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燑勃然大怒一挺三棱銀鐧,喝罵道:“李玄嬰你欺人太甚!真以為你有神嬰道行,本太子就怕了你不成?區區一具化身,也不過金丹期的修為,忒也囂張!”


    “來來來,你我重新打過!”


    李玄嬰舔了舔嘴唇,不管暴跳如雷的衛燑如何喝罵,隻是盯著辛夷子道:“怎麽樣,我這個提議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辛夷子傳音幾句於衛燑,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衛燑冷哼幾聲兀自憤憤難平,卻真個抱著三棱鐧閉口不言。


    辛夷子一手抱著白玉拂塵,一手在胸前托著草還丹,笑吟吟的問道:“方才海會大神提起家師和我茯苓子師叔,貧道卻是十分好奇,他二位多年不在修行道走動,便是令尊李天王隻怕也不知道我這二位長輩的名諱,大神又是從何得知?”


    忘憂子莫清歡和茯苓子曲青孺乃是寧老莊成名已久的高人,論資曆輩分在修行道也少有人及,真算得上修行道活化石一般的人物,便是神仙道的幾位得道大能,雷震霄叔伯輩的幾個老家夥,比起他二人來也是不如。


    隻是年歲這東西對修士來說意義不大,但凡上了百歲千歲之後,相差幾百年的歲數也不值一提,若是這些元神境界的高人,動輒就是萬年數萬年乃至活了一個元會,大家也隻以道行論高低拍輩分,年紀這東西,自然是毫無意義。


    否則某人修行數萬年還在神嬰打滾,另一人不過三五千歲便進階出竅,見了麵之後以前輩稱呼那神嬰之人,羞也要羞殺了他。


    莫清歡和曲青孺成道已久,如今是什麽境界誰也不知,然則怎麽也不可能還是六劫出竅境,說不定早就突破了七劫神化進階八劫靈肉合一也未可知。


    李玄嬰這麽一個毛頭小子,區區千歲的年紀對他二人直呼其名,辛夷子作為弟子師侄沒有立即出手懲戒,已經是脾氣好的沒法說了。


    辛夷子的麵相看上去有五十來歲,如果不是他故意幻化出這麽一副模樣,隻能說他成道之時肉身已經衰老到這個程度,金丹一轉塑型的時候也沒有刻意轉換,這才一直保持著富態老道的本來麵目。


    按理說以莫清歡的資曆,辛夷子作為他門下弟子,竟然還沒有修成元神,卻是怎麽也說不過去。隻是他看著神魂穩固魂魄健全,也不是法身幻身之類的幻化形體,明明就是真身降臨,如此說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拜師的時間並不長,築基的時候也年過半百。


    先天修士以真氣滋養肉身,渾身毛孔閉合寒毛脫落,真元精氣絲毫不漏,也能將壽命推到一百五十歲到二百歲之間,凡俗的武者稱之為無漏人仙,意為駐世長存。


    先天修士一口真氣不泄,便是七八十歲也能保持二三十歲的樣貌,倘若有緣更進一層築就道基,便能借立真劫的天雷之力洗伐肉身滌蕩汙穢,將身形樣貌重塑一回。


    想來隻聽說年紀大的樣貌平庸的將自己重塑的更年輕更英俊的,從來沒聽說年紀輕輕反倒把自己重塑成一個老頭子的。


    辛夷子的法力便是衛燑也覺得心驚,渾厚至極,顯然是根基紮實無比,那麽隻能是如李玄嬰的推斷那樣,他築基之時肉身已然開始衰敗,閉合毛孔都不能阻止精氣流失。


    換句話說,這種人的資質實在是平庸,或者說差勁。


    然則就是這麽一個讓人以為資質平庸到無以複加的人,竟然能修成寧老莊最強的神通袖裏乾坤,便是真龍太子施展龍族秘法都不是他的對手,豈不是更讓人匪夷所思?


    李玄嬰手裏抓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金磚,不停的拋上拋下,或者抓著金磚輕輕的磕在日月圈上,發出一聲清脆悠長的撞擊,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有老師我也有老師,我不認識你老師不代表我老師不認識……我老師的名號你當是聽說過的,不過你卻不一定認識。”


    辛夷子盯著李玄嬰手中的三寸金磚看了幾眼,皺眉道:“打魔金磚?令師可是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救苦祖師?”


    李玄嬰有些不悅:“說祖師便好好說,你皺眉頭作甚?可是我家祖師得罪你了?”


    辛夷子連忙望天拱手:“不敢不敢!貧道安有此心?隻是……隻是沒想到祖師將一洞法器盡皆傳給了大神,有些驚訝罷了!”


    李玄嬰不停的拋起打魔金磚,一雙大眼珠子轉來轉去,嘿嘿笑道:“驚訝?你要驚訝的還多著呢!不跟你廢話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連你一起打!看磚!”


