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李青蓮


    在修行道中有一位別樹一幟的人,人皆稱之為青蓮劍仙。


    此人俗家姓李喚做李太白,又因為出身青蓮劍宗,憑自家本事闖出來偌大的名頭,把青蓮劍宗從一個末流的小門派,生生提升至到上流來名揚修行道。所以本宗弟子都尊稱其為青蓮劍仙,世人多稱其為青蓮居士。


    想李太白以元神五道第二重,區區出竅的境界,在整個修行道能夠被人們稱作劍仙這麽個明顯屬於僭越的名號,不說前無古人,但絕對冠絕當世。


    這位青蓮劍仙為人豪爽,頗是放浪不羈且又嗜酒如命,性格也是瀟灑飄逸。但是同所有修行者不同的是,李太白不僅好鬥好酒,更兼文采斐然詩畫雙絕,一手太白分光劍更是看家本領。


    其實嗜酒好鬥本是大多數修行人的共同愛好,原也不算什麽別具一格之事。實則李太白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為人所熟知的就是他極具浪漫色彩的詩句。


    就連凡人世界裏,都流傳著許多他的故事。


    他成就元神之前,為了曆練心境,特意在凡俗世界遊曆了數百年,一時興起也在幾家朝代出仕為官,玩兒夠了就撒手而去。所以李太白這個名字,在俗世也是廣為流傳。


    李太白成就元神之後,就把枯燥無味的修行撇開一旁,孤身一人遊曆諸天,不拘神仙妖魔或者凡人,他都一視同仁,同等相處對待。加上他青蓮劍仙的名頭,所以同諸家門派的高手,多少也都有幾分交情。


    他也曾拜訪過元魔山,也曾和仲雲胥試過手,也曾和白雲弋論過道,酒酣之後,也親眼目睹過蒼雲術化身大鵬遮天蔽日的神采,靈感迸發,寫下這麽一首詩來。


    上推太古、遠古、上古和中古四紀元,蒼穹崩壞之後。當今之世,蒼雲術乃是唯一的一頭金翅大鵬。


    據說蒼雲術原本隻是一頭普通的鐵翼蒼鷹,隻是他不甘平凡的血脈出身,又沒有提升品階的寶物,於是隻能不斷的錘煉自己的本命原身,體悟鷹擊長空,最終明了振北圖南的鬥戰法,終於將鐵翼蒼鷹的血脈升華返祖,擁有了小部分金翅大鵬的特征。


    這也是他隻是自稱鷹王,而不稱鵬王的原因。


    元魔山三尊之中,戰神仲雲胥又稱獅王,正所謂獅子搏兔尚盡全力,所以仲雲胥的功法首要重的是力。武神白雲弋又稱象王,尊崇大象無形之道,故白雲弋的功法也如同他的姓氏白雲一般縹緲,首重在意。鬥神蒼雲術稱鷹王,鷹擊長空振北圖南,具備金翅大鵬血脈的蒼雲術,他所注重的,更偏向於技。


    鷹擊長空,振北圖南,盡蒼穹之浩大皆不可束縛。


    除卻一口伴身而生的至寶,陰陽二氣瓶外,蒼雲術成道後,用自身脫落的三千六百隻羽毛,投入陰陽二氣瓶中祭煉,逆反混沌。重新祭煉了一件寶物,就是仲雲虎放出的刀兵策。


    所以刀兵策的全稱喚做陰陽二氣神威刀兵策。


    此寶一經祭起,便是鋪天蓋地鷹頭人身的插翅道兵,手握長柄鉤鐮刀。


    鷹頭道兵皆是蒼雲術多年來斬殺的修士之中,精心挑選出來,以魔火煉魂,把肉身當做法寶兵器祭煉,糅合自身靈羽成就的道兵。


    鐮刀的握把有三道正反曲折,微端尖銳,色做漆黑。而刃口則是薄薄一片白蒙蒙如同彎月的鐮刀。


    這把長柄鐮刀的模樣,正是神武宮的鎮宮至寶,魔刀鎮魂!


    神武宮有三件神兵,第一件是鎮魂魔刀,第二件是贖罪槍,第三件是往生錘!


