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黑魂蓮哪裏可以找得到?”李雲頊迫切的問道。


    胡歸子搖頭晃腦接著說道:“黑魂蓮一般都是生在冥界和陽界之間,在冥女降世之時,冥門會開啟一次,這時候天地間的靈氣和冥氣交匯的一瞬間,黑魂蓮才會生於天地間,有人說是冥母一滴眼淚所化,那都是瞎說,不過到底什麽來由,我不會告訴你的。”


    “前輩,你這是在忽悠我們呢吧,什麽冥女,冥母的,都是傳說中的冥人,冥界中的存在,您這意思是讓我們去冥界跑一次了是不?”


    胡歸子用手掰了掰自己那兩撇胡子,然後說道:“什麽是忽悠你們,我說的都是是事實,不信你打聽打聽,八百年前,在無念海之上,冥門就開啟了一次,然後一朵黑魂蓮就出現在無念海,要知道那一次玄靈大陸兩界為了爭奪黑魂蓮打的天昏地暗。”


    李雲頊聽完差點被氣吐血了,八百年前的事情你說有什麽用,不過還是隨著他的話問道:“那麽黑魂蓮最後被誰得到了呢?”


    胡歸子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您說了半天做啥?”李雲頊有些想要把那段清心竹拿回來的想法,想想又忍了下來。


    “啊!啊!黑魂蓮不好找,那咱就說說別的。”胡歸子沒等李雲頊繼續發作,立刻轉口道:“還有兩樣東西,不過一定要同時得到這兩樣東西,才能救得起你的弟子。”


    李雲頊立刻問道:“是什麽,你說點存在於我們身邊的,可別講那些虛幻不實之物拿我們開心。”


    “這兩樣好找,在你們這個凡脊之地也能找得到。”胡歸子噴著唾沫星子說道:“一個是喚魂草,另外一個是空明蛙血。”


    李雲頊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空口胡說,耐住性子問道:“這喚魂草我倒是頭一次聽說,不知道是什麽藥材?”


    胡歸子一指禁地森林方向說道:“裏麵就有,很多的,一到風大的時候,這種草就會發出悅耳的音聲,風越強,這聲音也就越大,好像你們都叫它嗚咽草,這是不對的,多麽美妙的聲音,怎麽就被你們聽成了哭聲了?”


    李雲頊一聽眼睛一亮,嗚咽草他當然知道,這東西是不是叫喚魂草他不知道,不過這草的確有醒神之效。


    他剛想問空明蛙,結果胡歸子沒等他問,自顧就說道:“空明蛙血也是陰屬性材料,空明蛙喜歡吞食月華,若說哪裏有,最近的地方也就是林坊山上半月峰那裏有,半月峰為什麽叫半月峰呢?就是因為一半的月華都被空明蛙給吸走了,所以月圓之夜也隻能看到半個月亮,你要找這東西,就去那裏找吧。”


    聽到這裏,李雲頊、穆梓安和禹十郎三人心裏同時一動,要知道禹十郎父母一直就居住在半月峰,如果說以前還認為兩人隻不過欣賞那裏的景致,才決定居住在那裏,現在聽了胡歸子一番話,就沒誰會這麽想了。


    事情絕對不能如此巧合,因為禹雲奕和李明亦關係極為要好,那麽十分有可能就是禹雲奕大概知道了空明蛙血能夠救治李明亦,而特意在那裏居住,就是為了捕獲空明蛙。


    李雲頊和穆梓安兩人同時看向禹十郎,禹十郎點點頭,他小時候也聽及父母提起空明蛙,隻是那時候還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李雲頊則是從胡歸子商案上拿過一張空白紙,直接畫了一張頭像出來,問胡歸子道:“前輩是否看過此人?”


    胡歸子看了之後想了一想,然後又看了禹十郎一樣,拍著腦門說道:“啊!長得很像這個娃娃的男子,我見過,十多年前,好像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煩過我。”


    李雲頊聽了心裏一酸,萬般不是滋味。


    接下來再問胡歸子該如何才能找到和捕獲空明蛙,胡歸子就連連搖頭說不知道。


    三人默然要往回走的功夫,胡歸子突然喊道:“那少年,請留步!”


