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馥將沈天舒引到一處花廳,厲子安已經在內等她了。


    “不知沈姑娘打算何時動身?”厲子安上來就直奔主題。


    “於臣女來說,自然是越快越好。”沈天舒早就急不可待,恨不得能夠立刻出發。


    “好,既然如此,沈姑娘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出發。”厲子安也十分痛快,“我安排範昱如陪你一起去應天府幫忙打點,你們已經打過交道,有什麽要求直接跟他說即可。”


    “多謝世子爺,那這一趟就麻煩範公子了。”


    厲子安又問:“不知沈姑娘此番打算以什麽身份前往應天府?”


    “沈天舒留在王府陪太妃娘娘禮佛解悶,能去應天府的自然隻有潼娘子了。”沈天舒聽說明天就能成行之後,心情好轉許多,說話也不再似之前那般一板一眼,語氣也輕鬆了不少。


    厲子安聞言道:“既然如此,還望沈姑娘能在喬裝上多用些心。”


    他對沈天舒之前的喬裝簡直嗤之以鼻,破綻太多,遇到有心人很快就能被識破。


    厲子安說著,將桌上的一個木匣推到沈天舒麵前,示意她打開看看。


    沈天舒打開匣子,發現裏麵是一張能夠遮住大半張臉的麵具。


    麵具乍一看通體銀白,但是在光線下流轉著柔和的淺粉珠光。


    湊近看才會發現,麵具表麵並非是光滑的,而是有著細密的紋路,做工格外精致。


    這若是戴上,未免太過招搖了吧?


    沈天舒想著,抬頭看向厲子安。


    厲子安下巴微抬道:“比你用胭脂塗的胎記好多了。”


    沈天舒被說得臉上一訕色,第一次見麵時的喬裝的確太過匆忙,估計當天就已經被厲子安看穿了。


    這麵具是當年有個邊陲部族送給太妃娘娘的壽禮之一,用的是他們當地獨有的材料和工藝,做出來的麵具不僅好看,而且輕軟貼服。


    不過這東西好看是好看,卻沒什麽用處,一直放在庫房內落灰。


    這次被厲子安想起來,派人翻找出來送給沈天舒。


    他覺得這麵具戴在沈天舒臉上,應該會很好看。


    “戴上試試。”


    沈天舒將麵具扣在臉上,抬手準備將緞帶係在腦後,但是今日為了來王府赴宴,發飾太過繁複,珠花珠釵更是很容易將緞帶掛住,折騰了半天沒能順利係好。


    厲子安等得有些不耐煩,欠身從沈天舒手中奪過麵具。


    他先將麵具扣在沈天舒臉上,然後雙手捋著緞帶繞過去,在她腦後係了一個活扣兒,口中還問:“鬆緊如何?”


    厲子安專心於佩戴麵具,毫無察覺。


    沈天舒卻依然發覺不對,這個姿勢實在太過曖|昧,她上半身簡直像是被厲子安虛抱在懷中一般。


    而且二人離得太近,厲子安身上那股香木的味道在沈天舒的鼻端瞬間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熏得她眼尾都忍不住微微泛紅。


    厲子安係好麵具,退後兩步,低頭查看效果。


    沈天舒皮膚白皙細嫩,此時浮起淡淡紅暈,乍一看竟好像跟麵具渾然一體了似的。


    這麵具的大小十分合適,上麵露出沈天舒一雙微微有些泛紅的杏眼,下端正好蓋住她的鼻尖,露出小巧微翹的紅|唇。


    厲子安的喉結上下滾動,輕咳一聲道:“這麵具便送給沈姑娘了。”


    “多謝世子爺。”沈天舒連客氣的話都忘了,一開口竟直接收下了。


    屋內的氣氛莫名尷尬,好在很快就被人打破。


    “世子爺,範公子回來了。”


    “周迎家裏可查出什麽眉目了?”


    範昱如進屋就被沈天舒戴著麵具的模樣震撼住,直到被厲子安詢問才回過神來。


    “回世子爺的話,周家人口還算簡單,老母親尚在,他上有一個姐姐,下有一個弟弟。


    “姐姐早已嫁人,不在本地,弟弟被家裏慣壞了,性情乖戾,而且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家裏的錢都不夠填他這個無底洞。


    “之前倒也罷了,前些日子周母突然病倒,急需用錢看病抓藥,想來這應該就是周迎做這種事的動機,為了銀錢。隻可惜線索在他死後就斷了,他背後的人肯定早就龜縮回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動作了。”


    範昱如一口氣把自己查到的消息全部說完,才騰出空來喝口茶潤潤嗓子。


    雖然早就已經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厲子安的麵色還是忍不住陰沉了一下。


    隨著瑞親王昏迷的時間越久,這種針對王府的暗中搞鬼就越來越多。


    之前的事故都基本控製在了王府之外,如今竟然突破防線直接在吃的裏麵做了手腳。


    萬幸對方隻是將木耳換成了毒木耳,毒性不是很大,倘若換成其他毒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心裏盤算著,不如趁此機會,將府中上下再重新排查梳理一遍。


    沈天舒卻突然道:“既然周家那邊差不出什麽名堂,不如叫人追查一下毒木耳的來源。這東西並不常見,總歸是要有來處,才會被人用在菜中。”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範昱如聞言連連點頭,準備起身道,“我這就去安排人排查。”


    卻聽厲子安道:“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今晚早點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出發,陪沈姑娘去應天府一趟。”


    範昱如聞言有些意外,再抬起頭看向沈天舒的時候,眼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笑意。


    “這麽高興?”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厲子安對範昱如太熟悉了,知道他這般表情,才是打心眼兒裏高興的模樣。


    “能出去散散心還不高興?”範昱如避重就輕地說,“上次去應天府已經是差不多兩年前的事兒了,也不知那邊變化大不大。”


    “這一去少則半月,多則月餘,你可要將沈姑娘照顧好了,否則回來我唯你是問。”


    “這是自然,世子爺隻管放心。”


    厲子安表麵雖然這樣說,但是待沈天舒告辭離開之後,他沉默半晌後,還是交代範昱如道:“這次一路你盯緊沈天舒,免得有什麽疏漏。”


    範昱如聞言不免心下詫異,經過毒木耳這件事,他原以為厲子安已經開始信任沈天舒了。


    厲子安看出他的想法,輕哼了一聲,並沒有開口解釋。


    範昱如也有些無奈,他覺得厲子安的疑心病如今越發嚴重了。


    但是一想到瑞親王出事那年,厲子安尚不滿十五歲。


    前一日還是在父母庇護下的少年,眨眼間支撐整個兒王府的擔子就突然壓上肩頭。


    沒被壓得渣都不剩,還徹底扛下了這副擔子,支撐起了偌大一個王府的事物,厲子安付出了多少,他從旁看得清清楚楚。


    經曆過那麽多次的危機和暗算,如今隻要涉及到王府的事情,他都格外敏感和謹慎,更不可能輕信一個僅有過幾麵之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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