,我順勢一滾,月如摔落在我身上。我緊張得問她:“月如,你沒事吧?”


    月如卻用最後的力氣,把匕首往我身上捅來,我躲避不及,還是被她的匕首刺中了手臂。


    “月如!”我劍眉一橫。一隻手抓住她,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匕首,她的匕首瞬間掉落。她作勢繼續襲擊我。我無奈,隻能用建木樹的黃色蛇皮一樣的纓帶把她捆起來。


    “月如,對不起了。我隻能把你留在這兒,我一個人先入天庭。我感應到我分魂那兒,應龍已經開戰了,我要抓緊時間潛入九曲神宮。月如,你……”我看著月如朝著我怒目而視的臉,心中無奈。


    撇下月如,我隻身前往天庭。


    爬上建木樹頂端,我已站在天庭之上,這就是我前世熟悉的地方嗎?隻見:眼前宮殿以白玉為基,金石為牆,仙光彌漫,四處綻放出嫋嫋的金芒,富麗堂皇,紫氣氤氳,祥雲鋪地,成卷的祥雲使得那宮殿頓時若隱若現。


    正在躊躇間,突然飄來一仙娥,低首垂眉,素白如雪,見到我後,急急下跪:“少主,華胥仙子跟我說過不日就會和您一起回來,我已在這兒等候多時。華胥仙子她?”她左右張望,去不見華胥仙子。


    “她,她被鬼君……”我不知如何開口。


    小仙娥道:“華胥仙子說,如果她沒有辦法回來,就讓我想辦法帶您進九曲神宮。”說著,使用障眼法,把我變成了一個小仙童的模樣,然後繼續道:“這幾日,昆侖山那兒已經開戰,天庭已經派了好幾撥天兵天將過去了。少主快隨我來。”


    我跟在小仙娥身側,急步進入天庭。天庭雖有把守,但的確已經少了很多。偶爾有幾個天兵天將的經過,也是步履匆匆。看來,應龍這次掀起的浪還不是一點點。


    轉過幾道彎彎曲曲的回廊,盡頭,卻見地下一個大洞,裏麵有火焰噴出!我正在愣神,小仙娥卻突然用手猛力一推!


    我來不及反應,已經跌落進去!


    瞬間,四周烈焰開始焚燒我的肌膚,我感覺全身皮肉有如裂開般劇痛,身體卻在不停下墜。


    這簡直就是煉獄,天庭之上,怎會有如此煉獄!


    我在不停下墜,身子在不停旋轉!每一存肌膚似乎都在爆裂又重生!


    記憶,卻在此刻,異常清晰得出現……


    上古,幾幾萬年前,那時的我還是個孩童。我出生在天宮。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隻知道我是這天宮最不得寵的一個小天孫。


    我終日悶悶不樂,經常走出天宮去天池邊,天池裏,有一直陪伴我的神龜。


    寂寞的歲月和寂寞的小人,那就是我整個的記憶。


    我坐在天池邊,和神龜說話:“我有多討人嫌,做天神有什麽好,做這天庭的小天孫又有什麽好?我至今連個好好的名字都沒有,天帝叫我‘滾’,這是個天神的名字嗎?我出生不久,娘親就死了,天帝是希望我‘滾’得越遠越好,是嗎?”


    神龜笑起來,緩緩得搖搖頭:“小少主啊,那你想叫什麽?”


    “我其實挺羨慕那些凡人的,有爹娘疼愛,還有個好好的名字。我想有個凡人的名字。有姓有名,那該多好!”


    神龜繼續緩緩得笑:“那有何難,我幫你起個吧。恩,複姓歐陽,名白逸。俊秀飄逸,一塵不染。符合你這仙胎的名,怎麽樣?”


    我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從今天起,我就有自己的名字啦。”


    神龜看我第一次這麽開心,也會心得笑了。


    “有了凡人的名字,我想去凡間看看。神龜,你陪我去,好嗎?”


    “這有何不可。不過,我們需要偷偷出去。”神龜笑眯眯得道,幻化成一個慈祥的老者。


    在這天庭之上,也隻有這神龜才會這麽寵我,在我眼裏,它才是我的長者,我最最敬愛的——神仙!


    火焰繼續在灼燒我的身體,我感覺我整個人即將融化,那些記憶如同碎片一樣在我腦海裏飄過!我不停下墜,塵封的記憶卻慢慢清晰……


    神龜教會我使用障眼法,悄悄離開天庭,去人間遊曆,看人間冷暖。我漸漸從孩童長成了少年。


    有一次,我偷偷到了弇州山,山上奇花異草,金石美玉。我沉醉其中,一路前行,卻見山上有一種長著五彩羽毛的鳥,個個能化成仙子模樣,她們相對而舞,甚是妙曼。這裏盛行各種各樣的樂曲和歌舞,這兒比天庭快樂。我如癡如狂,盡忘了歸途……


    夜色降臨,我躲在樹後偷偷看她們,其中有隻最小的雀鳥,幻化人形後,樣貌極其靈動,我覺得她跳得極其輕盈曼妙,卻因為舞姿比她們慢了半拍,被她們群起打罵、責罰!


    小雀鳥隻是哭泣求饒。


    我看不過,從樹後衝出:“住手!”


    為首的雀鳥大聲斥責:“大膽!來弇州山看我們鳴鳥一族跳舞歌唱的外人,必須被祭山,被火燒死。還不快快受死!”


    我大驚,還有這條規定?她們是鳴鳥?好像在天庭聽神龜提過,是專供天帝歌舞的鳴鳥?隻給天帝看,其他人就看不得了?!吃驚之際,我仙氣散開,撂倒一群鳴鳥,拽了小鳴鳥就跑。


    看看甩掉了鳴鳥一族,小鳴鳥又驚又怕。哭哭啼啼道:“這下,我可以去哪呢?”


    我安慰她:“沒事,隨我去天庭吧。”


    “天庭?你來自天庭?我聽說我們鳴鳥一族隻有給天帝歌舞時才能上天庭,其他時候是禁止上天庭的。”


    “不怕,有我呢,我偷偷帶你上去不就得了。”我有點洋洋得意。


    她止住哭,愣愣得看著我,像是不相信我的話。


    我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她微微一笑:“我叫菁薇兒。”


    “好!菁薇兒,我叫歐陽白逸。以後你就是我在天庭最好的朋友了。走!”


    是夜,我們倆爬上建木樹,她變成小雀鳥的樣子,我把她藏在袖子裏,偷偷潛入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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