    禹十郎一愣,這裏除了他,沒有別的少年,所以回過頭來看向胡歸子。


    胡歸子擠眉弄眼的衝著禹十郎說道:“少年,我看你神魂不弱,我這裏有本功法正適合你練,隻要你十塊靈晶,你有沒有興趣?”


    穆梓安和李雲頊聽完頭上氣的直冒煙,心道:“就你那些功法,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了,現在當著我們麵,還想在這裏騙孩子呢!”


    兩個人剛要開口咒罵,胡歸子又說道:“你要是買我這本功法書,我這還有贈品相送,這截清心竹,我就權當贈品給你了。”


    李雲頊一聽差點沒氣暈過去,他那截清心竹即使幾千甚至上萬靈石都不一定買得到,沒想到被這老東西當贈品隨便就給人了。


    穆梓安則是一喜,連忙取出五個靈晶遞了過去,說道:“前輩真是慧眼,我這徒孫的確不一般,得前輩青睞,真是感激萬分。”


    胡歸子一撇嘴,說道:“我沒和你做生意。”然後又問禹十郎:“那少年,你願不願意?”


    禹十郎雖然不知道清心竹是什麽好東西,不過看師公的態度就知道了,掏出五個靈晶,遞給胡歸子,說了聲:“多謝前輩。”


    然後又指著那些符籙說道:“既然前輩厚愛,這些符籙我也買下來了。”


    符籙都不便宜,禹十郎掏了三十幾個靈石,將所有符籙給打包了,胡歸子眉開眼笑道:“孺子可教也!”


    穆梓安雖然覺得禹十郎再掏靈石買那些符籙有點多餘,不過比起一顆清心竹的價值來說,賺大了,心裏也樂開了花。


    唯獨李雲頊是虧大了,悶聲不語獨自先走了。


    禹十郎和師公收了東西往坊市外麵走,剛走出不遠,就聽後麵傳來嗚嗚的哭聲,回頭一看,隻見胡歸子正嗚嗚哭噎著將東西全部包裹起來,然後衝著天空喊道:“刮風了,要下雨了!刮風了,要下雨了!”口中一直叨念著這幾句話,然後跌跌撞撞背著包裹向遠方跑去。


    坊市的商人們都笑道:“這個老家夥,又犯瘋病了。”


    走回一半路程,禹十郎就將那節清心竹遞給師公,穆梓安說道:“這東西你留著,以後修煉的時候戴在身上,能夠穩固神魂,防止練功走火入魔。那功法不要修煉,拿來給我,我毀了它。”


    禹十郎好奇的問道:“這個功法為什麽不能練?”


    其實他走路這一會,也大概翻看了一下這本功法,心裏正驚疑著呢,這本功法的名字叫做轉靈訣,而黃澤遠送給他的那本有量無相功中的無相功第一個修煉法訣就叫轉靈訣。


    他翻看一遍後,發現除了少數地方口訣有些不同,行功脈絡圖也有些差異之外,幾乎是同出一轍。


    目前他還是個修煉上的小白,對這些不同之處,也認為應該是無關緊要的。


    但是師公開口就說不能練,讓他怎麽不心疑。


    穆梓安歎了口氣說道:“這個人應該是個地道的瘋子,他所賣的功法都是有問題的功法。”


    禹十郎道:“師公怎麽會這麽說?”


    穆梓安道:“難道你就沒看出他一直都像神誌不清的樣子?”


    禹十郎搖搖頭,他真沒覺出來。


    “此人數百年前,就因為販賣假的功法給人練習,引起公憤,被修行界通緝追殺。”穆梓安緩聲說道。


    “數百年前?”禹十郎詫異問道。


    “是的,這個人沒人知道他現在多少歲,活了多少年了,數百年前,他到處販賣一種叫做《不死長生訣》的功法給人修煉,說那種功法,不論凡人或者有靈根的人,皆可修煉,結果不少凡人開始瘋狂按著從他那裏買來的功法修煉,甚至有的靈修也如此,結果整個玄靈大陸亂了,修煉《不死長生訣》的人,各個變成了活僵屍,而且是極為可怕的那種活僵屍,這些活僵屍到處咬噬和吞食其他人的精血,甚至他們互相之間也相互吞噬,當時修行界開始對這些活僵屍進行滅殺,結果發現,這些活僵屍厲害的一塌糊塗,極其難殺,整個修行界廢了好長時間才將這些活僵屍給斬殺殆盡。”


