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春水早就跳到高空,和淩懷栩一同站在雲端,任憑夢天刀應對他們。廖春玉依舊懶洋洋的半躺著,端著個酒壺醉眼朦朧,根本不理會這邊發生的事兒。無垢妙香更是直接,索性就躲在淩懷栩的別院裏不出來,她陰屍門的弟子本就最少,大貓小貓加在一起也就十隻八隻,也被尉遲妙貞喝令不得出門來。


    魔劍門的弟子不少,不過頭前站著立花千城和立花千代兄妹兩個,又有酒鬼和方天震踩著劍光定在半空,更無一個交頭接耳議論的,整個劍峰上一片寂靜。


    如今的情形,倒像是天刀門和六欲門的人,不服夢天刀執掌魔山,擺明了陣仗要找他的麻煩。


    淩懷栩好整以暇的笑道:“齊師兄不妨猜一猜,他們要多久才會動手?”


    “這幾個老家夥……嘿,似乎隻有商老頭和符師兄比我年長一些……”齊春水戒尺輕輕擊打手心,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不大卻似心跳一般沉穩有力。


    “商老頭見風使舵慣了,真動起手來先跑的也是他。符師兄卻有些棘手,他為人剛直不阿一心為公,聲望還在邱師兄之上,若非他無心執掌天刀門,這些年潛心修煉教授弟子,魔山左令刀尊、大師兄的位子非他莫屬。”


    淩懷栩歎道:“等下動手,還是我把符師兄接過來吧,我怕你出手太重,壞了他的性命!”


    齊春水沉聲道:“革新少不得流血,我本就是個窮酸的書生,當初入魔道也是被恩師脅迫,殺人的罪名我來擔正合適。天刀初掌大位,當立德立身樹眾弟子之楷,打手這種事兒,還得你我來做。”


    夢天刀被符青竹質問,卻不似麵對商青君那般輕鬆寫意,頓時換了笑臉,客客氣氣的道:“老恩師,您問我六合無極的去處,我卻實在無從說起。若問我整合四門重歸魔山一派,我也不必多做解釋,您老心裏什麽都明白,就別為難我了。”


    符青竹雖然不入傳功殿,但是天刀門上下所有弟子,鮮有沒受過他恩惠、指點道法刀術的,夢天刀是邱青水的得意弟子,便是符青水也甚為喜愛,許他為天刀門五百年一遇的奇才,著實教了他不少好東西,故而夢天刀稱他一聲老恩師。


    符青竹道:“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卻不曾想這一天來的這般快。你做天刀門宗主綽綽有餘,若是統領整個魔山,你能壓得住我們這些老家夥嗎?便是淩、齊幾位師弟全力支持你,打鐵還需自身硬才是!”


    “修行道實力為尊,你的拳頭硬、刀也比旁人更硬,才能坐穩這大尊之位!”


    夢天刀伸手遙遙一抓,自天刀門一位弟子背後攝取一柄長刀抓在手中,長刀筆直如劍,約有四尺來長、兩指來寬,通體亮白如雪。


    “何師弟,借你寶刀一用!”


    那姓何的師弟樂的滿臉通紅,激動的大叫道:“大師兄盡管取用,若是不夠,便把常師弟的刀一並拿去!”便有幾個年輕的弟子咋咋呼呼的叫喊,一一將背後長刀解下捧在手中,隻等夢天刀取用。


    夢天刀一拱手,笑道:“隻這一柄也就夠了,我借了你的刀,老恩師縱然要指點我幾手,也得收幾分氣力,不壞了你的寶刀!”


    符青竹生硬如鐵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笑意,轉瞬即逝:“你小子想讓我留手,就看你能撐多久了!”


    夢天刀道:“能在老恩師手底下撐過一合便算弟子有能耐了,弟子僥幸合了神嬰,卻也不敢同老恩師放對,既然老恩師還願意指點弟子,弟子也隻好冒犯了!”


    符青竹道:“恁的油嘴滑舌,我也不會讓你。住說我以大欺小,你先出手吧。”


    夢天刀長刀一振,施禮道:“老恩師,弟子得罪啦!”


    橫端長刀一手托著刀身,夢天刀使了個入門刀法的起手式,喚做“魔童獻寶”,躬身將長刀托舉在頂,以示對符青竹的尊重,隻是刀光縱橫,直向符青竹脖頸削去,一出手就狠辣至極。


    淩懷栩啞然失笑,對齊春水道:“天刀出手頗有邱師兄的風範,倒是不需要我出手接住符師兄了!”


    齊春水也笑道:“虧得是符師兄,若是換了商老頭,我還真的隻能下殺手了!”


    淩懷栩道:“你以為符師兄不知道?他站出來的原因,就是吃準了咱們不會動他!有他在前麵擋著,你想殺人立威震懾別有用心之人,怕是不容易。”


    齊春水看著符青竹,驀然閉上眼睛:“勢在必行之舉,無論誰想阻撓,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符師兄……也不行!”


