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樹所在的位置,距離他們開始上岸的地方並不遠,數百裏的距離,便是禦劍飛行也不過片刻即至。沈彥秋駕馭遁光飛行,也沒有飛起太高,隻在半空勻速穿行,將一麵太陰炫光鏡納在雲頭之中,將三人的氣息緊緊收斂,放緩了速度,仿佛一團普通的白雲一般,晃晃悠悠的隨著天風飄蕩。


    為了將雲團模擬的更形象一些,他完全跟著天風吹動行走,隻是他刻意控製著方向,無論天風如何變向吹拂,始終不著痕跡的向北方而去,並且著意讓過白鯨城籠罩的勢力範圍。


    若隻他一人,便是遇到一兩個剪徑的魔道修士,他也不怕鬥過一場。憑他的手段以及水火鋒這件法兵在手,再加上千機帶這件保命的寶貝,緊要關頭總能順手使用出來,他心裏便有種莫名的期待,隱隱希望碰到幾個不開眼的,好好的跟他們做過一場。


    隻是鶴星恫剛同他有了夫妻之實,方天震也度過立真劫沒多久,遇到心狠手辣的魔修,隻怕應付不來,他也無暇分心顧及。


    前些時日一直隨船隊行走,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感悟金丹境界,不說十方魔道的修行,便是心光遁法和神境通,也沒有過多的參悟,更不用說太上元靈北鬥護身咒和其他的法門。


    甄恬兒為他打造的機關臂,出自魯家機關傑之手,珍貴程度還要勝過一件常規法器,而其間機關秘術的精妙更是讓他歎為觀止,如今整副機關臂已經和他的血肉融合在一起,和原本的血肉之軀也沒有什麽區別。


    總的來說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要不是方天震一心要到南極,采集子午寒潮計較冰河洗劍錄,此時他早就回到淒涼洞閉關去了。


    一路走來這許多事情銜接的都比較緊湊,似乎時間流速也變得慢了許多,明明已經過了好幾年的時間,卻仿佛就像前幾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


    就這般飄飄蕩蕩,直入了半夜,三人才飛出去萬裏距離,沈彥秋還是有些不放心,趁著夜色深沉群星隱沒,讓鶴星恫催動一股狂風,攪動遊走不定的天風,頓時狂風大作化成一股強勁的飆風,推著雲頭極速向北而去。


    修行者將法力注入雙目,或者修煉法眼天眼一類的神通,白晝黑夜便不再有什麽影響。就是一個普通的修士,沒有修煉過目力神通術法,將法力注入雙目夜視觀望,也能將方圓十數裏之內的景色盡收眼底。如今身在茫茫大海之上,除了夜空就是大海,能夠延伸的距離又大了幾倍。


    來時有捕鯨船依著龍宮開辟的航線行走,接近南極時就直接轉入白鯨城管轄的範圍,自然是輕鬆無比。如今他們駕馭遁光飛行,失去了捕鯨船隊的庇護,便要好生注意周圍的情況。


    鶴星恫本體是雲影鶴,她的目力遠勝過沈彥秋和方天震,不敢說明察秋毫,但也比沈彥秋運轉法力時看的細致,因此便由她偵查四周的情況,沈彥秋專心駕馭遁光,估摸著已經離南極冰川有三五萬裏的距離之後,沈彥秋陡然放開法力,全速催動淩虛渡法,破空疾行。


    淩虛渡生就的雲頭分外濃鬱凝實,不似天空中的雲層那般鬆散,而且法力流轉之間還能阻隔旁人的窺探,三個人便全部隱藏在雲頭之中,不露形跡。


    沈彥秋做事情極喜歡幹脆利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如今既然要回淒涼洞潛修,心光遁法種子又被九鳳龍毀去,不能直接回轉淒涼洞,就隻好先原路返回,等到除了南海進入內陸之後,再去一趟徐無城,請趙正陽聯係一下師尊哀無心。


    若是能麵見一次真陽祖師,他也想親口問一問郭允龍的事兒,以及這次進階之時心血來潮,冥冥中那股模糊的感應。


    一路飛遁不止,卻也當真遇到過幾次攔路之人,隻是那些人同樣隱身於法器之後,或是利用特殊的道法隱藏住身形,沈彥秋也察覺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


    這些人慣是剪徑用強的老手,隱匿身形改換氣息的手段當真是出神入化。


    沈彥秋每次都取出水火鋒,隻要稍有不對便全力出手,希望先發製人打他個措手不及,結果這些人都會先問上一句:可是青峰真人當麵?


