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麽境界越高,即使實力相差不大,很難分出勝負的情況下,孰強孰弱也能明顯區分的原因。


    明鏡湖。


    當初勾離卿三人霸占不死火山,將孔雀一族驅逐,以重重陣法將鳳巢嚴密包裹,阻止南方丙丁火氣外泄,無奈鳳凰不在,神鳥也盡數破空而去,導致不死火山內部的靈氣始終散逸不休,隨即聽從應帝王的建議,以中州皇族秘傳的陣法將不死火山定住,三人分化神念和元神氣息鎮壓陣法,這才將不死火山靈氣外泄的局麵穩住。


    陣法鎮壓終非長久之計,三人一番商議之下決定開辟一個世界鎮壓不死火山,希望能夠長久保留南疆之氣運,隨即運用法力改造鸞鳥巢穴,開辟離恨界。


    離恨界一成,果然將不死火山定住,靈氣散逸的速度減緩百倍。


    不死火山居南疆正位,又是鳳凰棲息無數年月之地,統攝周天一切火焰,代表的就是修行道五行元力之中的南方丙丁火,被勾離卿三人以陣法鎮壓,元氣散逸速度驟降百倍,自然就因為元氣不平衡引起了天地紊亂。


    元神之下的修士感應不出其中的變化,元神修士與道合真,傷天地如傷己身,自然很快就鎖定了天地元氣紊亂的源頭,盡管有陣法集群封鎖離恨界的氣息,依舊被手段高明的大修士發現了端倪——能夠精確計算出離恨界位置的人,自然是天機子趙正陽無疑——就在許多大修士準備親自上南疆興師問罪之前,一位浮屠老僧先一步上了不死火山。


    奇怪的是,這位老僧並沒有和勾離卿三人發生爭執,也沒有發生戰鬥,隻是要求到離恨界一觀,並承諾永世不出離恨界。


    盡管勾離卿三人滿心疑惑,父生真炎也一再攛掇著勾離卿和應帝王將老僧打殺,還是被應帝王壓了下來。


    應帝王出身中州,也曾赴過靈山的盂蘭盆法會,也曾聽過世尊如來的無遮大會,三人裏隻有他真正了解浮屠的力量,大普度寺如今即便在十二正宗中墊底,也不是南疆他們能夠比擬的。


    況且這名老僧已經證得須菩提果位,在浮屠絕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打殺了他,不知道又要要惹出多少浮屠高手。


    既然他有辦法解決離恨界造成的影響,又沒有任何要求,這種不要本錢的買賣,又何樂而不為呢?


    老僧在不死火山腳下鋪開自己的袈裟,在袈裟上道明自己進入離恨界的根由,勸前來興師問罪的大修士稍待些時日,隨後在三人的陪同下,老僧入了離恨界。


    老僧一路向西,甚至不肯使用法力,而且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前行,足足用了十年的時間才走到西地密林。


    老僧來到如今明鏡湖的位置,突然停住腳步,隨後便手捧念珠閉目入定,留下一首偈語後悄然坐化,肉身和舍利盡數粉碎,化成如今方圓百裏的明鏡湖。


    也不知道那老僧使了什麽法子,明鏡湖一成,既保住了不死火山外泄的靈氣,也奇跡般的平衡了火元力不足的情況,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劉琳劍道:“畢竟是證就須菩提的高僧,說不得有什麽驚天動地的手段,卻不是我能揣摩的清楚,反正是好事一件,我等隻管坐享其成就是。”


    沈彥秋愕然:“浮屠僧人?怎麽哪裏都有他們的身影?”


    龍都府遇到犁耶泥,那是因為大普度寺就在中州,而金山寺正在龍都府治下之地,算不得奇怪,隻是南極一行偶遇樓難陀,耀日城偶遇邸律車,實在是太過巧合,似乎他們所謂的周遊苦行並非如他們所言的那般簡單。


    “老和尚留下什麽偈語?”


    劉琳劍道:“說什麽……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對對,就是這麽幾句,不過就是浮屠修行使的清心淨念之法,也沒有什麽出奇之處,我道門靜心咒勝他良多,倒是沒人在意他這幾句偈語。”


    沈彥秋咂摸著嘴:“這偈語我也曾聽過,心是明鏡台,明鏡台……明鏡湖的稱呼莫非就是由此而來?”