    夢天刀一式“魔童獻寶”直取符青竹大好頭顱,符青竹眼神中盡是滿意,背後長刀也不用,立掌去刀隨手一劈,夢天刀發出的刀光便被劈成粉碎。


    夢天刀大踏步搶上前去,繞著符青竹揮刀劈砍削刺,符青竹同樣以掌做刀應對,兩個人在半空裏繞來繞去,將天刀門自入門到進階、自普通到高深,乃至秘傳刀法一一演示了一遍,夢天刀合身化成一道光芒,卻因為速度太快,仿佛四麵八方有無數個夢天刀同時發動攻擊一般。


    符青竹慢悠悠的揮掌應對,卻是防多攻少,每每暴起一刀便逼的夢天刀不得不退後千百丈,穩住身形後再次攻擊。


    隻是二人弄出的陣仗看似很大,可跟平時拆招演練時也沒什麽區別,縱然是法力催動的推雲遮月,所有圍觀之人連神念都不能投入其中,瞬間就會被刀光擊碎;刀光繚亂耀眼,將秘傳的精妙刀法也拿了出來,可仍舊沒有任何凶險之處可言,便是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二人完全就是在敷衍。


    符青竹為人剛正,出手樸實無華,一手刀法施展開來綿綿不絕滴水不漏,這才搏了個“青雲刀”的美名,可如今夢天刀也是神嬰修為,自家傳承的六陽屠神刀不用,偏取了一柄普通長刀。符青竹卻連刀都不用,隻以一隻肉掌相對,跟夢天刀二人合力在眾目睽睽之下演示刀法,將一眾魔山弟子都看傻了眼。


    那個姓何的弟子,嘴巴張的老大,機械的轉了兩轉,茫然的道:“都說老恩師出手綿綿不絕,可這也……太綿了吧?”


    旁邊一個弟子翻了翻白眼:“切!你以為老恩師會傷害大師兄嗎?誰不知道老恩師最疼的就是大師兄?再說了,大師兄現在也是元神修為,就算老恩師使出白夜刀,大師兄的六陽屠神刀也不是擺設!”


    旁邊一個金丹境的弟子擺擺手,津津有味的笑道:“甭管是真打還是假打,老恩師和大師兄使用的刀法做不得假!有現成的刀法秘手給你瞧,你們偷著樂就行了,否則一你們的修為,再等二百年也沒機會!”


    他目不轉睛的道:“老恩師出手放緩了速度,你我才有機會得窺至道,你們可不要不知足!趕緊用心銘記,能記幾招是幾招,縱然是一招半式,也足夠琢磨許久!”


    旁邊的弟子恍然大悟,頓時沒人在交頭接耳議論,一個個聚精會神的觀看。


    符青竹緩緩移動,看似尋常的走動實則是一套配合刀法的步法,他反複踏著這套步法,每當換過一路刀法時,步子移動之間便微微有些不同。


    夢天刀的攻擊愈發激烈急促,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整個封魔穀上方都是縱橫的刀光,隻有符青竹劈手攔住夢天刀之時,才能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夢天刀的身形也停頓了一個刹那,隨即再度消失。


    符青竹閉著眼睛以掌做刀,神念卻傳音齊春水,喝道:“齊師弟,你們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齊春水笑道:“師兄玩笑了不是?明明是你跟天刀一齊做戲,卻如何問起我來了?”


    符青竹卻不理會齊春水的打趣,一刀將夢天刀劈開一旁,冷哼道:“鬼道已經發出聲明,六道輪回釋放的惡鬼邪祟,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皆是天道自發運轉。且不說這個說法是真是假,如今整個修行道都又邪祟做亂,隻有神仙道天塹山、不死火山以及北海龍窟等幾個地方不受侵害。”


    “天塹山和鳳巢、龍窟也就罷了,我魔山竟也在此列中,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你跟我解釋的通,可能讓修行道的道友都認同嗎?”


    符青竹的聲音逐漸淩厲:“魔山四門剛剛合並,就要成為修行道的公敵不成?!”


    猛然抽出背後長刀迎空一振,狠狠一刀將夢天刀手中長刀劈斷,刀光嵌入夢天刀肩膀將他推開,夢天刀猝不及防,不知符青竹為何突然暴起出手,登時被巨大的力道砸進山體!


    好在夢天刀有鎧甲護身,體內又融合了六陽屠神刀,雖然被一刀劈斷了鎖骨,卻沒有傷到根本,雙足用力一蹬自砸出的大洞中跳了出來。


    符青竹根本不管夢天刀,長刀直指齊春水,吞吐的刀光一伸一縮,修長微彎的長刀一道紅線流淌,像是在刀身中封印了一個人形凶獸,隨著伸縮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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