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說時遲那時快,沈彥秋也自知躲避不得,索性奮力把七煞離魂幡一推,封住硫冥子的追擊,身形不動頭頂衝出一口符文遍布的半透明巨大銅鍾,瞬間將自身完全罩住,刀光分毫不差的落在銅鍾之上,“鐺”的一聲巨響,連虛空都被鍾聲震裂,滿是長短不一的漆黑裂口在方圓幾丈內淩亂的遊動,強勁的吸力撕扯著半透明銅鍾和七煞離魂幡,便是隱遁虛空的鐵乾子也不敢應對虛空裂縫,瞬間從隱遁中現身出來,小舟一蕩滑了開去。


    “我去,這是大普度寺的金鍾罩?!”


    當即有人驚叫出聲。


    據傳大普度寺的僧人若是修武僧一道,最基本的鍛體法門有三種,分別是金鍾罩、鐵布衫和捂襠功。


    其中金鍾罩的鍛煉法乃是將人置身於銅鍾之中,由人在外敲打銅鍾,因為銅鍾緊扣地麵隔絕一切,裏麵的人不僅要承受音波對神魂的震蕩,還要抵抗音刃對身體的摧殘,由此循序漸進逐漸加強敲打的力度和時常,進而提升音波和音刃的威力,從而達到強化肉身和神魂的功效。


    鐵布衫和金鍾罩類似,隻是鍛煉之法不想金鍾罩這般單一,主要還是以鈍器擊打身體的同時運用真氣硬抗,隨著修為日益精進鈍器可以加上凸起或者棱角,最後演變為利器,而修行者也從真氣轉化為法力,在體表凝聚一層特殊的法力護罩,猶如身披鐵甲一般。


    然則無論是金鍾罩還是鐵布衫,都屬於外門功法,也就是說出了凝聚先天真氣和法力的修士能夠修煉,便是普通的凡人也能修煉,隻不過練成之後威力大小不同罷了。


    其中最為怪異的便是捂襠功。


    據說修煉捂襠功的方法乃是其人站立不動分開雙腿,有助手狠狠踢打襠部,以刺激全身的真氣和法力匯聚於一點,達到無論對手攻擊身體任何部位,都能凝聚全身的力量抵抗。


    所謂捂襠者,便是猶如一雙鐵手捂住襠部一般,外力根本無法傷害,一旦功法小成之後就會提升為五襠功,意思就是有五行元力匯聚於襠部,無論對手使用何無豔屬性的法力擊打自身,都能夠以生克之法將之化去,保證自身不受侵害。


    不過這三種功法因為浮屠傳道的過程中普傳信眾,那些凡俗之人仗之練就一身本領,每每施展之時都會撕破衣物赤裸上身,甚至有人還崩碎全身的衣物以示功力高深,被其他門派的武者嘲笑不已,浮屠也丟不起這個臉麵,便派人將功法盡數收回,隨著時代的演變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沈彥秋本以陷入必死之局,哪怕不死也難逃重傷落敗,哪曾想他在間不容發之際放出一口巨鍾罩住身子,竟然擋住這必殺一刀,實在是旁人嘖嘖稱奇。


    也難怪讓人以為是浮屠許多年前流傳的秘技金鍾罩,就這副模樣想不讓人這麽認為都不可能。


    隻是沈彥秋如何會金鍾罩?他也是根本來不及反應,電光石火之間下意識的撐開離地上皇鍾,這才擋住了鐵乾子的刀光。


    離地上皇鍾形貌奇特,於現如今的鍾形器具頗為不同,而金鍾罩這門鍛體功法也是浮屠早期推行的基礎法門,能夠將之修至大成的微乎其微,除了一些俗家和外門的弟子會修煉金鍾罩鐵布衫,真正的浮屠僧人基本上都是修煉金身和玉身。


    有人將離地上皇鍾錯認為金鍾罩,沈彥秋也樂的他們隨意揣測,反正也沒人見識過傳說中的東皇鍾,自然認不出這門以東皇鍾為原形創造的神通法門。


    鐵乾子一刀無功,被虛空裂縫逼的不得不現出身形,忙將小舟蕩開避過吸力,趁著虛空裂縫緩緩消散的時間,晃身再次隱遁虛空。


    硫冥子故意在沈彥秋天火赤金鐧法的狂攻下顯露破綻,為的就是麻痹沈彥秋,在他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趁機釋放化道迷香。哪知道沈彥秋還有離地上皇鍾這個後手,化道迷香被虛空裂縫吞噬殆盡,他一身本領有大半都浸淫在化道迷香之上,如今被虛空裂縫破去,想要再次凝聚已然來不及,又摸不準離地上皇鍾的威力,不敢貿然動手攻擊,隻得閃身退開。


    他和鐵乾子心意相通,雖然看不到鐵乾子藏身何處,卻能感應到他的位置,一直在繞著沈彥秋遊動,尋找出手的時機,他也重新凝聚化道迷香,在虛空裂縫徹底消失的瞬間,整個人真個好似蚯蚓一般軟綿,雙手抓著鉤鐮刀的尾部,兩腳釘在地上渾身閃電般抽動,仿佛一頭螳螂揮舞著刀臂瘋狂揮砍。


    沈彥秋不想過多暴露離地上皇鍾,忙把神通一收,頂著七煞離魂幡迎了上去,手中兩柄白骨驚心刺上下翻飛,和鉤鐮刀叮叮當當的撞到一起,逐漸釋放力魔道的渾然大力,每一擊都撞的鉤鐮刀微微震顫,千百次震顫的力疊加在一起,鉤鐮刀發出一連串嗡鳴,將對撞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這股嗡鳴聲震動的頻率極快,硫冥子死死握著鉤鐮刀,感覺渾身血肉骨骼都隨著嗡鳴的震顫疾速抖動起來,被白骨驚心刺的力道撞擊的酸麻無力,不禁心頭駭然!


