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了許久,還是決定尋找捕鯨船隊一起出發。


    捕鯨船隊年年給南海龍宮上貢,並且尊奉南海龍神,他們出海捕鯨的航線都是南海龍宮特許,並且有龍神敕令之類的東西鎮壓,一般的水族都不會主動攻擊他們的船隊。


    就是以劫掠為生的魔道散修,也要掂量掂量自家的本事,不敢輕易攻擊捕鯨船隊,生怕惹怒南海龍宮,被水軍圍剿。


    南海汪洋無邊無際,一般的捕鯨船隊也隻是出海數萬裏,捕撈一陣之後就會回返,隻有極個別的船隊才會靠近南極,采集一些南極特有的物品,回來販賣。


    這些船隊的大船都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不但刻畫許多防禦和攻擊的陣法,無懼風浪暗礁和實力強大的海獸,還有多名修士坐鎮,處理一些緊急的情況,無論經驗還是實力都非常強。


    此去南極數十萬裏遠,他們若是一路禦劍飛行,碰到自然風暴等情況,既沒有安全的落腳點,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對抗未知的風險,反不如跟隨捕鯨船隊一起,有安全保障。


    他們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就這麽在小島上躺了一夜,直到太陽從海平線升起之後,才回到丘流。


    捕鯨船出海捕撈鯨魚並沒有特定的時間段,對於他們來說,四季變化並沒有什麽不同,普通的自然天氣並不會給出海帶來不便,就是大風暴和高強度的海嘯,都不能損壞堅固的捕鯨船。


    不過初春時節,南海的風浪會相對平靜許多,所以大部分的捕鯨隊都會選擇在這時候出發,一來一回大概要四五個月時間,剛好可以趕到秋季返回。


    捕鯨隊有專業的指揮人員和舵手,不僅熟悉既定的幾條航線,對於海底隱島暗礁的位置而且對於潮汐的掌握,都極為準確,況且隨船還有數名築基甚至金丹的修士坐鎮,一般不接受外人跟船。


    倘若有金丹修士坐鎮,他們三個根本無法隱藏修為,甚至會被認為別有用心而遭到針對。


    方天震建議花錢。


    沈彥秋手上有牛伏魁的全部家當,這一點方天震很清楚,想來就算是金丹修士也不會拒絕一件法器的誘惑。而且方天震出來的時候,淩懷栩已經暗中塞給他一個乾坤袋,裏麵也有不少好東西,金錢開路無論放在世俗還是修行道,都是一個百試百靈的手段。


    沈彥秋同意方天震的想法。


    修士也是人,也有各種各樣的物欲需求,縱然是元神修士也不例外。否則他們就不會坐鎮一條捕鯨船,忍受數月乃至半年的海上生活。


    但是僅僅拿法器開路並不穩妥,財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這個金丹修士起了歹念,他們三個就很難同金丹修士的手上逃生。


    雖然南海遠離內陸,但無論是大悲宗還是魔劍門,都是修行道人盡皆知的頂級宗派,縱然是橫行無忌的魔道散修,也不敢輕易截殺大派弟子,怕的就是他們身上有什麽特殊的手段,諸如瞬間傳送的陣法刻印,或者師門長輩打入的保命手段,以及命燈照影之類。


    為了一點好處而惹怒他們身後的宗門高人,隨便一個元神修士就可以將南海的魔道散修屠戮一空。


    所以這些等同於強盜的魔道散修內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後,任何能給南海散修帶來滅頂之災的人都不能動,否則所有的散修就會聯手將他誅殺。


    這也是一開始那些散修認為沈彥秋是南疆應帝王的門生,而不敢動手的原因。


    三人商議之後,決定還是以魔劍門弟子的身份同他們交涉,魔道行事向來囂張霸道,魔山實際的地位等同於天道第十三宗,動了他們的弟子,絕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臨行之前,沈彥秋特意在北丘山城找了一家販賣法器的店鋪,並不是購買趁手的法器,而是買了三張可以改變麵貌的麵具。


    雖然他們已經商議妥帖,還是怕別有用心的金丹修士鋌而走險,以鶴星恫的身份和樣貌,不排除有個別特殊癖好的修士會動手。


    方天震帶上麵具之後,化成一個壯碩黝黑的大漢,豹燕環首,虯髯戟張。鶴星恫換了身衣服,化成一個麵如重棗,鳳目蠶眉,長須垂胸的精壯漢子。沈彥秋的機關臂可以稍微控製長短,便化成一個麵色蠟黃,兩耳垂肩,雙手及膝的青年道人。


    三人幻化的年紀都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為的就是掩飾沈彥秋和方天震二十出頭,便鑄就道基之事,畢竟修士本不以相貌為重,但是一副年輕的樣貌配上築基後期的修為,難免有些嚇人。


    而且他們幻化的形象,正是棲霞山尤聵、環宇和蒼暉三兄弟。


    似乎是突然想起他們三個,沈彥秋下意識的就選擇了他們的形象,搞得鶴星恫一陣別扭,除了按照沈彥秋的描述盡力眯著眼睛,提現環宇的傲氣之外,甚至連話也不願意多說。不過環宇這人本來就冷酷寡言,鶴星恫繃著一張臉,再加上隻露出一條縫隙的眼睛,也頗有幾分環宇孤高傲然的神韻。


    準備的理由也很充分,三人中方天震的修為最低,既然決定以魔劍門弟子的身份行事,自然還是去南極采集子午寒潮修煉《冰河洗劍錄》,不過當事人變成了遠在魔劍門閉關的“方天震”。