    這些人雖然氣息難以捉摸,但是能夠寄身法器隱匿虛空的,幾乎都有金丹的道行,否則以築基修士的法力凝實程度,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他隻當別人錯把自己認作傅青峰,便也學著那些人換過聲線,隻推說自己是傅青峰的師弟,天一道的弟子,奉了傅青峰的命令趕回天一道去。


    結果對方竟然非常客氣的讓過路,任由他們安然通行。就這般過了幾波人,方天震奇怪的道:“不應該啊!老傅不是說天一道在丘流隻是個中等的小門派嗎?怎麽他的麵子這般值錢了?這些個魔道修士盡是唯利是圖之輩,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地這麽賣老傅的麵子?”


    鶴星恫白了他一眼,笑道:“虧你還老傅老傅的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他多熟呢!就不能動動腦筋想一想,既然天一道傅青峰沒有這麽大的顏麵,這些魔修又為何這麽客氣呢?”


    方天震一拍腦袋,叫道:“鯊齒衛莊!”


    鶴星恫道:“這般顯而易見的道理,便隻有你想不到。傅青峰攀上南海龍族這層關係,但凡有點眼力見兒的,也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方天震咂舌不已:“這……真不是我沒想到,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我隻當他跟老傅兄弟相稱隻是說說而已,哪想到竟然玩兒真的!衛莊還沒成就神龍真身,隻是南海龍族的身份就能助老傅一步登天,若是日後他破碎龍珠晉升神龍,天一道不說威震南海,一統丘流還不是輕而易舉!”


    “一統丘流?”


    沈彥秋笑道:“你這話卻是高看了南海龍族,同時也小看了幽冥鬼道。丘流國是鬼道在南海開辟的據點之一,血河祖師三個女兒都轉生在國內,況且她們還是鬼皇義女,九鳳龍是骨宗親傳弟子,丘流國代表的就是整個幽冥鬼道。南海龍神若是為了老傅這個外人,哪怕老傅對他弟弟有救命之恩,而得罪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整體實力都不在龍族之下的鬼道,那他也就不是龍神了。”


    “你說究竟丘流有什麽不同,竟然值得三位阿修羅公主轉生?”


    方天震道。


    沈彥秋見傅青峰的名頭這般好用,索性也不再遮掩,將淩虛渡的遁光放開,潔白濃鬱的雲頭漲成半畝方圓,猛的一個加速拉升,須臾之間飛出千裏開外。


    沈彥秋躺在雲頭上,讓鶴星恫把持方向,慵懶的道:“該想的你不想,不該想的你倒是腦筋動的飛快。我若是能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我就是鬼皇了,又何必這般慌慌張張的從南極跑路?”


    “嘖嘖嘖,那可是一顆雪魄靈珠!現在想起來突然有些心疼的慌!”


    鶴星恫將鶴芝劍放出去開路,跪坐在他身邊輕輕的給他揉按太陽穴,柔聲道:“公子若是覺得可惜,咱們現在調轉雲頭回去就是,古道兄為人熱忱大氣,一顆雪魄靈珠全不當回事兒呢!”


    沈彥秋擺擺手:“算了算了,心疼就心疼吧,為了一顆珠子把小命搭進去……我還是心疼算了。”


    想起珍珠乃兮恐怖的魅惑之力,方天震渾身一顫,心有餘悸的道:“嗯嗯,秋官兒說的對啊!古老哥洞府裏還有幾顆,以後有機會我去把它摸出來,豈不比現在回去來的舒服?”


    珍珠乃兮也不過築基道行,沒有經過法力催動,自然散發的魅惑之力都能讓他毫無抵抗,那個帶隊而來的娜迦族禦星大法師,幻術會高明到何種程度倒是不得而知,但是從禦星二字來看,也能推算出個大概。


    這些玩兒陣法幻術的,出手隱秘防不勝防,不知不覺就能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中,說句俗套的,簡直惡心的要命。


    一個金丹上的幻術大師,天生操控風暴的弄潮者,在無盡汪洋之上作戰,占盡天時地利,若是拚上性命一博,就是神嬰修士也能鬥上一鬥!


    來時坐了幾個月的船,因著有焦、孟兄弟兩個陪著,孟元拓又是個極風趣的人物,方天震也沒覺著無聊。沈彥秋是個有些悶騷的,向來是話不多,本想著同鶴星恫說說話解悶兒,然則她心裏眼裏隻有沈彥秋一人,便搭上兩句也是心不在焉,方天震便倍感無趣。


    好在淩虛渡催化的雲頭迅捷,沈彥秋亦不吝惜法力,就借著傅青峰的東風,打著天一道的旗號大搖大擺的飛遁,一路向北。


    期間路過一片連綿島嶼群,有一些海外的築基修士,正在半空中操演飛劍,還有些練氣先天的弟子鍛煉術法,忽見一座雲頭從上方電射而過,帶動的勁風恍如巨浪拍擊,頓時被吹的七零八落,有幾個定不住身形被氣浪翻卷著,落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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