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雷劫共有九道天雷轟擊,一道重過一道,直到第九道劫雷,乃是前麵八道劫雷的總和,威力不可估量。


    第八道劫雷,佘利娜不但將三才令魔幡組合召喚相助,自家也吞服兩顆金丹幻化阿修羅不死身,這才扛了下來。如今這些觀望的修士都被九鳳龍犀利的手段驚走,除非九鳳龍將自家和甄恬兒的金丹掏出來,否則卻到哪裏再弄兩顆金丹?


    “嗡嗡嗡……”


    整個劫雲漩渦突然一頓,雲層中所有的雷電以漩渦為突破口,凝成一根數十丈粗的雷柱,轟然落下。雷柱周圍的空間扭曲變幻,燒成深藍色的火焰隨著雷柱一齊傾瀉而下。


    佘利娜手托天魔舍利,明知劫雷的力量被燕敦煌一記法力催生更大的變化,此時也不得不咬緊牙關硬抗。


    劫雷並非無窮無盡,隻要上方劫雲裏麵的雷霆宣泄一空,九重雷劫就算是渡過去了,唯一的難題就是無法計算時間的長久,以及自己的準備能否撐到雷霆完全宣泄。


    燕敦煌對佘利娜的這顆天魔舍利勢在必得,不惜耗費本源法力引動天雷,為的就是在劫雷摧毀佘利娜的一瞬間,火中取栗將天魔舍利取走,省去自己數百年苦修的時間,證道魔王。


    九鳳龍全力展開神識,一寸寸的搜索方圓千裏之內的空間,就是要找出燕敦煌的藏身之處,隻是不知這個燕敦煌用了什麽手段,他已經將空間搜尋了幾遍,仍然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無奈之下隻得置之不理,小心提防著,就連甄恬兒和艾蘿拉都緊緊抓著手中三才令魔幡,隨時準備投入到佘利娜頭頂,助她抵擋片刻。


    劫雷落下仿佛天河倒灌,佘利娜身處數十丈粗的雷柱之中,全身皮膚都被天雷炙烤的龜裂,肌肉血管不斷爆開,從身體上脫落而後化為飛灰,不多時就隻剩下一副慘白的骨架,仍竭盡全力保持大自在舞王相。


    不過金丹修士的神魂法力都在一顆金丹之中,隻要金丹不毀自然不怕肉身上的損傷。況且佘利娜隻是血肉消散,一身白骨卻完好無損,隻要撐過這道劫雷,成就魔王之時便能重新生長血肉,還她一副婀娜豐潤的身子。


    若然最後關頭撐不住,佘利娜也不惜將白骨粉碎壯大天魔舍利,隻要保住天魔舍利不滅,魔嬰便無虞淪為有無相天魔的可能。


    劫雷仿佛沒有窮盡,盡管上空的劫雲不斷縮小,可是傾瀉的雷霆卻沒有絲毫變動,佘利娜的骨架終於也支撐不住,絲絲裂痕遍布,原本晶瑩白皙的顏色也開始灰敗起來。


    甄恬兒急道:“不好,大姐撐不住了!”


    她將艾蘿拉用遁光一裹,劈手奪過艾蘿拉手上的三才令魔幡,抄住旗杆用力一抖,兩麵令旗裹成一杆旗槍,被她奮力投入劫雷之中!


    她這邊方才出手,雷柱上邊分化一道水桶粗的雷霆劈過來,她急晃身化一道黑光遁走,雷霆沒有鎖定她的氣息,隻把她二人停頓的虛空炸出一個口子。


    三才令魔幡進入雷柱當中,立即和佘利娜頭頂那一杆合成一處,隻是這次並沒有霧氣出現,牢牢頂在她上當,接住無窮雷電,給了她一絲喘息的機會。


    眼看三才令魔幡毀壞在即,佘利娜毫不遲疑的將天魔舍利納入顱骨之內,跌珈盤坐手掐蓮花心印,三才令魔幡一化寶冠虛浮頭頂,一化法衣攏住白骨,一化血蓮托在下方。


    雷霆之力纏繞白骨,佘利娜亦如渾然不覺,顱殼內天魔舍利熠熠放光,寶冠上大自在天魔種種妙相輪轉,法衣上正繪著大自在天端坐大白牛巡視諸天之圖,身下血蓮蒸騰血氣注入白骨之中,被天雷擊打的裂痕遂生遂合,遂合遂生,如此往複。