    仲雲虎隻把刀兵策祭在頭頂,看著臉色鐵青的徐沐白,笑嗬嗬的說道:“都說鈞天劍徐沐白是個麵團一般的老好人,某家一開始還一直不相信。可如今看來是不信不行啊!徐前輩,徐老道!某家都把你逼到這份兒上了,你還能忍得住,某家真是佩服的緊。”


    徐沐白托著魚龍變,七十二條陰陽魚緩緩旋轉,三十六顆內丹翻滾沉浮,映的他臉上一片五光十色。


    徐沐白沉聲道:“仲雲兄,當真沒有轉圜的餘地,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成”


    仲雲虎叫道:“哎我說,你這話說的某家可就不愛聽!某家誠心跑過來是找你打架的,你可倒好!”他晃著碩大的虎頭,沒好氣地說,“是你先出法術的不是是你先亮法寶的不是你先壞了規矩,卻數落某家的不是來了!”


    徐沐白一怔,這元魔山妖族少主,竟然還是個混不吝的貨色簡直有理也說不清!想到這他抖手把魚龍變收回去,苦笑道:“仲雲兄這話說的。徐某一開始不是認輸了麽隻是仲雲兄不依不饒的,徐某實在是無奈。”


    仲雲虎道:“你一個元神一重神嬰境的五劫宗師,跟某家一個金丹四境的認輸這話說出去你不要臉,某家的麵皮上也不好過呀!”


    仲雲虎見徐沐白收了魚龍變,嘿嘿一笑把頭頂刀兵策也收了回去,重新又從背後抽出摩雲碎骨刀,十分滿意的道:“咱們不動法寶,真刀真槍的幹一仗,你別藏著掖著,某家也不留手,打完就走某家絕無二話,你看如何”


    徐沐白正色道:“以仲雲兄的法力,隻怕也催動不了刀兵策幾次吧。”


    蒼雲術或許早已經度過出竅六劫,甚至都有可能已經度過七劫,他的隨身至寶又豈是仲雲虎一個金丹四境的修士,能夠輕易使用的


    仲雲虎把雙刀一晃,又是九尺長兩道明晃晃的刀光:“別說幾次,就是一次,也夠你喝一壺!別磨磨蹭蹭的,某家就是打的不爽快,心裏非常不痛快!還就賴上你這老好人了!怎麽著吧!”


    仲雲虎臉上擺著一副你不願意我就跟你沒完的架勢,反正他就是吃定了徐沐白不敢不答應。倘若換做旁人,還真不會像徐沐白這般諸多顧慮,偏偏徐沐白在修行道裏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又顧全大局。


    某家今天就舍了這張臉不要就是,他趙正陽再護短,還總不至於親自打上元魔山去吧


    想到這仲雲虎也不催促,就任由徐沐白默默盤算,等了一會兒忽然抽了抽鼻子,眉頭一皺,手中光刀朝著一個方向猛的一劈,喝道:“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在某家麵前鬼鬼祟祟!”


    “雲從龍,風從虎!古人誠不我欺,聖子大人好手段!”


    凜冽刀光貫穿虛空,一團濃鬱如水的黑氣一把將刀光包裹吞噬,翻滾著扭曲蠕動,逐漸化成一個灰色的人形,隻是整個人都裹在寬大的暗灰色鬥篷之中,不見麵目,隻有鬥篷下麵墨色霧氣不停的翻湧變幻,翻滾不止!


    鬥篷人似乎隻是個虛幻的人形,穿過鬥篷還能看到身後的場景。鬥篷人輕聲笑道:“帝幽尊者座下清風侍者阿那律,見過妖皇聖子,見過徐仙長。”


    他雖然看上去陰森異常,整個人都包裹在濃鬱的黑暗之中,身上卻帶著一股和煦的暖風,讓人忽略他本身陰森的感覺。


    仲雲虎“呸”的吐了一口口水,把腳下的白雲砸穿一個拳頭大的窟窿。不屑的道:“帝幽尊者哼,棄天諦那廝好歹也是妖族有名的大能高手,竟然情願給金喬覺那個老禿驢當坐騎,平白丟了我妖族顏麵!現如今龜縮在九幽陰山不出,給金喬覺做看門狗,竟然還有臉自稱什麽帝幽尊者!”


    徐沐白隻當聽不到仲雲虎的嘲諷,一聽這清風阿那律自報了家門,慌忙打了個稽首:“原來是華蓮淨土的尊者,徐某有禮了。敢問浮屠地藏安好”


    阿那律知道徐沐白是給地藏菩薩問安,不敢怠慢,躬了躬身子算是還禮:“菩薩一切順安,徐仙長有心。”


    仲雲虎可看不慣他這一套,也或許是因為阿那律口中的帝幽尊者的原因,他語氣裏滿是不耐煩,大咧咧的指著阿那律道:“你一個九幽清風,不好好在陰山待著凝練真火,怎麽就這麽巧,特意跑過來看某家的閑話”