    “這廝好大的力氣,我不是他的對手!可恨有禁空陣壓製不能飛空,諸多手段難以施展出來,還是趕緊呼喚鐵乾子出手牽製,否則被他逐個擊破我們必敗無疑!”


    曉月千光早就點出沈彥秋的實力壓過他們一頭,鬥了這一會兒才察覺沈彥秋應該是修煉近身戰鬥的鍛體修士,禁空陣的壓製力量反倒成了他的助力,這念頭一閃而過,猛的張嘴發出一聲怪異的短嘯。


    沈彥秋聽他嘯聲急促迫切,也猜出是召喚鐵乾子出手,忙分出半數神識籠罩方圓數丈之內的空間,提防鐵乾子突然出現。


    忽地漆黑刀光一閃而逝,鐵乾子的船槳長刀再次對著沈彥秋的背心劈砍,沈彥秋暗道一聲來的正好,全然不顧刀光臨體,七煞離魂幡猛的一個旋轉,當中炸開一團暗紅色火雲,一張長弓夾著三支長箭瞬間定住鐵乾子眉心以及雙目,電光一般射了出去!


    鐵乾子本體乃是千年鼠婦蟲,最是擅長飛遁之法,又在黃花觀精修暗殺之法,一刀出手就連光線都被刀鋒隱匿,端的是詭異無比,故而在禁空陣的壓製下,也能隱身於數丈高的虛空之中遊走,本擬能一刀建功打沈彥秋一個措手不及,給硫冥子的鉤鐮刀創造殺傷機會,不想沈彥秋早有防備,當機立斷釋放封印在七煞離魂幡中的萬裏起雲煙,瞬間定住他眉心和雙目鎖住精氣神。


    鐵乾子慌忙抽刀回防,奮力將三隻雲煙箭崩飛,雲煙箭化成三道流光轉折,再次射向鐵乾子雙目要害,鐵乾子將足下小舟一翻把自己罩住,隻聽“噗噗”三聲悶響,雲煙箭正釘在小舟之上。鐵乾子猛的噴了口血,牢牢掌控小舟退開,硫冥子趁機一刀砍在沈彥秋胳膊上,隻聽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沈彥秋小臂上炸起一溜火星子,機關臂擋住了鉤鐮刀。


    “退退,快退!”


    硫冥子心頭大駭,不想沈彥秋不僅練成了金鍾罩,竟然還練成了鐵布衫!他手中的鉤鐮刀也是一件品質上佳的神兵,便是手臂粗的玄鐵也能一刀兩斷,竟然傷不得沈彥秋肉)臂!


    鐵乾子的小舟乃是他修成人身後褪去的本殼,被他祭煉成隨身運使的法器,主要的功能就是隱遁虛空藏匿身形,跟自己騰雲駕霧的天賦神通結合,更是能夠收攏渾身氣息,最是適合突然出手刺殺,屢試不爽。


    本殼小舟的能力在於歸攏氣息不漏,防護能力不如防禦法器,萬裏起雲煙乃是僅次於炎龍金蛟剪的破防神通,以點破麵的威力還要勝過炎龍金蛟剪,一下就把小舟本殼穿透,在鐵乾子肋下穿了三個血窟窿。


    沈彥秋一擊傷了鐵乾子,白骨驚心刺帶著恢複原狀的三氣神火刀轟然逼近,鐵乾子和硫冥子對視一眼,眼中都閃爍著無奈的光芒,知道拚死一搏還有活路,若是兩人聯手還敗在沈彥秋手中,隻怕第一個要抹殺自己的就是曉月千光,頓時帶著一股決然的神色,各自將身一晃現出真身!


    鐵乾子將身子縮在小舟之中,頓時化作一頭數丈長的鼠婦蟲,渾身灰中帶紅,鱗甲不是一片片而是一節節的半圓形,百十隻觸須一般的蟲足依次邁動,轟隆隆朝著沈彥秋撞去!


    硫冥子也化做同樣大小的羅李蟲,卻像是脫了殼的蝸牛,渾身胖嘟嘟黏糊糊的帶著清亮粘稠的粘液,兩隻手臂粗的觸須頂端嵌著兩顆人頭大小的眼珠子,射出一道道碧綠色的粘稠光線,和三氣神火刀撞在一起,被洶湧的火氣燒灼,頓時散開一股腥甜的怪味。


    他兩個現出原形,鐵乾子更是頂著三氣神火刀撞過來,沈彥秋不敢直攖其鋒,又得操控三氣神火刀對抗硫冥子的目光,心頭也是升起一股狠勁,把身子一挺開啟倍化之術,長成一尊肌肉虯結的三丈巨人,七煞離魂幡化作三角大盾撐在手中,兩腳一前一後站定,沉住重心微微前傾,和鼠婦蟲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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