    大自在天本是出身浮屠,靜)功中的跌珈坐亦稱蓮花坐,以及金剛坐亦稱結跏趺坐等,在天魔妙法中也時常用到,佘利娜趁著三才令魔幡阻擋一瞬間的功夫,這才有時間轉換姿態。


    大自在天的信徒稱他是生化之神,毀滅之神。除了騎乘大白牛巡視諸天,以及端坐雪山頂上苦修之外,還有信徒供奉他的根器,也就是胯下陽)根。


    雷霆生化萬物啟發靈性,複以雨露嚐萬物之生機,而化為劫雷之時,則行使毀滅之道。大自在天的生化毀滅之道,和雷霆之法頗多相似,故而佘利娜才不在硬抗天劫,而是轉換成大自在天結跏趺坐,生化毀滅糅合一處。


    一點金色從燦白的雷霆中亮起,幾乎微弱不可明見,隨著天魔舍利再次從她顱殼內緩緩升起,這才發現那一點金光卻是從她骨架上發出。


    三才法衣褪去,瑩白如玉的骨架自胸口出沁出一點金色,極緩慢卻堅定的往整副骨架漫延,要把整副骨架都染成金色。


    整副骨架盡數金色之後,也就是她成就魔王之時。


    這也是大自在天借助浮屠四十八大願之一的身悉金色願,所開創的魔功。


    眼看雷劫就要結束,佘利娜的骨架有大半都渡成金色,九鳳龍和甄恬兒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真要是被你成了,老夫耗費兩成的本源法力豈不是打了水漂!”


    藏在暗處的燕敦煌突然從底下幾乎被天劫偉力摧毀的小島上衝出來,化成一頭巨鳥,渾身裹在漆黑的魔氣之中,尖鳴一聲收攏雙翅,向雷柱中的佘利娜衝去!


    九鳳龍和佘利娜都知道燕敦煌的本體是一頭霧鴉,故而九鳳龍一直在空中探索他的行跡,唯獨遺漏了底下的小島,就是因為鳥類天生不擅水,除了捕捉水族為食的飛鳥,一般都不會選擇藏身水底,這是天生的桎梏,並不會因為化而為人或者修為高深而改變。


    那曾想燕敦煌為了佘利娜這顆天魔舍利,早就算到了九鳳龍這個想法,將渾身氣息收斂藏在小島內部,不但借海水掩去形體,還做出自己一直隱藏在虛空中的假象,果然把他們迷惑住。


    他若不出手則罷,自他選擇出手奪取天魔舍利的那一刻,就已經和佘利娜還有九鳳龍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麵,就算這次罷手走脫,等到佘利娜成就魔王之後,也必然不會放過他。


    此時現身闖入雷柱奪取天魔舍利,可謂別無他法,孤注一擲。


    “沒有天魔舍利,老夫也修不成閻魔天子的功法,與其坐等道消,倒不如豁出性命搏上一搏!”


    他本是飛禽得道,速度比之九鳳龍何止快了一籌?九鳳龍隻看到黑霧上衝,燕敦煌就已經闖入雷柱之中,比之瞬間移動還要迅速。況且佘利娜正是度過九重雷劫的尾聲,這時候他再闖進去,隻怕會弄巧成拙。


    如今隻有靠佘利娜自己了。


    九鳳龍九顆頭顱同時怒吼:“燕敦煌!我必滅你滿門,一個不留!”


    燕敦煌化身的巨鴉張開大口,直向天魔舍利吞去,任憑劫雷撕碎黑霧,將渾身毛羽燒成焦炭也不管不顧,一雙眼睛中滿是興奮!


    閻魔天子是魔道的集大成者,他的成就還在魔道祖師洞玄嗔之上,流傳下來的魔功道法不知凡幾,並非隻有成就有無相天魔一途。隻是後人難以達到閻魔天子的成就,才讓牛太煌的自在魔宮成了魔門正統,他修煉天魔解體大法,和大自在天還有些關聯,確切的說還算不上是閻魔天子的道統流傳。


    倒是許多投奔自在魔宮的修士和許多散修,修持的才是閻魔天子流傳的法門。


    燕敦煌就是其中之一。


    巨鴉一聲長鳴,佘利娜首當其衝被音波擊中,金光漫延的速度頓時一滯,一股死氣沉沉的墨色攔在金光前方,端坐跌珈的骨架一陣震顫。好在天劫的力量並不會區別對待,致力於摧毀骨架的同時也一點點消磨那些墨色死氣。


    隻是九鳳龍不敢進入雷柱相幫,佘利娜還要維持現狀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燕敦煌出手,上下牙關一磕,自天靈飛出五道氣浪,瞬間消失不見。