    劉琳劍道:“這我卻不清楚,反正大家都這麽叫,也沒人刨根問底尋什麽出處,我估摸著就是這湖藏在密林深處,天風吹拂不到,平日裏波瀾不起,這才有了這個稱呼。”


    沈彥秋也不在意,笑道:“不管怎麽說,也是個好去處,既然是大德高僧坐化之地,肉身舍利演化之湖,也值得我前去一觀,說不定就能領悟出什麽神通法門。”


    劉琳劍嘴一咧:“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哈哈哈,也不知道多少人抱著這樣的想法,一開始的時候,明鏡湖哪天沒有人跑過來感應?又是施法又是散開神念探查,可惜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獲,漸漸也就沒人在意了。”


    嘴上這麽說著,劉琳劍還是駕馭火雲向明鏡湖飛去。


    幾百裏的距離瞬息而至,沈彥秋自天空向下俯瞰,果見一片大水抱成渾圓,銀白色的湖麵波瀾不驚,恰似一枚純銀打造的鏡子,鬱鬱蔥蔥的草木圍著明鏡湖生長,如同翠綠色的鏡框。


    隱隱聞到一股檀香的味道,莫名的有些心曠神怡,沈彥秋讚道:“好水,好水,不愧是須菩提境界的高僧演化,有了這片水域護持,在這裏修行之時,便不用耗費心力降服心魔,靜坐煉神也能多幾分功效。”


    浮屠法門最是克製魔道,尤其擅長降服內在心魔,這裏的檀香味若有若無,卻能被人輕易的感覺到,隻要稍做調整就能正定心神,確實是個靜坐修行的好地方。


    劉琳劍道:“若不怕被浮屠法性同化,確實是個修行勝地,奈何我南疆皆是道門出身,便是離恨界裏的修士,同外來修士交換功法,也少有人會修煉浮屠法門。”


    他修煉的天降火神之法,乃是出自勾離卿的太皇真靈道,是最為正統的道家法門,自然對浮屠法門不感興趣,言語中多有鄙夷不屑之態,沈彥秋也不在意,道浮之爭由來已久,橫跨數個紀元億萬年歲月,這些念頭早就在腦海裏根深蒂固,除非是像他們大悲宗和浮屠交往已久,或者名花流這樣廣納人才的宗門,固然秉持道門正宗的身份,對浮屠也沒有過於明顯的抵觸,甚至和浮屠僧人結交,交情不淺。


    沈彥秋縱身一躍,自雲頭上跳下,正落在湖邊。


    自上而下縱覽全貌看的是個大概,此時自湖邊平視過去,才發現這明鏡湖有些怪異,仿佛薄薄一層水銀貼在草地上,岸邊綠油油的草地一直延伸到湖水中,不知道有多遠,似乎並沒有陡峭的坡度,就這般如同平地一樣緩緩向下傾斜。


    湖邊的水麵,清晰可見的和草地分離,真就像盤中盛放的水銀,有著圓潤的邊。


    沈彥秋道:“這水有多深?”


    劉琳劍道:“便中心處不過七八尺深,個頭高一些的盡能步行橫穿過去。”


    沈彥秋道:“這老僧的境界果真高明,說不得心境已經超越了須菩提!”


    劉琳劍訝然道:“此話怎講?”


    浮屠的境界劃分和道門不同,實際上也不過是稱謂有別,本質上還是不變的,阿彌陀的境界已經算是浮屠現如今最高,世尊如來的程度,劉琳劍也無法想象這老僧所為,究竟有何用意。


    沈彥秋道:“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這湖水占地百裏,卻是憑空將地麵壓出一個凹陷,輕盈無根,早該被離恨界濃鬱的火氣蒸發一空,如何能保存數千年之久?這裏既沒有陣法的痕跡,也沒有任何法力波動,足以說明那僧人已經修成不增不減的境界,這才能將死後化成的湖水長存於此。”


    “不增不減,不增不減……隻怕他已經有了阿彌陀的心境吧。”


    浮屠僧人一旦修成阿彌陀境界,便能稱作如來,如世尊一般的稱謂,地位之崇高不予贅述,然則任誰也想不到一尊“如來”會在離恨界悄然坐化,目的隻是保住和自己毫無幹係的離恨界,平衡天地元氣。


    世尊成道前有舍身喂鷹之舉,浮屠僧人向來是最能舍棄身外之物的,便是一身皮肉也自歸於外物,隻是舍身能舍到這種程度,沈彥秋自認這輩子也沒有這種覺悟。


    “旁人皆不能感悟其中的奧妙,我怎敢自認比旁人強?不過一尊“如來”的遺蛻在此,若是不感悟一番,可算是暴殄天物了!我於浮屠絕有些緣分,說不得能有些收獲。”


    沈彥秋盤膝坐下,對劉琳劍道:“兄長且為我護法,容我嚐試一番。”


    十方魔道總綱極為霸道,能夠同化一切不同屬性的法力,便是北鬥護身咒接引的星力演化成精純的道門法力,隻被水火太極磨一磨便化作滾滾魔氣,他體內微弱的浮屠法力更是難以留存,隻有一團浮屠法性炯炯如月,被他攝在識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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