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府來的信,是誰啊?”元心凝將信交給季含薇,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如果隻是給季含薇的信倒也罷了,但是從送信人的話裏能聽出,對方居然還認識自己,這就讓元心凝不免好奇了。


    “永州府?”季含薇也有些奇怪,看了眼信上的字跡也很眼生,疑惑地拆開信封,看到內容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


    不過很快,她的心情很快就從震驚變成了糾結。


    她沒想到徐啟榮會為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兒,但是細想之後,又覺得這個法子似乎也不賴。


    既能給潼娘子找麻煩,又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如果人死了,那也是潼娘子醫術不精,怪不到自己頭上。


    但正如嶽淳所說,這好歹是一條人命,若是這樣置之不理……


    就在季含薇陷入矛盾之中的時候,忽聽元心凝在一旁問:“瞧你這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誰來的信啊?到底出什麽事了?”


    “沒、沒什麽……就,就是……”


    季含薇心裏還沒想好自己該阻攔還是裝作不之情,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讓師父知道,否則師兄就攤上大事兒了。


    但是她在永州府根本沒有熟人,倉促間也編不出個合適的謊話。


    元心凝是看著季含薇長大的,此時見她這副表情,心裏已經大概有數了。


    她直接朝季含薇伸出手,不容置疑道:“拿來,我看看!”


    “師父,這、這是我的信……”季含薇下意識地背起手,把信藏在背後。


    “剛才送信那人說了,若是你不在就把信交給我,證明寫信之人認識咱們兩個人,那還有什麽不能給我看的!”元心凝收起了平時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意,麵色漸漸嚴肅起來。


    季含薇被她看得心裏發慌,暗自埋怨嶽淳多管閑事。


    如果嶽淳不寫這封信,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等師兄動手後即便得知此事,心裏也不會有太多糾結。


    這封信一寫,卻相當於把矛盾拋給了自己,讓她該如何回應?


    如今更是連師父都牽扯進來,即便這事兒不是自己做的,少不得也要跟著吃一頓掛落。


    看著元心凝越來越難看的表情,季含薇終究沒能頂住壓力,磨磨蹭蹭地把信從身後拿出來,放到她的手上。


    元心凝飛快地將信的內容掃了一遍,臉色越發陰沉。


    她一把將信摔在季含薇臉上,怒道:“這麽大的事,你還想替他遮掩不成?還是說你也巴不得讓他幫你找潼娘子的麻煩?


    “一個個兒翅膀都硬了是不是?還是說覺得我老了,已經隱退,管不到你們了?”


    “師父,不是的!”季含薇急忙解釋,“師兄肯定也隻是一時生氣才會想做這樣的事兒,我是怕您知道了生氣,所以才不想給您看的。


    “我這就立刻給師兄寫信,定然不能讓他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行了,你們都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你們一挑眉毛一撇嘴我都知道你們心裏想的是什麽。


    “你雖然不像啟榮那般偏執,但是看著他用這樣的餿主意幫你解氣,心裏也不是像你自己說得那麽堅定吧?”


    元心凝說完見季含薇垂頭不敢跟自己對視,冷哼一聲道:“我先打發人去永州府攔著他,你立刻回去收拾東西……”


    “師父,您要攆我走?”季含薇沒想到元心凝的怒氣最終還是燒到了自己身上。


    “我跟你一起走,去永州府走一趟。再沒人管一管他,以後還指不定能幹出什麽事兒來呢!”


    很快,元心凝就寫了封親筆信交給家仆,吩咐他快馬加鞭盡快趕去永州府攔著徐啟榮。


    她自己雖然已經隱退了幾年,但是以前做大夫的時候,也經常會去外地出診,收拾起東西來毫不拖泥帶水。


    吃過午飯,元心凝指揮著家丁把東西全都裝上馬車,很快就帶著季含薇出發直奔永州府了。


    與此同時,許炳榮也正一門心思、晝夜兼程地往永州府趕。


    雖說一路上他都在馬車裏吃了睡睡了吃,但是道路顛簸,又沒有溫柔鄉給他解乏,多日下來人也顯得憔悴了許多,倒是正符合去給親姐姐奔喪的樣子。


    許家的馬車停在沈府門口,許炳榮下車,看到眼前掛著白布和白燈籠的高門大院,直接不管不顧地撲倒在門前的台階上,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捶著台階,放聲大哭:“姐啊,我的姐姐啊,你怎麽年紀輕輕就這麽沒了——還把我一雙外甥也都帶走了——


    “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在家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啊——


    “我的親姐姐啊——你到底是怎麽走的,若是有什麽冤屈,你就給弟弟我托個夢,弟弟一定給你報仇雪恨啊我的姐姐——


    “還有我外甥外甥女啊,他們都還是孩子,他們招誰惹誰了要遭此橫禍啊!


    “我隻恨家裏離得遠,不能第一時間過來送你啊姐姐——”


    許炳榮在門口扯著破鑼嗓子這麽一哭,很快就引來了許多圍觀的百姓。


    有人覺得他哭得可憐,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位老弟,聽你這話,你是沈夫人的娘家弟弟吧?


    “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好受,別說是親人了,我們這些老百姓聽說這件事之後心裏頭都不得勁兒。


    “這些日子以來,沈大人不眠不休地追查凶手,已經給沈夫人和府上的小姐公子報了仇,也算是告慰了他們的在天之靈了。


    “報仇了?”許炳榮聞言一愣,抬起頭問,“凶手是誰?”


    “還不就是老刀一夥人!”


    一提起這個,圍觀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那個老刀就是個窮凶極惡的匪徒,不但殺了沈夫人和兩個孩子,還想用火藥炸死沈大人!”


    “可不是麽!那天他手下的幾個人,炸了好幾條街呢!”


    “多虧沈大人早就識破他們的計劃,老刀害人不成反害己,把自己炸得死無全屍。”


    “他那是罪有應得!讓他死得那麽痛快都便宜他了……”


    許炳榮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講述,也有點兒蒙圈,難不成自己想多了,許氏和兩個孩子的死當真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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