    “期間修士們就開始尋找這個胡歸子,要將此人挫骨揚灰,結果都被這個人跑掉了,後來幾次傳言說將他擒住並誅滅,結果多年以後,發現他還是活的好好地,而且還是繼續到處做生意。”


    “後來傳言又說,他就是個瘋子,很厲害的瘋子,還有人說千年前,他就販賣過一種功法,叫做轉靈訣,同樣在修行界引起相同的風波,而不死長生訣的前身就是叫轉靈訣,胡歸子是個存活了千年的瘋子。”


    禹十郎將手中的轉靈訣遞給師公,穆梓安看了之後嚇了一跳,說道:“啊!就是這個功法,今天多虧有我在你身邊,否則,萬一你被他給騙住,可如何是好。”


    禹十郎問道:“他為何這麽做?”


    穆梓安笑道:“誰知道他為何如此,幾百年間,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都說這個人並不像是個壞人,隻是有時候會發陣瘋,胡言亂語一通,至於他賣的功法書,幾位修為高深的大修士也做過評判,從功法上找不出任何毛病。”


    禹十郎沒有再多問什麽,他沒有回竹樓,而是到不遠處的一條江邊柳林旁草地上坐了下來,心中有點茫然若失。


    早在幾年前,他聽聞父母雙亡的噩耗,那時候悲傷之餘,也很無奈,因為仇家很強,想要報仇,必須要有實力,禹家沒有這個實力,所以連報仇的念想都慢慢快要絕掉了,所以他沒有倚靠禹家的想法,而後遇到師公,師公也是心有所想而力不敵。


    所以他明白,如果想要報仇,必須要走一條不尋常之路,而這本有量無相功便是他新的希望之火,不說其他,有量功裏麵的心法修煉,就對他有很大益處,也給了他很大信心,所以他對無相功也報以很大的期待。


    然而希望轉瞬間就破滅掉了,他心裏如何不難過,望著江麵波紋蕩漾,漁夫搖船撒網,鳥兒悠閑遊蕩,禹十郎心中歎道:若是沒有這一絲仇恨在心中,能過著平凡快樂的生活,才是他所向往的。


    身後幾十米處,一座竹樓上傳來動聽的琴音,彈奏的曲調悠揚,和自己母親有的一比。


    琴音終了,又傳來念誦聲:


    青絲慢慢長,對鏡著紅妝,撫琴聲聲漫,淚濕裳;


    紅葉擋我窗,半道籬牆半邊霜,風吹葉落草枯黃,秋意好悲涼。


    翹首望清滂,碧波蕩,漁聲唱,翁嫗忙結網,清風蕩起層層浪,鴛鴦戲水鳥成雙。


    怎是舊模樣,不見兒時伴讀郎,今夕在何方;


    天際孤雁結成行,相伴往遠疆,銜我相思意,寄衷腸!


    禹十郎聽著聽著,仿佛回到了當年,母親倚窗撫琴,父親吹笛合奏,年少的他無憂無慮的光陰。


    身後傳來腳步聲,禹十郎站起身回過頭一看,一個身穿綠花絨長裙的俏靈少女,,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含笑望著他。


    這個少女正是滿湘,禹十郎靈光一現,問道:“剛才撫琴頌詞的難道是滿湘妹妹?”


    滿湘微笑著點點頭,:“我也是恰好發現十郎哥哥在這裏發呆,過來看看什麽東西,讓你像丟了魂一樣。”


    禹十郎情緒立刻低落下來,他發呆是想父母了,可這話卻是怎麽說的出口。


    “你這著裝?”禹十郎刻意轉開話題,指著滿湘問道。


    要知道,到了這個地方,道院可有規矩,一定要身穿院裝出行,否則視為違反院規受處罰的。


    滿湘俏臉笑道:“我舅父就居住在這裏。”然後用手一指身後幾丈遠處的一座竹樓,接著說道:“昨天接待我們的那個守護禁地森林入口的六人中,其中一個紅臉散發的靈武者就是我舅父。”


    滿湘邁步走到禹十郎身旁的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禹十郎也繼續坐回到草地上,讚聲說道:“滿湘妹妹穿這身穿著,卻是很漂亮!”


