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勻速推進數十裏之後,依然風平浪靜,端著弓弩的水手都有些無聊,緊繃的神情也鬆緩下來。又推進十餘裏,焦元鍾口中所說的海獸仍舊沒有出現,這讓他非常詫異。


    靈魄道的功法,靈識異常敏銳,他既然感應到有大群海獸出現,必然是確有其事,可是如今幾乎前進了百裏遠,那群海獸卻如同突然消失一般,焦元鍾越發覺得不對勁,連忙指揮水手和旗艦聯係,告誡大家不要鬆懈。


    似乎是等的不耐煩,右邊護衛艦上飛起一道劍光,一名築基修士駕馭飛劍電射而出,手中扔出數十枚碧綠的蟲子,一入水就迅速遊動起來,眨眼間消失無蹤。


    等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那名修士一揮手,數十枚碧綠蟲子衝天而起,如同數十條長長的光線,收攏在他掌心。


    那修士返身飛回護衛艦,著水手打過旗語,焦元鍾皺著眉頭道:“不可能?怎麽會什麽也沒有?”


    右邊護衛艦有修士出去探查,回複的信息是一切正常,那些水手立即收起神機弩神機砲,一溜煙兒的都跑回船艙去。


    他們大多是練氣先天的普通修士,此時遠離大陸,到處都是無邊無際蔚藍色的海洋,再加上強勁的海風吹割,他們也有些難以承受。


    沈彥秋道:“沒事不是更好嘛!或許那些海獸已經離開了航線。”


    焦元鍾神色凝重的道:“不對不對,不會這麽簡單!道兄,我先失陪了!”


    匆忙一拱手,焦元鍾縱身跳上三重樓閣之上,把事情同正和方天震喝酒打屁忘乎所以的孟元拓一說,孟元拓立即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樣,正色道:“照你這麽說,隻怕真的是不對勁!這樣,你先去旗艦好生同傅師伯分說,待我以明鏡盤仔細看個究竟!”


    焦元鍾飛身而去,孟元拓自百寶囊中掏出一塊烏黑發亮的石盤,上麵一圈圈盡是縱橫交錯的直線,無數芝麻粒大小的星點雜亂無章的分布著。


    孟元拓默默念動口訣,將明鏡盤望空一丟,明鏡盤便嗡嗡作響,一股特殊的震動力量四向發散,孟元拓捏著指決閉門感應。


    方天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急忙跳下去詢問沈彥秋。


    沈彥秋將事情同他說了一遍,神色也有些凝重起來:“我同焦元鍾聊了幾日,知他是個極穩重之人,絕不會無的放矢隨口胡說。隻是方才那艘護衛艦上已經有修士前去探查,仍舊一無所獲,隻怕這次是個不小的麻煩。”


    “靈魄道的神識妙用非凡,焦元鍾說有情況必定有情況!等下若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你一定不能離我左右。不然,你還是現在就回屋裏去吧!”


    “我可不回去!”


    方天震不在意的叫道:“這條航線可是有南海龍宮清掃過的,又有一名金丹修士坐鎮,縱然有那些不開眼的過來搗亂,我想他們也有聯係南海龍宮的方法。況且有你護著我,又有靈峰雪隱在手,我也不見得就這麽倒黴是不是?”


    沈彥秋想想也是,便不在勸他,把一麵太陰炫光鏡定在一口寒冰破滅圈中,不著痕跡的丟進海麵,鏡光隱藏在蔚藍色的海水之中,四下照射。


    他將神識緊緊作用在太陰炫光鏡,寒冰破滅圈散發出一圈圈凜冽的寒氣,增幅太陰炫光鏡的光芒,不多時便將方圓二三十裏的海域探查一遍,兀自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焦元鍾言之鑿鑿,沈彥秋通過這幾天對他的了解,加上對靈魄道神識妙用的認知,還是相信焦元鍾的判斷,一咬牙加大法力傳輸,太陰炫光鏡漲成磨盤大小,燦白的鏡光將深藍色的海水照亮,如同一道沒有盡頭的白色巨棒,轉著圈向前後左右和下方照射。


    “小道友還請收手!”


