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從郭家拿回來的那本醫書,沈天舒怎麽想都覺得有問題。


    可醫書上的病例,全都是薑濉自己處理的,沈天舒並不了解,單看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沈天舒捧著醫書翻來覆去地琢磨,後來發現上麵的病人全都是南直隸境內的,應該都是薑濉在家的時候接待的病人,而這些病人的藥方,除了薑家有留底之外,在羅家那邊還悄悄留有備份。


    如今薑家的老宅都被朝廷看管起來,不方便經常過去查詢,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暗中監視。


    所以沈天舒想方設法,堅持要跟羅家將生意談成,就是為了能從羅家查詢到這些藥方的留底。


    羅家人的工作做的很細致,藥方全都是重新謄抄過的,好在沈天舒隻想核對內容,也不強求必須是原件。


    送走羅士忠之後,沈天舒換了身衣裳,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城中的城隍廟走了一遭。


    回到沈府的時候,時候已經不早了,沈仲磊都已經放衙回家了,剛好在二門處撞個正著。


    “爹。”沈天舒喊了一聲。


    沈仲磊聞言回頭道:“舒兒,你出門去了?”


    “本來是出去買東西的,結果看到城隍廟那邊有很多百姓在求雨,想到爹最近為了幹旱的事兒發愁,我就也進去捐了些香油錢,還請廟裏的僧人幫著做了法事,希望能夠盡早下雨。”


    沈天舒說罷,從懷裏取出一個係著紅線的黃布三角符,上麵還用朱砂畫著不認識的符號。


    “爹,這個給你貼身帶著,隻要心誠,老天爺肯定會給咱們降雨的。”


    一說起這事兒,沈仲磊就頭疼不已。


    他之前出去巡查了一圈,督促幹旱的各地將各種水利設施都利用起來,之前沒有重視水利建設的村鎮,也召集青壯出來挖溝通渠。


    但是隻要老天爺不下雨,這些舉措就也隻能解一時之急。


    好在周邊大部分地方,都陸陸續續地下了雨,緩解了燃眉之急。


    可唯有永州府和周邊,至今都滴水未落。


    從他回來現在都快一個月了,往年充沛的雨水也不知道都到哪裏去了。


    聽說民間已經開始有人在散布是知府不仁,所以才讓老天也不給永州府下雨的謠言。


    繼續這樣下去,對他的官譽和名聲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最近為了這件事,沈仲磊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


    雖然不覺得去求雨會有什麽用,但是女兒一片孝心,沈仲磊倒也覺得寬慰。


    求雨這種事,他身為知府,不敢隨便地搞。


    一旦正兒八經地求過雨卻還滴雨不落的話,外頭肯定更要謠言四起。


    由沈天舒去做一下倒也好。


    所以看到女兒求回來的符,沈仲磊非但沒覺得她多事,反倒還挺鄭重地雙手接過符,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揣進懷中。


    他如今也著實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沈天舒本來也隻是為了自己出門找個合適的借口,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她如今的身子不如前世,一上午給幾十個病人看病,著實累得不輕,吃過晚飯,都沒顧得上核對箱子裏的藥方,早早就熄燈睡了。


    她睡得太熟,夜裏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沈天舒一睜眼,先覺得屋裏竟有幾分涼爽,緊接著看到外麵大亮的天色,心道不好,這是睡過頭了,誤了去老太太房裏請安,丫鬟們怎麽也不知道叫一下?


    緊接著就聽到外麵房簷滴水的聲音,心下稍安,應該是因為下雨所以不用過去了。


    下雨?


    沈天舒這才反應過來,下雨了?


    她趕緊起身,趿拉著鞋去窗邊,一推開窗,涼爽的水氣撲麵而來。


    明玉聽到聲音進屋,還沒開口就先笑出兩個酒窩。


    “給姑娘道喜,昨夜下雨了!”


    此時外麵還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沈天舒急切地問:“昨晚雨大麽?”


    小雨也是雨,可是最多也就打濕一層地皮兒,對莊稼來說起不到太大作用,下了跟沒下一樣。


    “下得可大了,半夜那會兒,外頭又是刮風又是打雷的,緊接著就嘩嘩下雨。


    “姑娘昨晚睡得熟沒聽到,奴婢怕您被吵醒,特意進來看了好幾回呢!


    “這雨從半夜一直下到天亮才小下來,老爺高興得不行,雨勢剛減小就去衙門叫上人出城巡視農田了。


    “老太太房裏也派人來說,今個兒早晨就不用過去了,正好天也涼爽,奴婢們就沒叫您起身。”


    竟然真的下雨了,還是大雨!


    沈天舒簡直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巧的事兒!


    一場大雨,讓農戶們歡欣鼓舞,讓沈仲磊也終於鬆了口氣。


    他安排人將沈天舒昨天去城隍廟求雨的事兒傳出去,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肯定會不攻自破。


    晚飯時候,家裏眾人都聚在老太太房裏,沈仲磊放衙回來,滿臉喜色。


    他一進屋,含巧就機靈地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其他人也都連忙隨聲附和。


    連沈老太太都說:“阿彌陀佛,真是老天爺開眼,若是再旱下去可就要出大事了。”


    沈仲磊坐下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看向沈天舒道:“母親有所不知,舒兒昨日特意去城隍廟求雨,還給兒子求了一道符,讓兒子貼身戴著。


    “原想著這是女兒的一片孝心,我便沒有推辭,誰知竟有這麽大的驚喜。”


    沈仲磊說得好像一切都是巧合,但話裏的意思卻清楚得很,這是在老太太跟前兒給沈天舒擺功呢!


    因為之前查出來的事兒,沈老太太本就對這個孫女存有幾分補償心理,一聽這事兒更加高興,直接招呼沈天舒坐到自己身邊,將手上的一對兒翡翠鐲子褪下來,親自給她戴上。


    這可是沈老太太當年的陪嫁,為了把三個孩子拉扯長大,為了給老大看病,供老二、老三讀書,她當年把許多嫁妝都變賣了,唯獨不舍得這對兒翡翠鐲子,一直戴了這麽多年。


    這是沈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兒,所以沈天舒極力推辭,不敢收下。


    沈仲磊見狀也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阻攔道:“娘,這太貴重了,而且是您的陪嫁,戴了這麽多年,怎麽能給舒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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