    阿那律裹著鬥篷,身形長相都看不清楚,周身更是裹著一股濃鬱的黑色霧氣環繞。整個人都顯得異常陰森,就是那股和煦的暖風也化不開,卻也符合他九幽修士的身份。


    阿那律一直被仲雲虎冷嘲熱諷也不動怒,隻是陪著笑:“妖皇聖子說笑,阿那律不過一介清風,經不起天風日頭,如何敢看您的閑話。隻是這幾日聽菩薩說法普度幽冥眾生,一時心有所悟。這才鬥膽出來采集太陽精氣,打通幽冥玄關通到此處,實在是巧合而已。”


    徐沐白聽了阿那律這幾句話,心裏一動也不管仲雲虎對阿那律的冷嘲熱諷,忽然把鈞天劍望空一撒,淡青色的光華緩緩蕩開從仲雲虎和阿那律身上掃過。


    仲雲虎不明就裏,阿那律的身子隱秘的晃了一晃。


    徐沐白把鈞天劍祭在頭頂空中,對仲雲虎道:“仲雲兄,徐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仲雲虎不耐煩的道:“我說你就不能幹脆點你們人族修士忒的麻煩!說話老愛藏著掖著的。”


    徐沐白道:“仲雲兄,你我道不同,追求的也是不同。或許對於仲雲兄而言,今天不過是隨心所欲的打一場架而已,可是對於徐某來說,就不隻是這麽簡單了。”


    “元魔山家大業大,不是我一個徐無城可比。說句心裏話,徐某做不到像仲雲兄這般放開手腳,毫無顧忌的打過一場。想來我真陽祖師的性子,仲雲兄應當也有幾分了解。你倒好,可以毫無顧慮的放手打一架,徐某人該當如何”


    徐沐白懇切的道:“徐無城小門小戶比不得元魔山。徐某再說句實話,哪怕仲雲兄刀兵策在手,以仲雲兄的修為道行,也不是徐某敵手!你我之間本無仇怨,倘若有些許閃失,徐某一介散人倒也罷了,仲雲兄可曾想過,我徐無城因為此事交惡神武宮,豈不是平白讓旁人討了好去”


    仲雲虎正待反駁幾句,就見徐沐白抬手一指,鈞天劍旋成一團明月,青光如水竟把耀耀日光也壓了下去!


    仲雲虎同阿那律猝不及防,甚至也根本沒有想到徐沐白突然出這麽一手,直直被青光從身上濾過。


    仲雲虎隻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徐沐白搞什麽名堂。那清風阿那律想要抵擋已然不及,被青光一掃,整個人如同滾油潑了水,鬥篷像是活物一樣裂開無數細小的口子,冒出滾滾火焰狀的黑煙,鬥篷蠕動著想要把缺口愈合,卻被青光不停的衝刷,細小的裂口越來越多!


    “娘的!幽冥鬼火!某家隻當你真是金喬覺手下的清風,沒想到你竟然是頭鬼道悲王!”仲雲虎氣的哇呀呀大叫,摩雲碎骨刀電射而出,邁開大步身形一錯,對著阿那律怒斬!


    阿那律已經看不見形體,方圓三丈都是滾滾黑煙彌漫,星星點點碧嶙嶙的綠火在黑煙之中跳動,那股和煦的暖風消失不見,隻有刺骨的寒意湧動。


    徐沐白麵色凝重,忽然扯下腰間束帶一拋,束帶在沈彥秋腰上裹了一圈,擁著遁光圓球朝遠處飛去!


    阿那律也不出手阻止,嘶啞著嗓子道:“哼哼!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你徐沐白,在鎮魔殿守了二百多年,你也算是玄天上帝的半個弟子!”


    徐沐白捏著鎮魔印,冷冷的道:“一開始就覺得你不對勁!地藏菩薩乃是浮屠聖僧,開辟華蓮淨土,坐鎮九幽陰山普度幽冥惡鬼,你若真是在菩薩門下修行,沾染曼陀羅法性,莫說是清風,即便隻是一道煙魂,徐某的鎮魔法印和鈞天劍,也應該不會有反應才是。”


    鎮魔鎖鏈從徐沐白背後升起,直接探入虛空之中,將三人百丈之內的一片天地完全封死!仲雲虎也把摩雲碎骨刀緊了一緊,飛身定在阿那律一旁,虎視眈眈。


    “幽冥血海和華蓮淨土勢同水火,你堂堂一尊鬼道悲王,竟然能舍下顏麵冒充華蓮淨土的清風修士,尊駕打的什麽如意算盤,可否同徐某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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