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這是做什麽?”


    沈天舒手腕一陣劇痛,這下任誰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她立刻停住腳步,奮力想要掙脫老太太的鉗製。


    可這老太太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死死扣住沈天舒的手腕,拚了命地把人往胡同裏扯,嘴裏還小聲嘟囔著什麽。


    但是她聲音太小,這會兒夜風又大,沈天舒根本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


    “快鬆手,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沈天舒說著從發簪中拔出一根銀針。


    還不等沈天舒動手,謝延就已經跟了上來。


    他一把扣住老太太肩頭,指尖直接點在穴位上。


    “哎呦——”老太太立刻覺得整條胳膊都開始酸軟無力,抓著沈天舒的手也不受自己控製地緩緩鬆開。


    謝延趁機一把將沈天舒拉到自己身後,絲毫沒有心軟,飛起一腳便將老太太踹倒在地。


    “潼娘子,咱們先回譚家老宅,我叫人來處理這邊的事情!”


    此時沈天舒身邊隻跟著謝延一人,他寸步不敢離開,一邊護著人往回走,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誰知老太太挨了一腳,嘴角都流血了,竟完全不顧周身的疼痛,飛快爬到沈天舒腳下。


    “潼娘子,對不住了,我真的是逼不得已……”


    老太太說著,不等沈天舒反應,突然使出一招老樹盤根,手腳並用,緊緊地纏住沈天舒,一副寧死也不肯鬆手的架勢。


    “老人家,你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不如說出來我們……”


    沈天舒話沒說完,就見黑漆漆的胡同內突然衝出一道黑影。


    老太太立刻瘋了一樣大喊:“寶兒,我的寶兒——你快把寶兒還給我——”


    沈天舒聞言心下一驚,抬頭朝來人的方向看去。


    隻見黑衣人在不遠處站定,懷裏果然正抱著一個用百家被包著的嬰兒。


    這讓沈天舒越發覺得心下不安。


    這麽大小的嬰兒,被一個陌生人抱著,外麵還這樣吵鬧,孩子竟然哭也不哭,動也不動。


    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已經……


    她不敢再往下想。


    黑衣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一聲道:“放心,孩子還活著,隻是喂他吃了點迷|藥,免得壞了我的差事。


    “隻是沒想到,壞事的不是他,竟是這老婆子!”


    黑衣人的語氣裏滿滿都是嫌棄。


    老太太像是早就被她嚇破了膽,一聽到她說話就控製不住地哆嗦。


    沈天舒聽到黑衣人說話才發現,此人竟然是名女子。


    “你既然要找我,那就別牽扯無辜的人。”沈天舒道,“你先把孩子還給老人家,有什麽事衝我來。”


    “你身邊一直有人跟著,當我傻麽?”


    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道:“這位女俠,我已經把潼娘子叫過來了,你也該說話算話,把寶兒還給我了……”


    “想要孩子?”黑衣人聲音微微上挑,“好啊!給你!”


    她說著拎起孩子,突然發力,將孩子朝沈天舒所在的方向丟出。


    “小心!”沈天舒被老太太困住了雙腿,卻還是下意識地向前探身,伸手想要接住孩子。


    謝延卻一把抓住她的後衣領,硬生生把她跟老太太一起向後拖開一尺多遠。


    “你幹什麽,孩子……”沈天舒話音未落,隻覺臉上一陣濕熱,緊接著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沈天舒先是一愣,緊接著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截閃著寒光、帶著血色的劍頭,此時已經穿透孩子的身體,與她的鼻尖僅有一寸之遙。


    還有一滴血珠,要掉不掉地掛在劍尖兒上。


    孩子小小身體裏噴湧出來的鮮血,噴了她一頭一臉。


    “不——寶兒——”老太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緊接著雙眼一翻,暈厥過去。


    黑衣人見自己一擊未中,毫不猶豫丟開孩子和長劍,換成匕首再次欺身而上,一副誓要取沈天舒性命的樣子。


    沈天舒此時卻死死盯著孩子滿是血汙的身體,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潼娘子,小心!”


    謝延將沈天舒推到牆角安全之處,自己抽出兵刃,上前與黑衣人戰在一處。


    兩個人一交手,謝延就立刻發現,這人正是之前傷他之人。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謝延下手越發不留情麵,招招直擊要害。


    “上次你們以多欺少,傷了我,這次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


    黑衣人心知自己不是謝延的對手,而此時已經有人聽到外麵的聲音出來查看情況。


    看來想要今天解決潼娘子,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黑衣人果決地不再戀戰,在幾次假意襲擊沈天舒的虛晃招式之後,終於趁著謝延轉身回護之際飛快後退,撤回黑漆漆的胡同裏,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謝延此時的任務是保護沈天舒的安全,不能去追。


    他在確認周圍沒有危險之後,立刻回到沈天舒身邊。


    不知什麽時候,沈天舒已經重新走回孩子身邊。


    她跪在地上,拔出插在孩子體內的長劍,完全不顧麵前幼小的生命早已經永遠停止了呼吸,拚命用手按住傷口,徒勞地想要堵住還在汩汩外流的血。


    看著懷裏滿身是血的孩子,聞著濃重的血腥味,沈天舒恍惚間,似乎又回到薑家被滅門的那一天……


    同樣幼小無辜的侄女,是不是也如眼前的嬰兒一樣,胸口洞穿,渾身是血?


    她當時有沒有害怕?


    有沒有哭著要找爹娘?


    有沒有痛?


    沈天舒統統不得而知。


    但隻要一想起這些,就覺得痛徹心扉。


    謝延自幼見多了生死,心裏眼裏隻有任務,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更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靜靜地陪在一旁。


    “好孩子,別怕,姑姑救你……”沈天舒完全不顧血汙,緊緊抱著孩子,將唇貼在孩子耳邊,聲音極輕地安慰著,“放心,姑姑醫術很好,就算你受傷再重,姑姑也一定能把你治好……”


    倒在地上的燈籠,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裏麵滿滿都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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