    三根指頭捏著金磚揚手一丟,打魔金磚化一道金光砸了過去,還真的是將衛燑和辛夷子鬥籠罩其中。


    辛夷子拂塵一擺將打魔金磚掃開,那金磚立即分化做千百塊雨點一般劈裏啪啦的落將下來,衛燑也不用三棱鐧應對,頭頂衝出一叢晶瑩剔透的火玉珊瑚樹,放射億萬道豪光將金磚托住,辛夷子隻是一柄拂塵刷來刷去,被掃中的金磚便立刻消散。


    “著!”


    李玄嬰放出打魔金磚的同時,便踩著一對二熾焰火輪起身空中,模樣同當初火無害腳踩的赤焰金輪頗有幾分相似,隻是火無害的赤焰金輪乃是完全由三昧真火構成,本質上並不屬於法器,乃是和丁火掣金輪一般屬於道術神通的範疇。


    李玄嬰的熾焰火輪卻是一對兒正兒八經的法器,晃一晃便是風火交加火虹拖曳,虛空中還殘留著烈焰燃燒過的痕跡,久久不滅。


    打魔金磚隻是幌子,他也沒想著以打魔金磚將二人擊潰,隻是略微分散一下二人的注意力,隨即極為隱秘的把日月圈祭起,正中衛燑頭頂的珊瑚寶樹,一下打個粉碎。


    打魔金磚的名頭極大,並非特指李玄嬰手中這一塊,而是道門中人祭煉法器之時,多數都會祭煉一塊,畢竟金磚的形製簡單不需要費心思塑造形態,而且道門法器中但凡原型是普通事物的,一旦祭煉完成威力都極為不凡。


    像是普通的鎮尺、花瓶、筆架、磚頭、香爐之類的,自然和寶劍刀槍不能相比,也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然一旦被祭煉成法器法寶,往往都有不可思議的神通伴隨,而且功用也是簡單直接,越是這種簡單的事物越是能直接的溝通天地元氣,借用煌煌天威,鎮壓諸邪。


    李玄嬰手中這塊金磚也是打魔金磚,和旁人所用的並無甚不同,隻是祭煉手法帶著乾元山特有的印記,出自太乙救苦祖師之手,晦澀的氣息雖然微弱,卻還是被辛夷子一眼就認了出來,知道這塊金磚的威能遠在尋常金磚法器之上,這才以手中拂塵刷動,不敢讓其近身。


    隻是他也沒有料到李玄嬰氣勢洶洶的雷霆一擊,將二人都籠罩於攻擊之中,竟然隻是虛晃一槍,真正發力的竟然是日月圈。


    日月圈乃是乾元八寶之一,排名還在混天綾之上,便是斬妖劍和縛妖索也略遜一籌,隻是斬妖劍和縛妖索不會因為使用者的法力程度而改變威力,日月圈卻是灌注的法力越多威力就越強。


    這也是當年他斬殺龍耽辰,隨他一起揚名的是斬妖劍和縛妖索,而不是日月圈和混天綾的緣故。


    且說衛燑的那株珊瑚樹也是一件寶貝,能夠淬煉他體內的火氣,純化雜誌,乃是衛騰龍駐守潮陽澗,每日采集第一縷日光凝煉了數百年才鍛造成型,以南海火珊為形體將真火紫華寄托進去,練就的一件輔助法器。


    此寶衛騰龍把來無用,他手下一眾高手並無一頭火龍火蛟之屬,基本上都是修煉的本命水法,也無法使用這株火珊,衛騰龍便將之送入龍宮寶庫之中收藏,多年後被衛燑撞見,甚是求了衛長空好些年月,衛長空這才賜於他純化真元法力。


    這件寶貝的意義遠大於它本身,幾乎可以當做他和衛騰龍之間聯係的最佳憑證,有了這具衛騰龍用心祭煉了數百年的火珊,這個“割據一方”的親叔叔,就會成為日後自己爭奪南海龍王的最強臂助,介時隻要再想辦法和衛莊幾個打好關係,自己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該死的,竟然毀了我的寶樹!”


    有了這株火珊瑚,他就能借此強求一段緣分,便是衛騰龍也推脫不得,當初衛長空不願把火珊交給衛燑,任由他求了百年才趁著一件功勳交給他,也是看明了其中原由。


    千年苦工毀於一旦,這件鏈接他和衛騰龍的“紐帶”蕩然無存,他自然也就沒有了強求衛騰龍的依仗,衛燑也是後悔的心頭滴血,悔不該剛才祭出火珊瑚,若是換了龍骨盾,哪怕是隨便一件護身法器……啊呀呀,衛燑怒目圓睜越想越氣,一腔怒火自七竅勃發而出,頭頂衝出一對龍角,額頭凸起浮現片片鱗甲,獠牙翻出嘴角,身上的甲胄也膨脹起來,一條火龍虛影繞體盤旋,三棱銀鐧也化作一條銀白巨龍,流光一般衝向緩緩升起的李玄嬰。


    “李玄嬰!”


    衛燑厲嘯一聲,合身如一顆流星墜落。


    “拿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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