    太陰炫光鏡擅能破虛,最能識破隱身藏匿之法。倘若真有海獸潛藏附近,縱然相隔百裏也絕躲不過去。而唯一能躲過太陰炫光鏡探查的方法就是,施展的隱身法無懈可擊,而且施法者實力在他之上。


    沈彥秋已經築基圓滿,過不多久應該就能結成金丹,實力在他之上的隻有金丹修士。而且他全力施展太陰炫光鏡都捕捉不到絲毫痕跡,施法者的實力最少也在金丹二轉以上。


    在茫茫大海中,一個實力相當於金丹二轉,又能禦使法術的海獸,至少也要把他當成三轉高手對待。


    傅青峰飛身立在旗艦船頭,見沈彥秋閉目凝神施法探查,微微點頭,衝著他笑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既然對方有心來找麻煩,查與不查亦無甚不同。小道友先收了術法,等貧道會他一會!”


    傅青峰射出一柄三尺長劍,劍顎是青龍吞月之形,身子一圈圈纏繞劍柄,龍尾怒張如焰,劍身泛著碧綠的清暉,矯若遊龍,化成一道碧綠光芒衝入海中,正是他的成名法器,青峰劍。


    沈彥秋聽焦元鍾說起青峰真人,原本的法器並不是青峰劍,隻因機緣巧合之下曾救助過一頭龍子,那龍子便舍了一滴精血同一枚龍鱗與他,祭煉了三十年才煉成這柄青峰劍。


    因是龍血滋養龍鱗為鋒,故而青峰劍慣能克製水族,這個船隊的幕後老板才花費極高的代價請他坐鎮,這也是這個船隊能抵達南極往返的一個原因。


    青鋒劍入海,便似一條碧綠色的三尺遊龍,雖然體型微珍,但一股獨屬於龍族的氣勢卻立即漫延開來,方圓十餘裏之內的各類遊魚早就消散一空,青鋒劍在附近轉來轉去都沒有發現水族生物。


    青鋒劍入海之前,附近的水族早就全部消失,故而傅青峰推測附近必然有極其凶狠強大的海獸盤亙,否則不可能將水族全部驅散。


    青鋒劍往來穿梭,逐漸加大排查的區域,正要再往深處去,忽聽孟元拓興奮的叫道:“找到你了!”


    沈彥秋循聲望去,隻見孟元拓指著明鏡盤,一束清光直射海底,約摸有數百丈深處,一道數丈長的身影緩緩顯現。


    青鋒劍立即纏繞過去,那道身影將身一晃攪動水流,竟然不懼怕青鋒劍的龍威壓製,尾巴一甩正抽在青鋒劍上,將它擊打出海麵。


    青鋒劍有龍血加持,對付南海水族一向無往不利,傅青峰也沒料到這頭海獸如此凶猛,便連龍威也壓製不住。


    不過明鏡盤鎖定了它的氣息,清光一直隨著它遊動持續照射,傅青峰禦使青峰劍攔住它下潛的退路,全力將它往海麵上逼迫。


    那頭海獸著實凶猛,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鋒利的龍鱗也劃不來它的皮膚,縱然是深在百丈海底,也能隱隱約約聽到撞擊的聲音,猶如金鐵交鳴。


    沈彥秋寒冰破滅圈一直不曾收回,見海獸和青鋒劍纏鬥,青鋒劍始終不能將它逼出海麵,便把寒冰破滅圈一催,太陰炫光鏡和明鏡盤的清光合在一處,頓時把那海獸的圓形照射出來。


    太陰炫光鏡傳回畫麵,沈彥秋瞟了一眼不禁大吃一驚。這頭海獸通體青黑,身如飛梭,兩眼大如西瓜,一張血盆大口滿是鋸齒獠牙,背鰭如刀,長尾似月,透露著一股凶狠霸道的氣息。


