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寶貝太過貴重,還是趁這次回來的機會,還給徐師吧。


    千機帶重新沉入小世界,化成一道天河點綴虛空。辟邪金光鏡沒了千機帶的氣息,又不曾感應到邪魔的氣息,亦將金光收回。


    那修士趕緊自城頭上跳下來,先著人開了城門,親自將沈彥秋引進去,又派了個麵相精明的修士前去通報。沈彥秋知道他擔心自己心裏不舒服,便笑著同他說了幾句閑話,又誇了一眾修士盡忠職守,他也十分敬佩雲雲,這才跨步向徐沐白的府邸而去。


    徐無城的變動不大,隻是他之前隻在徐沐白的府上待了一段時間,並沒有在城中走動過,故而也分辨不出究竟有什麽變化。隻是他如今境界提升許多,緩步前行之時便能感覺到陣法的力量,一遍一遍的衝刷著整個徐無城,似乎不僅僅是用來防護,而是在清理什麽東西。


    之前那修士說有邪祟作怪,附近的城池皆有損傷,他便有些想不明白。徐無城有趙正陽和徐沐白,周遭的城池也有高手坐鎮,和徐無城互相守望,縱然有什麽邪祟,也不可能造成驚擾。


    什麽樣的邪祟能在趙正陽眼皮子底下作祟?就是幽冥鬼皇也不會輕易得罪這尊大神!


    可是看他們一個個麵帶緊張,似乎這些邪祟造成的影響頗大,沈彥秋怎麽也想不明白。


    難不成大劫已至?


    徐無城不許禦劍飛行,便是催動法力使神行法也不行,他不由加快了腳步,朝著徐沐白的府邸快步而去。


    城裏無論是店鋪還是民居,盡皆緊閉大門,偌大的街上連個行人也見不著,顯得空曠幽寂。若非一群修士看守城門,任誰來了也會認為徐無城成了一座空城。


    他微微放開神識,感應到人們雖然關門閉戶,但一家人都守在屋子裏,每家每戶都供了一幅畫像,擺上香燭貢品,畫像上的道人看不清麵目,隻有背後一輪劍盤分外醒目,仿佛在緩緩轉動。


    沈彥秋沒見過趙正陽,徐沐白的鈞天劍也不是這般模樣,他猜著這畫像上的道人應該是趙正陽,畢竟在徐無城裏供奉道人畫像,舍了趙正陽也沒旁人。


    他正自以神識觀察這位神秘的麻元祖師,忽然感應到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忙收了神識抬頭看去,便瞧見一道烏黑發亮的劍光自高空的雲層落下,化成一個麵貌奇特的高個道人,黝黑好似鍋底一般,正是徐沐白的大弟子羅納爾。


    羅納爾背後跟著一個白袍道人,正是魚觀樓。


    沈彥秋大喜,趕緊跑過去見禮:“羅師兄,魚師兄!”


    羅納爾露齒一笑,搭手扶著沈彥秋的胳膊,笑容頓了一頓一閃而過,沈彥秋也沒有發覺。


    “方才南門飛劍傳書,說是兄弟你過來了,我還有些不肯信,這才按落劍光下來看看,沒想到真是你!”


    沈彥秋一拍腦袋,笑道:“我早該想到的!羅師兄總督城中事務,那位道友飛劍傳書自然要先通報給你才是!”


    “魚師兄,一別經年,別來無恙乎?”


    魚觀樓擺擺手,苦笑道:“兄弟可別打趣我了,這才幾年不見,你這一身修為我都快看不透了!”他站在羅納爾身後,身形沒有羅納爾高大寬闊,不注意的話還以為是個影子,再加上他似乎刻意收斂了法力氣息,更加不惹人注意。


    沈彥秋和羅納爾先說話,他就一直盯著沈彥秋看,確實越看越心驚。沈彥秋離開徐無城時,隻有築基初期的修為,如今不過三五年不見,一身法力波動直逼金丹境,就連他金丹四轉的道行也隱隱有些壓迫之感,簡直詫異萬分。


    便是千百年不遇的天才,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橫跨一個大境界數個小境界,縱然是拿靈丹妙藥硬堆,也有個抗藥性不是?總不可能是大悲無心使了傳說中的灌頂法,強行給他提升道行吧?


    怎麽看也不像,若真是灌頂法強行灌注法力,一下子提升這麽多,必然會根基不穩,少不得有些虛浮之態顯露。可是沈彥秋的氣息凝重,絲毫沒有虛浮之態,可見痕跡甚為紮實。而且他的氣息和尋常金丹修士不同,竟然分辨不出處於第幾轉的境界。


    金丹期是一個完整的境界,縱然分成九轉,但是隻是進入金丹境,就能感應出個大概,如果差距不大,處於第幾轉也是一眼能辨。如果出現看不透的情況,基本上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兩人的修為差距太大,根本感應不到。


    魚觀樓功成四轉,除非是修成金丹上重功果,進入七轉琉璃八轉如意和九轉太極的境界,否則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區區三五年時間,沈彥秋就從築基初期升到金丹七轉不成?簡直聳人聽聞,不不不,簡直是駭人聽聞啊!


