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離謹知道李玄嬰動了真火,再勸他也是無用,隻得無奈的歎道:“道兄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再勸,隻是分個勝負高低也就罷了,莫要傷了他性命!那什麽茯苓子畢竟是蕩魔天尊的好友,道兄便不賣寧老莊的麵子,也需顧及蕩魔天尊那裏。”


    李玄嬰哈哈笑道:“省得,省得!真把我當三歲小孩了不是?我傷他性命作甚?憑他的修為我要你拿下他也不容易,若是他真修煉了葫中日月這門殺伐第一的神通,我若不盡全力也討不到好處,哈哈哈,他若老老實實讓我打兩磚出出氣,這事兒也自了結!”


    勾離謹心裏頓時輕鬆許多,也笑道:“道兄既然想玩兒,便跟他玩玩兒就是,我就不在這裏礙手礙腳了,免得你不盡興,回頭卻拿磚頭來砸我!”


    隻要沒有殺人的心思,隻是消消火玩玩兒的話,隨你怎麽玩!


    吸納了無窮的火靈力,九龍神火罩終於完全凝聚成型,攝人心魄的威壓再次充斥於方圓千丈之內,勾離謹的離合神光聚散不定,神兵靈雲在頭頂不住翻騰,一口小小的九龍神火罩虛影旋轉沉浮,卻是他以太皇神兵變模擬的幻象,攝取了一絲九龍神火罩的威壓氣息,抵抗起來便不會過於吃力。


    辛夷子袖口中再次飛出萬道五色豪光,頃刻間就在背後組合成一株參天巨木,耀眼的五色豪光掛滿枝條,數十個笑嗬嗬的草還丹娃娃在枝葉間若隱若現,約走二三十數,個個磨掌擦拳躍躍欲試,渾然不似草木果物,咿咿呀呀歡呼雀躍,頭頂上連著一根果蒂晃來晃去,仿佛一個個凝成實質的小小神嬰一般。


    “還不快走!”


    李玄嬰衝勾離謹吼了一聲,隨即便不再理他,轉頭對辛夷子冷聲笑道:“你掩飾的再好也無用,真當我看不出葫中日月的法門不成?你難道不知我北極鎮魔殿主,乃是喬天王麽?”


    喬道真以葫中日月劍術成名,凝聚天殺元神,練就一枚天殺劍葫,殺遍天上地下域外星空,乃是葫中日月劍術真正的大拿,便是許多浸淫葫中日月無數年,寧老莊的頂階高手在此道之上的造詣,也不如他。


    “葫中日月是我神仙道的神通,爾等寧老莊弟子皆不可修煉,這是當初你們寧老莊的祖師對著天道發下的誓言,你敢破誓?”


    李玄嬰終於將九龍神火罩完全啟動,說話的功夫對著辛夷子揚手就丟了出去,霎時間攪動空間靈氣,使辛夷子不能施展遁術逃脫,五味神火一團擁著一團,燒成一片火海向辛夷子罩了過去。


    辛夷子拂塵一擺,身後參天巨樹便衝出一派青氣托住火雲,雖然被五味神火燒的劈啪作響消耗甚大,辛夷子卻也毫不在乎,隻穩穩的將青氣保持在一個強度,讓九龍神火罩落不下來,偶爾還指揮幾個草還丹娃娃手舞足蹈的跳進火雲之中,渾身綠光閃爍便炸成千萬根細如發絲的太乙青靈針,將五味神火也消磨去好大一片。


    辛夷子嗬嗬笑道:“當初祖師爺感念玄天法祖的恩德,將葫中日月之法相贈,曾言有三代之約,說到底這葫中日月還是我寧老莊的,不是你神仙道專有。”


    李玄嬰一手藏在背後,打魔金磚滴溜溜轉個不停,一層層的積攢法力,他還將日月圈化作日月圖形烙在打魔金磚之上加持威力,生怕這一磚偷襲不能建功。


    “喬天王門下隻有我二哥一個弟子,我二哥至今還不曾有門徒,便真有那勞什子三代之約,如今也隻得兩代之數,你修煉葫中日月之法豈不是破誓違約?”


    顯聖真君天生一枚神罰之眼,乃天地靈氣之所鍾,能破世間一切虛妄,上看九重天下看幽冥界。喬道真將一身武道傳授給他,偏偏就沒有將葫中日月這門頂級劍術傳下,如此說來三代之約也隻一代而已。


    李玄嬰一直以言語擾亂辛夷子,為的是讓他分心,但有絲毫注意力偏移出去,打魔金磚便會以雷霆之勢擊打過去,料他急切間也躲閃不得。


    辛夷子便站在巨木之下,樹蔭遮蔽千丈方圓,蓬鬆的枝葉高低起伏,也好似一座淩空的碧綠山巒,雖比不得金絲檜樹承托天穹那般巨大,也有獨木成林連綿不絕之勢,辛夷子不曾幻化身軀大小,便是丹元本相陰陽二氣太極圖也沒有放出來加持巨木,就這般靜靜地站在樹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和巨木渾然一體,李玄嬰根本找不到一絲破綻。


