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曹旭輝和康銳一路進山,範昱如也在偷偷打量三伏潭水榭的位置。


    這座山三麵陡峭,隻有一麵好走,半山腰的曹宅建在潭水中央,倒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沈天舒卻是一路皺眉,南方冬天本就陰冷,還要住在山中潭水之上,好好的人都得住出毛病來,更何況是個病人。


    當年她就對曹成奕說過,夏天倒也罷了,平時最好不要長時間住在水榭,否則對身體並無好處。


    如今看來,他是半點兒都沒聽進去。


    這種不遵醫囑的病人,真是讓她恨不得甩手不管算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三伏潭邊,經過木吊橋進入曹宅。


    曹旭輝不敢耽擱,直接將沈天舒帶到曹成奕的病榻前。


    此時床前不僅有雲姨娘,還有一位年近花甲的老翁。


    “郭大夫,您也過來了。”曹成奕急忙跟老翁打招呼。


    “我聽說曹幫主今日又發心疾,所以過來看看。”


    “真是勞煩您了,父親今日心疾發作,還是多虧了您給配的丸藥。”曹旭輝說著走到床邊對曹成奕道,“爹,這就是我說的那位娘子。”


    “不知娘子如何稱呼,曹某病重不便起身,真是失禮了。”曹成奕打量著沈天舒,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到什麽熟悉的地方。


    與此同時,沈天舒也在細細打量著曹成奕。


    跟五年前相比,他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麵色蒼白浮腫,嘴唇紫紺,雙眼無華,說話有氣無力,即便靠坐著不動也時不時地氣喘。


    “曹幫主叫我潼娘子即可。”沈天舒說著取下帷帽,露出戴著麵具的臉。


    曹成奕聽到潼娘子三個字,猛地緊張起來,甚至帶了些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但是當看到沈天舒的容貌時,他登時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雖然在麵具的遮擋下,沈天舒隻露出了眼睛和嘴唇下巴,但還是能確定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曹成奕不禁苦笑,心道自己真是病糊塗了,明明知道那人已經過世三年多了,怎麽還會有這種不靠譜的期待。


    “看來曹幫主是完全沒把薑大夫的叮囑放在心上。”


    沈天舒一句話如同驚雷,震得曹成奕麵色大變。


    “潼娘子與薑神醫……”他忍不住問道。


    “亦師亦友吧。”沈天舒微微歎了口氣道,“五年前,她給我看過你的醫案。”


    一旁的郭大夫聞言一愣,開口詢問:“薑神醫?哪位薑神醫?”


    曹成奕道:“郭大夫可還記得,曹某說過,薑潼薑神醫五年前曾為在下治過心疾。”


    郭大夫喃喃道:“原來是高陽郡主。”


    曹旭輝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此時也突然想起來了,大喊一聲:“高陽郡主,你認識高陽郡主!”


    他還記得五年前,正是高陽郡主給曹成奕治好的心疾。


    他也終於反應過來,之前康銳拿回來的字條,上麵寫的幾行字,可不就是當年高陽郡主說過的原話麽!


    三年前薑家滿門被屠,當時曹成奕接到消息還曾帶人趕去滁州,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當一年前曹成奕心疾複發的時候,一家人都絕望極了。


    一來是因為心疾複發的時間,恰好就在薑潼當年說的三至五年期間,複發後病情較之上次更加嚴重。


    二來是因為,薑家出事,薑潼已故,不知上哪兒能找到可以跟薑潼媲美的神醫來給曹成奕看病了。


    而曹成奕的病情也果然不出薑潼所料,不但來勢凶猛,而且發展得極其迅速,曹家四處遍訪名醫也不見什麽好轉。


    如今這位郭大夫,還是仁親王府幫著找的,雖說也沒能讓曹成奕的病情有多大的好轉,但至少勉強拖住了迅速惡化的腳步,而且他自製的養心丸,也的確在幾次發作凶險的時候救了曹成奕的命。


    所以如今曹家上下都對郭大夫十分尊重,奉為上賓。


    可如果這位潼娘子所言屬實的話,說不定她能治好父親的病!


    曹旭輝看向沈天舒的表情登時熱烈起來。


    “如果曹幫主信得過我,就讓我給你把把脈吧。”沈天舒取出了隨身攜帶的脈枕。


    有了之前高陽郡主之事做鋪墊,郭大夫雖然覺得沈天舒隻是個年輕小娘子,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畢竟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就好像高陽郡主那般,是旁人拍馬都追不上的,這也是嫉妒不來的。


    沈天舒越診脈麵色越是陰沉,又叫他伸出舌頭細看。


    曹成奕脈沉弦、結代,舌質暗紅,邊有淤點,舌苔光紅少津,正是心血瘀阻、脈絡不通。


    “平時感覺如何?二便情況如何?”


    一旁的雲姨娘忙道:“我們老爺平時就心悸氣短,稍微一活動就氣喘不止,時常胸悶不適,偶有情緒激動,更是痛徹胸背,必須要吃郭大夫特製的養心丹方可緩解。”


    曹成奕和曹旭輝父子倆都眼巴巴地看著沈天舒。


    沈天舒收回脈枕,歎了口氣道:“薑大夫當年囑咐你,少操勞,少飲酒,看來你是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


    曹成奕麵上一赧,他當時正值壯年,而且當年心疾也不似如今這般嚴重,吃過薑潼給開的藥之後,更是自覺如好人一個,所以也根本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加之他身為北鬥幫的幫主,操心的事兒永遠都少不了,酒癮更是難戒。


    如今病情複發,眼瞅著命都不保了,這才知道害怕,卻也追悔莫及了。


    曹旭輝按捺不住地問:“潼娘子,您看我爹這個病,可還有什麽法子給治上一治?”


    “我開個方子吃吃看吧!”


    “多謝您了!”曹旭輝趕緊叫人準備筆墨紙硯。


    沈天舒很快寫好方子,又檢查了一遍,交給曹旭輝道:“叫人按方抓藥熬藥吧。”


    一旁的郭大夫卻突然橫插一杠,從曹旭輝手裏拿過藥方去看。


    不看則已,看過直接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郭大夫一把將藥方拍在桌上,怒道:“胡鬧!你這是治病?我看你根本就是來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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