    燕敦煌離天魔舍利隻有咫尺之遙,自然不容許有任何閃失,情知佘利娜以秘法溝通五方天魔助陣,也不急著收取天魔舍利,忙將身上魔氣亦分出五道,攔截佘利娜發出的氣浪,終歸是慢了一步。


    趁著燕敦煌攔截氣浪的機會,佘利娜控製三才令魔幡幻化的寶冠法衣向燕敦煌罩去,身下血蓮也滴溜溜亂轉,伸出無數觸手紮在巨鴉背上,二十四孔蓮蓬立即發芽抽莖,生出十二隻蓮葉十二朵蓮花,蓮花交替開花結果,每開一朵花,巨鴉的身子便縮小一分,待到十二朵蓮花齊放,巨鴉的身子已經小了一圈,渾身繚繞的魔雲也暗淡許多。


    一陣妙音想起,虛空中突然現出五尊身高百丈的大魔,盡皆赤身裸體繚繞黑雲魔霧,或威嚴或凝重,或暴戾或妖豔,不一而足。


    五尊大魔或踩巨蛇或乘飛獸,因上方有九重雷劫凝聚的劫雲籠罩,故而以五行方位站定。其中一尊手持烈焰鋼叉的大魔朗聲叫道:“誰人呼喚我等?”


    佘利娜竭力和墨色死氣對抗,勉強發出聲音,恭敬的道:“魔主座下後輩弟子佘利娜恭迎五方天魔前輩!”


    那大魔一晃鋼叉:“天魔舍利?果然是魔主門人!魔修渡劫沒有魔頭阻撓,我五方天魔也不在此列,何故呼喚我等出來?”


    佘利娜道:“此人欲奪取弟子舍利,壞弟子的機緣,無奈之下隻得召請五位前輩駕臨,還請五位前輩看在魔主麵上,助弟子一臂之力!”


    又一大魔喝道:“我等隻受兩位魔主的調遣,阻人證道,卻不是給你做幫手!此乃你的人劫難關,我等助力不得!”


    燕敦煌早就竄出雷柱之外,三才令魔幡幻化的寶冠法衣回到佘利娜身上,隻有那朵血蓮死死扣在背上,觸手深入髒腑之中抽取他的生機法力,他一邊設法摘除血蓮一遍叫道:“前輩所言極是!她是自在天魔主的門人,我也是閻魔天子的門人,前輩自然不會偏幫!”


    大自在天魔主和閻魔天子是諸天萬界魔道至尊,五方天魔受他二位指派那是理所應當,但是佘利娜以秘法召請他們現身收拾燕敦煌,卻有著犯忌諱。


    他二人一個修天魔妙法,一個煉魔道真功,無論誰把誰殺了都與他們無關。可是他們若出手幫助任何一方,必然會得罪另外一個背後的魔主。雖然魔主大人不一定會同他們計較,倒是這種冒險的勾當他們可不會輕易去做,若是因為此事被魔主打落塵埃,億萬年修為付諸流水,豈不是自討沒趣?


    九鳳龍飛身近前,扣頭施禮道:“此事有些為難五位尊神,隻是閻魔天子前輩的弟子於此界數不勝數,自在天魔主的弟子卻隻有她姐妹三人!孰輕孰重想來五位尊神也有計較,晚輩不敢多言!”


    當先那尊大魔思索道:“你這小畜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自在天魔主的功法輕易不擇人,一旦選擇之後必然是魔主授意……”


    燕敦煌聽言顧不得身上傷勢,猛然幻化人身兩手往背後狠狠一扯,將血蓮帶著一大塊血肉脊柱一齊扯下來,奮力往劫雲裏一扔,血蓮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響,立即變回三才令魔幡的樣子,被一道雷霆犁過裂成兩片。


    千裏之外的甄恬兒渾身一震,一口鮮血狂噴,氣息萎靡不振。


    燕敦煌一邊修複傷勢一邊縱聲叫道:“五位前輩莫要聽他胡言!隻要晚輩得了天魔舍利,同樣能修成閻魔天子法身,就算告到自在天魔主麵前,晚輩也有話說!”


    其中一尊大魔咯咯笑道:“你這小家夥說的也對!哎呀呀,這可真是難辦嘍!”


    他的聲音十分詭異,明明聽起來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卻同時有男子的沉悶,幼)童的真嫩以及老者的沙啞,仿佛許多人同時開口一般。


    當先那尊手持鋼叉的大魔道:“我等分身降臨,乃是順應天道意誌才能存在,一旦天劫結束還不回返,便要受到天道意誌的針對。你兩個說的皆有道理,我等不好偏幫,就看各家手段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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