    辛夷子依舊擺出那副老好人的姿態:“我寧老莊自立誓的祖師至今,已傳了六代弟子,休說是三代之約,兩個三代也有了。隻是寧老莊一直記著玄天法祖的恩德,以及他封印三劫的功德,這才一直沒有收回葫中日月的舉動,我茯苓子師叔時常同北極帝君往來,實則也是有商議此事的打算。”


    “海會大神不知其中緣由,日後可以親自去詢問北極帝君,看貧道所言是否屬實。”


    本是一開始李玄嬰就讓勾離謹帶著沈彥秋和劉琳劍離去,卻是勾離謹自忖有離合雙勾在手,便是二人真個打將起來也不妨事,隻是這兩個邊打邊聊,話說到這裏勾離謹心再大也是不敢再聽下去,關係到寧老莊和神仙道這兩個無與倫比的龐然大物,什麽事能聽什麽事不能聽,他還是知道的。


    見李玄嬰放出打魔金磚,一線金光分開火雲往辛夷子頂門砸去,他雖舍不得觀看二人對戰之事,卻也隻能將離合神光一晃化一道長虹遁走,便鳳巢深處而去。


    沈彥秋身在離合神光之中,勾離謹又是有意不讓他看到外麵的情況,入眼盡是一片閃爍不定的彩色流光,重重疊疊雜亂無章,神念投進去仿佛置身迷陣之中,頭腦一陣眩暈,知道是勾離謹故意為之,無奈隻得將神念收回,甚是不解的問道:“道兄何以如此謹慎?”


    身後的火雲和巨木眨眼間便模糊到難以辨認,隻剩下一團紅光和一團綠光遙遙相對,陣陣悶雷般的轟鳴也微不可聞,勾離謹一溜長虹遁出百裏開外,這才將離合神光收起,把一團火雲鋪展開來托住三人,在離地數十丈的半空中平速飛行。


    “不得不謹慎。”


    勾離謹難得的正經了一回,表情很是嚴肅的道:“跟你說了多少回叫大哥,你還道兄道兄的……母皇認了你做幹兒子,這事兒哪怕就是隨口一說,那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哀伯伯知道了也不會不同意!君無戲言的道理我不說你也懂,這稱呼你再不改,穿出去豈不讓人以為我南疆火皇高攀你大悲宗,你還看不上?”


    沈彥秋訥訥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怎麽說才好呢……哎呀,我隻是……”


    勾離謹攬著他的肩膀,不悅的道:“聽說你和袁無極那猴子還有金雞嶺的鳥山鳴桐皆是兄弟,便是夏符颺你也不過剛見麵,卻是一口一個兄長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難道我堂堂火皇宮太子,還比不上他們麽?還是你對我有什麽成見?”


    不管是不去玩笑,勾離卿母子倆對他還是很不錯的,沈彥秋的性格是記好不記壞,記恨不記仇,旁人對他好他就有些不知所措的局促之感,聽勾離謹這麽一說,想一想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隻能幹笑道:“我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感覺吧,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有點接受不了。”


    “修士行事和凡人有許多不同,向來就是這般幹脆,哪裏有什麽扭捏作態?你要習慣修士之間的行為方式,休要拘泥於小節之中。”


    “母皇行事雖有些……不羈,不過他老人家鮮少有看走眼的時候,否則你真的以為單憑哀伯伯就能讓她對你另眼相看,上趕著非要收你做義子不成?不是我貶低你,論才情相貌乃至資質天賦,或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天驕才俊,修行道勝過你的不知凡幾,怎不見她老人家收過一個義子幹兒?”


    勾離謹語重心長的說道。


    也不知劉琳劍作何感想,也是瞪著眼睛連連點頭,頗有此言大善感同身受,恨不能以身相代之感。


    沈彥秋止不住一頭冷汗,心道不扭捏的我見得多,像你們家這樣豪爽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沈彥秋躬身一拜:“還請兄長為我解惑!”


    勾離謹看看劉琳劍欲言又止,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歎了口氣,道:“此事本不該瞞你,不過我也隻是揣測一二,不知道究竟是否如此,怕你知道後胡思亂想。若是一直瞞著你,為兄我心裏也過意不去,索性就同你說了,免得你日後知曉心有芥蒂反而不美。”


    沈彥秋更是好奇萬分,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能讓勾離謹如此失態,如此鄭重。


    劉琳劍麵色不變,眼珠子轉了轉,隨即眼觀鼻鼻觀心,就這麽入定起來,瞬間就將自己的五感六識封閉起來。


    勾離謹晃晃悠悠的駕馭火雲飛騰,凝重的眼神開始茫然,仿佛思緒飛到很遠的地方,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其實,我本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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