    寒冰破滅圈釋放寒氣,周圍的海水頓時變得寒冷刺骨,指甲蓋大小的冰晶顆粒越來越多,隱隱有將它冰凍的跡象。那頭海獸沒想到區區一枚冰環竟然有這般大的威力,就連它時長潛入千丈深海,也沒有感受到如此寒冷的氣息。


    青鋒劍得了寒冰破滅圈助力,化成一派碧光狠狠一衝,趁著海獸躲避寒冰破滅圈露出破綻,一舉將它頂出海麵!


    “龍須奴!”


    “啊呀呀!好大一條銅須兒!肯定是成了精的!”


    有幾個膽大的水手,見傅青峰禦劍入水,早就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突然見到這般大個魚,都是常年出海在外的,哪還能認不得?立馬開口叫了起來。


    海獸出了水麵登時化成一個九尺高的壯漢,渾身肌肉虯結欲裂,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赤裸著上身,裸露的皮膚也是青黑一片,一顆腦袋就像是隨手揉捏的肉球一般,模樣醜陋至極,頭皮是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褶皺,耳朵的位置隻有兩個圓圓的小孔,鼻子外翻獠牙外露,嘴唇旁兩條三尺長的肉須耷拉在胸前。


    手中提著一柄鬼頭銅錘,沈彥秋怎麽看都像是一根巨大的船錨,四支錨尖被大力生生揉成不規則的一團,如猙獰的惡鬼一般醜陋,配著它醜陋至極的模樣,倒是相得益彰。


    那怪出了海麵,隻一錘便將青鋒劍蕩開,再一錘將寒冰破滅圈擊飛,怒氣衝衝的對著孟元拓大吼一聲,隔著百丈遠揮錘就砸!


    孟元拓驚呼一聲,慌忙收了明鏡盤合身一滾跳到沈彥秋身後,蜷縮著身子抱成一團。


    “道兄救我!”


    沈彥秋哭笑不得,卻也不能眼睜睜來著那怪行凶,不待思索揮手就是一片五彩雲霞湧動,無數凜冽劍氣縱橫飛舞,裹住那怪揮擊的法力。


    北極神光劍有形無質,乃是以冰魄神光模擬極北之地的極光浮影,自然不怕這一道法力的衝擊。隻是這怪不知修的什麽神通,這一道法力雖然是隨手而為,但其中蘊含的一股大力卻極其強大,沈彥秋如被擊中一般“噔噔噔”倒退十餘步,這才穩住身子,兀自顫抖不已。


    孟元拓趁著機會猛的一竄,飛身進了船艙。


    北極神光劍抵擋不住瞬間破碎,沈彥秋不敢太過顯露十方魔道,更不敢將炎魔道的神通運用出來,倉促之下放出一麵太陰炫光鏡擋在身前,那道法力又擊碎一麵太陰炫光鏡,餘勢不衰的迎麵而來。


    碧光一閃,青鋒劍後發先至,一劍將那道巨力攪碎,複又飛回傅青峰身前,環繞不止。


    傅青峰一拱手,叫道:“不知是虎鯊一族哪位道友當麵?貧道傅青峰有禮!”


    那怪一晃銅錘,嗡嗡怪笑道:“你就是青峰真人?難怪你有龍鱗劍……我記得南海小龍曾被人所救,劈了一片龍鱗與一滴精血,就是給了你吧!”


    傅青峰朗聲道:“正是貧道!能與南海龍子結緣,是貧道的福分,龍子饋贈鱗片精血貧道不敢不受!隻是不知貧道哪裏得罪了道友,卻讓道友來破壞船隊?”


    那怪不報姓名,將銅錘甩上肩頭,搖頭晃腦的道:“這南海是我水族繁衍生息之地,許的你行船,便不許我走動?我還要怪你呢!我好好的在水裏遊玩,你卻拿什麽燒火棍破鏡子擾我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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