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秋是第一次成功接引穀玄的星力。


    北鬥護身咒本身就是接引北鬥九星的星辰之力,護持己身靜坐存神的妙法,無論此時自身是何種境界,都能借機體會一下七劫神化修士將小世界化作星辰,八劫靈肉合一的大宗師祭煉星辰肉身的至道,雖然自身的上限決定了自己並不能因此一蹴而就躍升元神,但是總算跨越個無窮距離提前感受到了元神大宗師的一絲境界。


    這也是北鬥護身咒能夠稱作護持長生,道門不傳秘法的根本之所在。


    至於接引星力灌注體內充實法力,或者演化北鬥真形佐以戰鬥,不過是皮毛而已。


    以前他也嚐試過接觸穀玄,隻是每當他接引快要完成的時候,總會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吞噬他的神念和精神力,嚇得他趕緊中斷了彼此之間的聯係,而後他極少有用到北鬥護身咒,沒有用到穀玄星力的時候,故而也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感覺到法力潮水一般消退,就像雪花沒入水中一樣霎時消散,可把沈彥秋嚇得不輕,隻不過接引了一縷穀玄星光下來,短短一會兒差點就消耗了他一成法力,而這一成法力中九成的量都被這一縷星光吞噬,穀玄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


    眼看法力止不住外泄,大有將他法力抽幹的跡象,沈彥秋也不敢小視了穀玄星力,慌忙在小世界裏升起一麵太陰炫光鏡,八極凍氣輕輕一卷便把穀玄星力鎮壓,頓時溫順下來,順勢往他和劉琳劍身上一裹,便把二人的氣息隱匿。


    這一下倒是嚇到了勾離謹,驚道:“你這是什麽道法?好家夥,剛才我還說能夠接引的星力成倍遞減,消耗的法力成倍遞增,不是輕易能做到的,你可倒好,一聲不響的就扯了一縷星光下來,有點兒不簡單呐!”


    勾離謹嘖嘖稱奇,卻是根本就沒有到沈彥秋還藏著這麽一手,沈彥秋卻是心頭一凜,莫名的升起一股慌張緊張的心情。倒不是他不願意把北鬥護身咒告訴勾離謹,隻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訴說,總不可能自己上趕著死皮賴臉的跟勾離謹說,我手裏就有道門不傳秘術太上元靈北鬥護身咒,兄長你想學不?想學我告訴你吧!


    沈彥秋控製著太陰炫光鏡歸攏星力,麵上則一本正經的笑道:“這是本門心光遁法的一重妙用,說來也十分簡單。兄長也知道,本門心光遁法一經施展便是一溜星光閃耀,其實也有借助星辰偉力進行星空挪移的手段,自然有溝通周天星象的法門,兄長若是有意,我可以跟兄長說一說。”


    勾離謹搖頭道:“心光遁法是大悲宗嫡傳的秘術,以遁法為根基運使星空大挪移,能夠穿梭世界壁壘跨越重重空間,乃是一等一由簡入深的大法門,你怎可輕易外泄?我的離合神光結合了離火長虹的法門,速度上也盡足用,倒是不需要什麽星力加持。隻是感覺你接引的這道星力晦澀幽寂,少了周天星辰那股子特有的堂皇大氣的味道,這才有些奇怪。”


    “不過能將氣息盡數收斂,便是你我近在咫尺,我投入的神念也無法察覺你的存在,心光遁法果真是了得!”


    茫茫宇宙虛空中數量最多的什麽?


    是無窮無盡天河沙礫一般的星辰。


    雖然很多星辰已經沒有魔星尊神坐鎮,但是本身獨特的屬性依然真如不動的運作著,古時精於星象之術的高人,通過千百年的觀察定位,發現了星辰之間先天而成的陣勢,並從中領悟出各式各樣的修行法,大悲宗的心光遁法便是其一。


    便是那些神化修士的小世界演化的星辰以及八劫修士煉化的星辰肉身,都有其獨特專屬的道韻,能從中體悟到高深的法門。


    沈彥秋修煉心光遁法他不意外,大悲宗的看家本領沒有不傳給他的道理,隻是接引星光完全隱匿氣息絲毫不泄,著實讓勾離謹有些吃驚。


    明明肉眼所見他就在身邊,偏偏神念掃過空無一物,這道手段若是用來隱匿暗殺,著實讓人防不勝防,錯非人手一件留形照影的法器日夜開啟,稍有異動便行警示,或者將自身的氣場輻射一定範圍仔細甄別,實難察覺出什麽端倪來。


    沈彥秋為人慷慨且重情義,以勾離謹對他的照顧來說,便是把北鬥護身咒原本的告訴他也無不可,隻是當初袁無極得到北鬥護身咒之時言道,此咒比之浮屠的護教正法八九玄功也不遑多讓,可見當初哀無心從趙正陽手中換取北鬥護身咒時,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袁無極是他結拜大哥,值得生死相托的兄弟,有接引帝流漿為他築基護道之恩,聚靈陣歸攏靈氣拓脈定神之情,把北鬥護身咒告訴他便是哀無心也無話可說,當初在碧波潭哀無心打殺童元浪救他性命,不也是化身袁無極才行事的麽?


