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遇的的要求不高。


    下一點麻油,加些鹽將菜蔬清炒,最大限度保留原來的味道。


    有外人在場,文瀾始終沒有摘下麵具。


    馬守田遠遠的在一邊看著。


    麵具的邊緣襯的那個神乎其神的姑娘十分冷清,可她手裏拿著鍋鏟,站在一地煙火氣中,又那麽的屬於人間。


    這一幕,他想他一輩子也不會忘卻。


    文遇的小灶剛出鍋。


    那邊,馬大娘又帶著人風風火火的開始切菜。


    她們已經預料到這些工人敞開肚子吃肯定能吃不少,但萬萬沒想到有這麽能吃。


    也就一會的功夫,幾大盆飯菜都見了底。


    為了履行文瀾絕對管飽的承諾,隻能緊急再添一鍋。


    “辛苦了,他們第一日來,難免出格一些,日後就好了。”文瀾對馬大娘道。


    馬大娘受寵若驚,揮舞著勺子的手都抖了三抖。


    “神女,你這說的是哪裏話,我們的命都是你救的,能幹點活我心裏高興,你在這,別說多做一鍋,從早做到晚我也樂意。”


    坐在後頭的文遇,剛剛品嚐到食物的美味,驚聞此言如喪考妣。


    ……


    飯後,修整畢。


    馬守田找了過來。


    “神女,你要的木頭已經按照圖紙上的尺寸和數量備好了,下午他們該做些什麽”


    文瀾瞄了眼文遇,“吃好了吧,去幹活。”


    小蘿卜頭摸了摸肚子,覺得還算滿意,又拿出張圖紙道:“讓他們按這個來。”


    圖紙上畫的是榫卯結構,隻要尺寸不出錯,就不會有問題。


    工人們幹多了體力活,拚接卻是需要靈巧的,會的人少,得要人教。


    隻不過令他們驚訝的是教他們拚接的竟是個小娃娃——即便小娃娃也戴著和女東家差不多的鐵麵具,但也改變不了他是個小孩的事實。


    “這不鬧呢麽”起初還有人不相信文遇,目光中帶著不屑,就差把‘小孩一邊去玩’幾個字寫臉上。


    若不是礙於對方是東家的弟弟,早開口攆人了。


    然而下一秒文遇卻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他對各種結構爛熟於心,加上條理清晰,指揮得當,調度有方,即便有些人手笨也很快能調教過來。


    明明是個小娃娃,一身氣度卻很是不凡。


    工人在他的指揮下幹活速度飛快。


    “神女,這房子的圖紙都是你弟弟畫的”馬守田忍不住問。


    文瀾嗯了一聲。


    “他年紀這麽小,居然這麽有本事。”馬守田感慨了一句,又苦笑道:“我五六歲那會兒,還在家門口傻淘呢。”


    “他的本事可不止這些。”


    文瀾瞧著小討厭鬼頤指氣使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日落西山,一排全由木材搭建的簡易房子已經建好,甚至裏邊一應床桌都齊全。


    “順利完工!可累死我了!”小蘿卜頭蔫蔫的走到文瀾身邊,軟趴趴的往她胳膊上一掛。


    在他把手上的灰都蹭到文瀾袖子上之前,文瀾捉住兩隻不懷好意的小手,拿帕子粗魯的擦幹淨。


    “還得是我吧”小蘿卜頭仰著頭看她,一臉驕矜模樣。


    文瀾不由失笑,“啊對對對,我老弟天下第一厲害。”


    “那是自然。”文遇得到誇獎,滿意收回目光。


    姐弟二人前邊,眾多工人正收拾著工具,其中有幾人目光漂浮,互相推搡著。


    “你去。”


    “你去吧,以前要工錢不都是你去嗎,我嘴笨,得罪東家就不好了。”


    “……”


    幾人搡了半天,最後硬推出一人上前詢問工錢的事兒。


    “東家,眼瞅著天就黑了,咱們這工錢……”被選中前來的工人將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十分拘謹。


    他顯然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之前在劉家石廠要工錢就是這樣,需要他們這些人糾纏好幾次,對方才會給。


    “已經讓人去拿名冊了,稍後就結。”


    已經不抱希望的工人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瞪大雙眼。


    很快,工錢陸續發下去。


    眾人領到工錢,心才落到實處。


    “明天要開始采石做石磚,會比今日更累,大家早些歇息,明日辰時,還是在這兒領工具。”交代完後,文瀾和文遇就離開了。


    老大一走,眾人議論的聲音大了一些。


    “娘的,還得感謝那不做人的老東西罵俺一頓,不然俺也不能跑出門透氣,就碰不著那招工的,這好活計可就輪不上嘍!”


    “是啊,幾十銅板劉家拖了我足足半個月,還不包吃住,哪裏能有這地方好,當天就把工錢結了。”


    “嗐!別說,我中午吃的那頓現在還撐呢。”


    “這床真好,還是我親手裝的呢,我裝的時候就覺得好。”


    “嗬忒!還是老子親手鋸的木頭呢!”


    “快滾犢子吧!你鋸的木頭在那屋呢!別擠我!”


    簡易木屋裏吵吵嚷嚷。


    半晌。


    吵鬧聲消去,又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而此時。


    文遇和楚餘年一人占了沙盤一邊,都氣勢洶洶的盯著對方。


    為了氣場上不落下風,文遇特地找了個凳子站在上邊。


    “小老弟,輸了可別哭鼻子哦!”楚餘年嘴欠道。


    文遇絲毫不受他言語攻擊的影響,一副看透世事的百無聊賴模樣,“你這擾亂軍心的手段也太低級了。”


    “哦,還有,你輸了可以哭鼻子,我不介意的。”


    文瀾坐在一邊笑吟吟的看熱鬧。


    和她弟鬥嘴


    楚餘年可真敢!


    小討厭鬼要是火力全開,怕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楚餘年早做好了文遇也是個變態天才的準備,一上來就打起了全部精神。


    然而事態的發展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誰能想到奶呼呼的一個小娃娃,進攻風格竟然如此犀利


    他甚至都不防守的。


    一切隻以吞掉他的力量為目的,對手裏能動用的力量也狠得下心,哪怕隻有一點微薄的甜頭,他都要換掉。


    而他始終冷靜,目光連一絲波動也沒有。


    楚餘年忍不住看了這小娃娃一眼,一時間有些慶幸他還這麽小,還沒有領兵。


    不然照這種打法,一場仗下來,隻怕沒幾個人能活著。


    “小瘋子啊!”他深吸了一口氣,繞過文遇一波換命式進攻。


    文遇繼續追擊,嘴裏雲淡風輕道:“不大會玩,試試你的路數。”


    楚餘年:“……”


    第一場結束,耗時半個多時辰。


    最終以文遇楚餘年兩敗俱傷,平局告終。


    在座的隻有文瀾困得眼皮打架,那師徒三人全都見到什麽稀罕物種一樣看著文遇。


    “小友,雖說慈不掌兵,但太狠也不是什麽好事,就如此局,即便你最終勝了,周圍人都死光了還有什麽意義呢”駱山河並沒用說教的口氣,而是矮了些身子,用一個探討的語氣去問文遇。


    文遇看他還算順眼,就解釋了一句。


    “所以我不愛打架,這種事都有我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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