    滿湘麵色微紅,羞口道:“多謝十郎哥哥誇獎。”


    然後又說道:“其實因為我父親常年在邊境征戰,我很小的時候,母親怕我孤獨,就把我送到舅父家玩。”


    滿湘的母親和祖母都是大齊國人,禹十郎是知道的。


    “那時候,大表兄和二表兄常陪我讀書,帶我玩耍,過的也很快樂,隻不過後來他們都長大了,各自從軍保國,我也就沒呆多久就又回到了頊虞國。”


    “誰知沒過幾年,聽聞大表兄在邊境戰死,埋骨他鄉,那時候我好傷心難過,心裏更害怕父親和兄長也會遭遇不測,整日心中難安。”


    “也長恨自己是個女兒身,不能夠像兄長們一樣,習武強身,陪父征戰殺場。”


    不管什麽年代,都是男人上戰場殺敵,女人在家裏相夫教子,不是說完全沒有女人習武的,隻是太少了,而且也都是為防身而已,基本談不上從軍衛國,一群大男人,讓女子們上戰場殺敵,那是丟臉麵的事情。


    滿湘停下話語,輕輕撩了一下鬢角的長發,看了一眼禹十郎,然後又緩緩說道:“後來有個人,讓我思想上有了改觀,促使我鼓起勇氣,向父母提出要進入到道院習武。”


    禹十郎詫異的問道:“哪個人能讓滿湘妹妹心動?”他可知道滿湘人比較孤傲,性子也很執拗,若不是她和禹鳶、雪萊相交甚好,估計自己和她連私下談話的可能都沒有。


    滿湘狡黠的衝著禹十郎一笑,說道:“你猜?”


    禹十郎想了一下,問道:“你大表兄?二表兄?”


    滿湘搖搖頭,“大表兄之死的確刺激到了我,但是也沒有讓我衝破這思想牢籠的地步。”


    禹十郎吐了口氣道:“這我如何能知道?”


    滿湘笑著說道:“我念一首詞句,你應該就能知道了。”


    禹十郎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滿湘慢聲念道:“梨花含蕊枝頭俏,和風綠柳條,隻聞鴉鳴沁心魂,不見鸝鳥報春到;


    馬兒嘯,旌旗搖,血雨腥風飄,是塵世紛擾,亂我心稍。


    也效夫郎跨馬橫刀,隨軍去,縱我亂世妖嬈!”


    禹十郎一聽,的確立刻知道了,這首詞句是自己母親作的,當年母親並沒有打算和父親一同去鏃坣山,隻是和父親說伴他到邊關就回來,誰知道行將一路,所入目都是淒慘之像,所以更擔心夫君的安危,作下這首詞,表示要與夫君同進退。


    沒想到自己母親竟然就是滿湘的崇拜對象。


    滿湘又說道:“我就是被叔母的氣節給打動了,更被他們同生共死、轟轟烈烈的一場情愛所感動,女兒也當自強,想愛就愛,想做就做,敢愛敢恨,勇於直麵生死,這才是人生活著的意義。”


    禹家和滿家是關係非常要好,滿湘自然稱禹十郎的母親為叔母。


    聽完滿湘的一席話,禹十郎頓時感覺有點汗顏,表麵上,滿湘像是在說自己的一些過往一樣,其實言外之意,就是安慰和鼓勵自己。


    父母當年一同前往鏃坣山,估計也是知道有可能麵對死亡,而他們憑著本心,並沒有任何退縮,毅然而然迎刃而上,毫無畏懼,而自己抱著為父母報仇的執念,卻先後幾次迷惘而不知所措,這是一種缺乏自信心的表現,如果本心缺乏自信,談什麽成功?還沒開始,就被敵人的強大給擊垮,那還如何繼續?


    自己應該堅定信念,無論如何,隻要努力尋找一切可能擊敗對方的方法,就一定能夠戰勝對方才是。


    禹十郎站起身對滿湘說道:“多謝滿湘妹妹好言相慰。”


    滿湘也站起身笑了笑,:“我看十郎哥哥平日裏麵色陰鬱,內心似乎承載著莫大的壓力,再精明的人,如果身上背負一座大山,也可能有轉不過彎的時候,所以說一說小妹的人生體悟,能幫到你自然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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