    魚觀樓心頭驚駭不已,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隻是往前靠了靠,和羅納爾一道擁著沈彥秋。


    羅納爾也是吃驚不小,不過他修為在魚觀樓之上,雖然也不確定沈彥秋的境界在第幾轉,不過隱約能感應到,沈彥秋的氣息波動在金丹二三轉之間。


    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人震驚了。


    羅納爾和魚觀樓心頭巨震,差點都有些道心失守,慌忙靜氣凝神梳理法力,沈彥秋見他兩個都不說話,感覺氣氛有些凝重尷尬,又笑道:“敢問兩位師兄,如今究竟出了什麽狀況,就連徐無城也這般戒備森嚴?”


    魚觀樓正要回答,羅納爾長長吐了一口氣,輕咳一聲,魚觀樓便閉口不言。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待見過師尊之後,我再仔細同你分說。”


    沈彥秋不明所以,卻也不再發問。羅納爾受命總督徐無城一應事務,經年累月下來,說話間縱然春風拂麵,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他既然不急著說,沈彥秋也不著急問。


    幾個人皆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快步往前走,三丈月莫名有些緊張,隻好抓著沈彥秋的手,感覺到傳來的力度,這才放鬆了些。


    幾個都是修行之人,縱然不使陸地神行之法,腳程也都不慢,隻用了一刻鍾的時間便到了徐沐白的府邸。


    沈彥秋見開門的不是鹿還真,卻換成了兩個十五六歲的道童,似乎已經得了徐沐白的安排,見到幾人過來也不吃驚,附在羅納爾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目光隱晦的瞥了瞥沈彥秋,便躬身退到門旁。


    羅納爾引沈彥秋進了門,魚觀樓卻沒有跟上,也沒有打招呼,隻是朝他們一拱手,便將身一縱躍起半空,化一道白光衝入雲團之中,隱隱有龍吟之聲。


    徐沐白府中陣法層層疊疊,羅納爾使拂塵左右一掃,原本需要走小半天的路程便縮短了十倍,隻穿過一道回廊便到了內堂的院子,院子左邊的石桌旁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還有一個略顯纖瘦的青年道人,唯獨不見徐沐白。


    中年漢子打扮的有些土舊,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舊衣衫,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乍一看像是個種田的莊稼漢一般。隻是他身材魁梧高大,麵相也白淨潤澤,一頭長發飄飄,和身上的衣服相搭有些不倫不類的別扭之感。


    青年道人和沈彥秋年紀相仿,一身素白道袍平整無褶,模樣也英俊,唯獨一雙眸子深沉如海,讓人分辨不出他具體的年紀。


    兩人麵對麵坐著,桌子上擺了一壺二杯一個棋盤,各持黑白子對弈。青年道人持白,局勢略占上風。


    似乎是沒有察覺到三人進來,中年漢子撚著一枚棋子舉棋不定,一雙眼睛在棋盤上掃來掃去。青年道人也不催促,隻是籠著袖子不做聲,靜待中年漢子落子。


    沈彥秋正自觀瞧,羅納爾走到兩人跟前,輕聲道:“師尊,沈兄弟到了。”


    中年漢子笑而不語,青年道人共中年漢子一同起身,對著羅納爾一揮手:“你且去忙活。”


    “弟子告退。”


    青年道人笑道:“彥秋,好久不見。”


    中年漢子倒顯得熟絡許多,邁步上前拍了拍沈彥秋的肩膀,熱情的拉著他的手笑道:“小兄弟你可算來了!老哥我已經等了你兩日,連著輸了十幾盤!你要是再不來,我可真扛不住了!”


    青年道人淡淡的道:“淳於兄言重,貧道當不起。”


    “當得起,當得起!”


    中年漢子豪爽的一擺手:“你得了趙前輩真傳,我跟你下棋可不是自找苦吃?你平日裏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動起手來一點兒也不手軟,我們哥兒幾個也就鳥山師兄能勉強跟你玩玩兒,連符颺那個棋癡聽到你的名字都怕,我如何能是你的對手?哈哈哈!”


    沈彥秋一愣,不可置信的對著青年道人道:“您,您是徐師?”


    青年道人還沒開口,中年漢子立即接口道:“不是他還有哪個?快別站著了,趕緊坐下喝口水歇歇!”


    沈彥秋看著換了模樣一臉淡然的徐沐白,還有熱情的莫名其妙的中年漢子,完全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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