    輕輕將北鬥護身咒的事情遮掩過去,勾離謹也沒想到這一瞬間他的心裏轉換了如此多的心思,也沒有繼續追問。


    心光遁法是大悲宗的看家本領,勾離卿和哀無心的關係再好,勾離謹也沒有追問心光遁法的資格,真想學可以去找哀無心,逼問沈彥秋就有些說不過去。


    有了穀玄星力遮掩,勾離謹自信他的劍光無人能夠察覺,便是那位赤龍宮坐鎮離恨界的假嬰修士,若非施展法力寸寸搜查,想要捕捉到劍光的軌跡也是極難,想到此處便不再刻意壓製法力,催動劍光向火皇宮的地盤飛去。


    離恨界的罡風層隻有一層,但是厚度卻有數千丈,其中遍布風刀雷火,沒有元神的威能就隻能強行以法器的力量壓製,他已經做好了應付風刀雷火的準備,隻是劍光切入進去竟然絲毫沒有引動罡風層的變化,不由得對心光遁法更是連連讚歎。


    輕鬆穿過罡風層,下方就是火氣充盈的熾熱彤雲,金黃色的陽光自彤雲中透射下來,將整個世界都染成金紅一片,一股銳意昂揚生機勃勃的氣息撲麵而來。


    穿過彤雲之後,勾離謹便不再悄摸的駕馭劍光,反倒把離合雙勾收了起來,重新換上太皇真靈道的火雲遁,慢慢悠悠的載著三人向火皇宮的駐地飛去。


    離恨界和外麵基本相同,既有平整廣闊的平原大地,也有高聳入雲的連綿群山,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蜿蜒曲折的江河水域,各種賞心悅目的景色應接不暇,以沈彥秋的目力站在高處四下觀望,怎麽也能將方圓千裏之內的景色都收歸眼底,當真是叫人心情愉悅。


    勾離謹道:“我們三皇宮把持離恨界,勢力遍布每個角落,但用心經營的地方都在中央三山的主城,對於離恨界裏自然生長的生靈並不會特別對待,反倒會挑選一些資質上佳的傳授道法,充實到三皇衛中。”


    “有那修行有成的回到族群,傳下修真練氣的心法口訣,或者用天材地寶和外來的修士交換功法,離恨界本土甚是出了不少高手。隻是受離恨界的規則所限製,至今都沒有能夠修成神嬰的。”


    沈彥秋道:“畢竟不是自然生成的世界,法則規則不能和修行道相比,又不過演化的數千年的時間,能夠在離恨界修成金丹九轉,這資質已經是出類拔萃了,隻要到修行道接引九重雷劫,妥妥的是個神嬰高手,你們三皇宮又怎麽會不把他們緊緊抓在手心裏?”


    勾離謹笑道:“這個是自然!不過這麽多年來丹成九轉的也隻有二三人,其中有兩個渡劫失敗身死道消,剩下一個熬過九重雷劫之後神嬰瀕臨破碎,被應帝王以神龍經天變固化肉身元神,勉強得了個假嬰境界,不能與離恨界天地同壽,隻得十二萬九千九百年的壽數。”


    沈彥秋道:“一元之數已是綿長無盡了,十幾萬年的時間修補元神,未嚐沒有再度進階的可能。”


    勾離謹哼了一聲,嗤笑道:“他身上有應帝王打下的神龍經天變封印,固然是穩固了肉身元神免去一死,卻也被神龍經天變徹底改變成了特殊的存在,日後無論如何修行都不可能將神嬰修補回來,等到大限之期一到,就會稱為一道龍魂被應帝王收回。”


    沈彥秋訝然道:“這買賣不劃算啊!一道龍魂如何抵得上一尊神嬰高手?應帝王如何會做這般的賠本兒買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勾離謹歎道:“三皇聯手開辟離恨界,終歸是借了離鸞的巢穴和精氣,離恨界本土的生靈一旦開啟靈智,就會打上離鸞的烙印,認為是我們侵占了他們的家園,奴役他們的同胞,從根本上抵製外界的修士,最為記恨的便是我們三皇宮的人。所以他們才會在浴火節開啟之時同其他的修士置換功法法器,為的就是脫離三皇宮的掌控,若不是三皇宮大力鎮壓,離恨界的主人可說不準是誰了。”


    “離恨界隻能是我三皇宮當家,本土生靈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離恨界,為的就是在修行道完整的天道規則下渡劫,修成元神,再將完善的功法傳給族人子弟,一輩輩的修改完善,終有一天能夠打破離恨界不能容納元神修士的束縛。”


    “一個離恨界土生土長的生靈,在離恨界內渡劫神嬰,自然會得到離恨界天道垂青,無邊氣運加持之下,便是母皇她們修成八劫靈肉合一的境界,也拿他沒有辦法。”


    沈彥秋本想說“堵不如疏”,不過轉念一想這其間的事情遠比自己所想的要複雜,三皇既然知道這些道理卻依舊如故,必然有比這更為重要的原因存在,讓他們情願滋養敵人也不願把他們收心同化成自己人。


    易地而處,如果自己是離恨界的生靈,修成神嬰之後也不會再願意受三皇宮的安排,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三皇宮的力量完全清除出去,打造一個原原本本的,隻屬於離恨界本土生靈的世界。


    這是智慧生靈的本性。


    本以為到了離恨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把手頭上為數不多的存貨拿出去,置換一些好東西來提升修為,如今這麽看來,行事還是得小心謹慎些,畢竟跟三皇宮一樣,自己也是有著“敵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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