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範昱如跟程夫人交涉的時候,沈天舒在屋外,將如何救人一五一十地告訴明卉。


    明卉原以為自己隻是個幌子,哪成想還要自己動手,瞬間驚得連連搖頭。


    “病人是男子,無論是出於安全考慮還是避嫌,範公子都不可能讓咱們兩個單獨留在房中,他肯定會在旁守著的。”


    範昱如都已經拿出了瑞王府的令牌,病人無論是死是活,都必須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行。


    “姑娘,奴、奴婢不行的!”明卉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不是說以前學過針灸麽?”沈天舒皺眉問。


    “是,是學過,但是隻學了些皮毛,這、這人都要沒氣了,我、我能行麽?”明卉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開始哆嗦。


    “會認穴,會手法就可以。”沈天舒拍拍她的肩膀道,“你隻要記得我剛才跟你說的幾個穴位,依次施針即可。再說,還有我在旁邊,不會有事的。”


    說話間,範昱如已經把屋裏的事兒處理好了。


    等到黃氏扶著程夫人去了隔壁房間,範昱如才將沈天舒和明卉叫進屋。


    範昱如輕歎一口氣道:“明卉姑娘,你剛才也聽到了,程夫人說,若是治不好她兒子,就要去告禦狀,說瑞王府以勢壓人,你可要使出看家本領才行啊!”


    明卉一聽到告禦狀、瑞王府這些字樣,剛被沈天舒鼓勵起來的自信差點兒又全麵崩塌。


    沈天舒適時在背後托了她一把,白了範昱如一眼道:“如今也隻有明卉敢來救人了,範公子再嚇唬她幾句,你就真的隻能守著一具屍體,等人去禦前參你一本了!”


    範昱如也知道輕重,不敢再開玩笑,正色道:“明卉姑娘都需要什麽東西,我叫人下去準備。”


    明卉看了沈天舒一眼,這才大著膽子道:“麻煩範公子叫人脫去病人的外衣,隻留單衣,取繩子將病人的手腳綁住,然後準備一個火盆,不用燒得太旺,拿一套針灸用的銀針來,再叫人去熬一碗蔥粥。”


    範昱如雖然不明其用意,但還是叫人盡快準備上來。


    他身邊帶的下人都是從王府出來的,做事十分幹練麻利,連為什麽都不會多問一句,很快就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停當。


    程公子被脫得隻剩一套中衣,雙手雙腳都已捆好,拿來的火盆也放在了床榻之下。


    明卉解開程公子的衣襟,按照沈天舒教的,取針依次灸膻中、巨闕、氣海、關元等穴。


    剛開始,明卉施針的手還微微有些顫抖,總想抬頭去看沈天舒。


    好在她還記得沈天舒之前交代,如果有問題會出言提醒,讓她安心施針,不要東張西望,這才勉強忍住。


    一個穴位一個穴位地紮過來,沈天舒一直沒有出聲,明卉的心才稍稍定下來,手也越來越穩。


    沈天舒在旁看著明卉的一舉一動,她認穴準,施針手法也正確,可見當初在家裏的確是認真學過的,好好培養一下,以後絕對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範昱如則一直在仔細觀察程公子的情況,隻見隨著明卉的針刺,程公子的臉色居然真的慢慢有所好轉,這才對明卉刮目相看。


    明玉在幾個穴位上都施針之後,就已經將沈天舒教的全部做完,不敢再多做其他事情,隻能站在旁邊等著。


    沈天舒跟範昱如也都沒有出聲,屋內變得異常安靜。


    程公子的麵色漸漸紅潤起來,突然幽幽吐出一口氣來。


    因為屋裏安靜異常,所以原本十分微弱的呼吸聲,三個人也聽得十分真切!


    明卉沒想到自己真的將人救回來了,滿臉驚喜之色,緊接著又將欽佩的目光投向沈天舒。


    自家姑娘真是太厲害了,自己這樣連出徒的標準都沒到的人,竟然也能在她的指點下救回一條人命。


    這種救人的感覺真是太奇妙了,明卉覺得自己胸膛裏湧起一股熱流,讓她整顆心都熱騰騰的,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麽父親會那麽用心地鑽研醫術,即便經曆再多的挫折和困難,都還是堅持要治病救人。


    也許就是因為,看著病人在自己手中恢複生機,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幸福感吧?


    “人這就沒事了麽?”範昱如的聲音打斷了明卉的思路。


    “暫時應該沒什麽大礙了。”明卉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看到沈天舒衝自己使眼色,急忙補充道:“等蔥粥熬好了,就趕緊拿來給程公子服下。”


    趁著範昱如叫人去端蔥粥的空檔,沈天舒湊上前,給程公子把了一下脈,這才終於放鬆下來,徐徐吐出一口氣,衝明卉豎起大拇指,低聲道:“人沒有大礙了,你剛才表現的不錯。”


    “姑娘快別取笑奴婢了,奴婢都快緊張死了。”明卉悄悄攤開手,讓沈天舒看自己掌心的冷汗,“您看看,都是汗,剛才險些都要捏不住針了。”


    主仆二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就見範昱如轉身回屋問:“明卉姑娘,程公子剛才到底是怎麽了?”


    明卉道:“程公子剛剛並非身死,而是屍厥。陰陽離居,營衛不通,真氣厥亂,客邪乘之,奴婢針灸諸穴後用火盆加溫,固元回陽,通經接氣,所以人自然就醒過來了。


    “奴婢以前在家的時候,看到過奴婢爹救過一個這樣的病人,所以才知道這個法子,剛才見程公子出事,不忍他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這才鬥膽跟我家姑娘說了。幸好這法子行得通,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今日真是多虧你了。”


    範昱如話音未落,隔壁房間的程夫人再也等不及了,不顧黃氏的各種阻攔,最終到底推開門直闖進來。


    她進屋直奔床邊,一眼就看到兒子衣衫不整,被人綁縛手腳地躺在床上,眼前一黑,差點兒沒當場厥過去。


    程夫人腳下發軟,一屁股跌坐在床前,不顧形象地拍著大腿哭道:“我可憐的兒啊,你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年紀輕輕就沒了……都怪你爹娘沒能耐、沒地位,讓你死後還要受這些人的磋磨折辱……”


    她哭著哭著,突然猛地起身,直撲向範昱如,嘴裏大喊:“你們瑞王府欺人太甚,我跟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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