    在報上魔劍門淩懷栩的名頭之後,三人以一件法器為代價,並承諾基本聽從安排,遇到突發情況也會施以援手的前提下,沈彥秋總算是和一艘大型捕鯨船商議成功。


    這個船隊共有三艘捕鯨船,一艘大型旗艦,兩艘中等護衛艦,用的都是極堅硬的南疆鐵木,就算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全力出手,短時間之內也不能破壞船體,抵禦海上的風浪和海獸自然不在話下。


    旗艦上有一名金丹三轉的修士,渾身氣息深沉如水,應該是這個船隊重金聘請的水法修士。海上作戰水汽充盈,水法修士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都有一定的加成,法力恢複的速度也比岸上快很多。


    這名金丹修士帶著兩個築基修士坐鎮旗艦,把沈彥秋三人打發到其中一艘護衛艦去。


    這艘護衛艦上隻有兩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坐鎮,其餘的水手大多都是練氣和先天境,突然有三個築基修士加入,沈彥秋還是築基圓滿境界,登時讓他們兩個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準備酒宴聯絡感情。


    旗艦和護衛艦通體泛著鐵木特有的暗紅色光芒。除了兩艘護衛艦略小,旗艦有一百五十步長,三十步寬,不計算風帆單憑三重樓閣就有五六十步高。


    酒宴上兩個築基修士非常熱情,以方天震插科打諢的本領,推杯換盞之間很快就打成一片。


    船隊的幕後大老板不知其人,旗艦上坐鎮的金丹修士是鎮守北丘山城十二道山門中,飛蛇關主的師弟,道號喚做青峰真人,精修水法。


    護衛艦上這兩個築基修士,一個叫孟元拓,另一個叫焦元鍾,兩人乃是同門師兄弟,因為師傅和飛蛇關主流沙道人關係匪淺,這才趁著青峰真人坐鎮捕鯨隊的機會,隨船一道去南極,采集一些萬年冰晶回去煉器。


    孟元拓五短身材,又頂著個碩大的腦袋,看上去頗有些滑稽,而且他聲音粗糙帶著刺耳的轟鳴,說話間肢體動作非常豐富,時常雙手舞動來回比劃,麵部表情也是精彩至極,惹得方天震歡喜不已,兩個人不一會兒就勾肩搭背的暢談起來。


    孟元拓脾氣大大咧咧,不似焦元鍾沉穩,酒宴上一個勁兒的拉著方天震談天論地,說到激動之處,差點就借著酒勁兒和方天震燒黃紙拜把子了。


    焦元鍾神色有些尷尬:“我這師兄天生就是個話簍子,平日裏有師尊管著,他還知道克製。今日見了幾位道兄,又喝了不少酒,這才有些失態了。”


    焦元鍾體態勻稱,膚色有些泛黃,再加上麵目有些清秀,頗像個飽讀詩書的書生,而且他說話不緊不慢,聲調也似清風徐徐,兩張比較反倒是他更像孟元拓的師兄一般。


    他兩個自幼跟隨老師修行,數十年形影不離,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素有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美譽。孟元拓口無遮攔,多是焦元鍾與他擔待。


    沈彥秋淡然一笑:“喜歡說話也不是什麽缺點,我看孟道友如此健談,相必也是個古道熱腸的豪爽之人。我這三弟平日裏也是大大咧咧慣了,正好和孟道友湊上一對兒,也省的一路上太過煩悶不是?”


    “哈哈哈,道兄說的也是。”


    孟元拓一旦打開話夾子,真就跟個深閨怨婦一般喋喋不休,焦元鍾一直深受其害不得解脫,巴不得方天震能和他聊上一路,自己落個清淨。


    “丘流地處南海,不似內陸繁盛,幾位道兄出自魔山劍宗,我也是豔羨不已。此去南極路途遙遠,一來一回總要有小半年的時光,若是遇到麻煩事,還要耽擱不少功夫。日後還要請幾位道兄不吝賜教,指點一下小弟的修行。”


    沈彥秋舉杯相敬:“道友客氣了。互相印證道法乃是互利互惠之舉,我魔劍門的道法亦不見得勝過南海妙術,你我互相交流,可別說什麽賜教二字,平白捧殺了貧道!”


    焦元鍾大喜:“有道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丘流畢竟隻是個島國,雖然麵積不算小,但是修行道的疆域浩大無垠,相對比之下丘流也就算不得什麽了,充其量隻能和內陸一個中流宗派的地域相當。


    一個小小的島國上,能夠建立幾家宗派?故而他們多數都會在丘流附近開辟群島駐地,既可以安心修煉,也可以配合靖海軍圍剿四處劫掠的魔道散修,得到靖海軍的庇護。


    丘流的宗派大多規模不大,各門宗主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才金丹五轉的修為,就這已經是了不得的大高手了。


    焦元鍾實際年齡已有六十幾歲,隻是他築基之時轉換了樣貌,這才看上去隻有三十歲左右。沈彥秋化成尤聵的模樣,也不過三十幾歲,但是一身築基圓滿的修為卻做不得假,要不是焦元鍾不想讓沈彥秋看不起,隻怕早就一口一個前輩,哪裏敢稱什麽道兄。


    魔山的威名他也知道,淩懷栩身為右令劍宗,當年拒絕了神仙道太子雷鳴的求婚,和武道天王喬道真大打出手,並且全身而退的光輝事跡傳遍修行道,焦元鍾也是早有耳聞。


    如今放著一個築基圓滿的高手同行在側,他若是不趁機討教一下修行經驗,那可真是昏了頭。


    若是相談甚歡,再學上兩手魔劍門的道法道術,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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