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公子自然是知道空空兒剛才悄然出手,算是給這一局下了個句號。


    但問題是空空兒說那真靈位業圖的殘片就在這艘雲舟之上,但老猴卻沒說怎麽找到那真靈位業圖的殘片。


    整艘雲舟內不知道有多少客人貨物,如何一件件翻過來?


    蘇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直接一把九幽焚神陰火點過去。


    若是能燒死燒化的,斷然不是這件上古遺寶,若是有什麽寶貝能夠躲過九幽焚神陰火的煆燒,那再好好分辨一下,看看是什麽來頭。


    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把那真靈位業圖給燒沒了……哪有這麽不經燒的上古遺寶,不用說,一定是無恥商家做的假貨,是空空兒的情報出了問題,跟自己沒什麽關係。


    「蘇小子,你去叫他把甲字第六號貨品拿過來。」


    空空兒倒是沒有讓蘇徹過多為難,直接傳音吩咐著。


    就這麽簡單?


    蘇徹也不是傻子,登時對這位老前輩多了幾分感念。這是空空兒好為人師,故意讓自己有機會應用這柄鐵劍,好增加對造化劍意的理解。


    其實以這位的手段,自己輕輕巧巧就能把東西取走,之所以折騰這麽多,還是為了讓自己更多的去體練劍意,為日後煉就還丹做準備。


    名師出高徒,日後自家真的有什麽成就,當真要感謝這位。


    說起來,若論教徒弟,似乎不管是陰陽法王還是空空兒,都比鬱離子老師更擅長些。


    就連那個嶽巒,那個不知道是玉景道還是魔道的妖人,他教東西都比鬱離子老師更細致和順暢。


    自己若說真在鬱離子老師那裏學了些什麽……大概也就是些挨打的功夫?


    蘇三公子從來都是滴水之恩湧泉報的性子,自然不會對鬱離子的教學水平繼續品鑒下去,再這麽品,怕是要生出不少悖逆師恩的念頭。


    趕緊戛然而止。


    蘇徹一個縱身立到了甲板之上,正正的站在烈焾頭前。


    「甲字第六號。」


    什麽?


    烈焾抬起頭來,他心頭滿是生死一瞬的緊張,一時沒有聽清蘇徹的吩咐。


    隻看見那個渾身鬼氣陰森的黑衣人一隻手捉著一柄尋常鐵劍,另一隻手平伸開來。


    「大……前輩?」


    烈焾本來想叫一聲大爺,但是感覺這麽叫有點不太合適,半截改成了前輩。


    「甲字第六號。」


    烈焾這才聽得分明,原來是要甲字第六號的貨品。


    白雲城的規矩,將所有運送的貨品按照珍奇程度價格貴賤分為甲乙丙丁四個字號。甲字第六號顧名思義,就是這艘雲舟之上第六貴重的貨品。


    「沒聽到仙長的吩咐麽?」


    烈焾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周圍的手下。


    既然對方不是要把自家全船上下一網打盡,那就由得人家高興便好。


    別說是區區一個甲字第六號,就是把全船的貨物都丟了,隻要能保住這艘雲舟,那也就夠了。


    烈焾環伺周圍,李倉還是那副眼高過頂的德行,不過還是有聰明能幹的修士趕緊跑去倉房,把黑衣鬼修點名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未過多久,蘇徹就聽到了下麵有人喊著。


    「找到了,找到了。」


    烈焾趕忙將那細長的木匣搶過來。


    他手上略帶一絲顫抖。


    為什麽對方要搶這麽一件東西。


    作為這艘白雲城在雲舟之上的統領,烈焾很清楚手裏這個狹長木匣內所盛的是什麽。


    那是東海之上新近流行起來的一種幻術秘圖,喚作春閨萬象圖


    。


    雖名為圖,實際上是一種巧妙的幻術法器,不過施展幻術的對象,乃是修行人自己。隻要將這萬象圖展開,心神便會陷入其中,幻化為一個剛剛投入修行界不久的散修。


    接下來就會遭逢各色各樣的姑娘,什麽外表妖冶內裏純情的魔道妖女,表麵純情但是內裏不堪的成名女仙,性格嫉惡如仇的正道女掌門,心思百轉性如蛇蠍的豪門貴婦,林林總總,讓人沉浸其中,元陽難保。


    當然,東海之上的修士們什麽口味都有,所以商家們也紛紛推陳出新,鼓搗出來各種型號不同劇情的……


    不要問為啥烈焾這麽清楚這東西,答案是烈頭領自己就收藏了不少這樣的小玩意。


    聽說這件秘圖還是羅刹海名家出手的極品,乃是建康城內某位大貴人點名要的耍物。


    烈焾想不通的是長生真人要這東西幹什麽,如果長生真人願意,他們每天都能真正過上這樣的生活,完全沒必要用幻術求這種痛快。


    那身穿夜行衣的鬼修伸出手來將木匣接住,然後向著烈焾微微一點頭。


    蘇徹也不是什麽惡人,既然人家如此恭順,那就沒有必要多為難這些商人。


    「不錯,蘇小子,你最好不要現在就打開,不然可是會後悔的。」


    空空兒趕緊交代一句。


    他自然清楚木匣裏到底是什麽東西,他是真害怕蘇徹一不小心誤觸發了那圖上的幻術,不然就隻有把這一船老小殺了滅口。


    蘇徹將木匣裹好,揮動手中鐵劍衝天而起,劍光帶著妖鬼尖嘯,化作一條烏光向著遠處遁去。


    等到那遁光漸行漸遠,烈焾才從地上抬起頭來,拿起袖子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這修行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自家也是堂堂還丹的修行人,一時間恐懼之下連冷汗都守不住,就這樣下去,如何更進一步?


    不過這一次賠上了元供奉,回到了白雲城,又如何跟諸位長老交代?


    一時之間,烈焾也是五味雜陳。


    「哼,想不到。」


    烈焾轉過頭來,發現李倉還在那裏憤憤不平。


    「怎麽,李頭領還不服氣,想要重新論個高低?」


    被人莫名其妙的劫了,為了劫個春宮圖,搭進去一個步虛層次的供奉,烈焾怎麽會有好脾氣,衝著原本就不順眼的劍修嘲諷道。


    「我是想不到劍宮之中,什麽時候如此藏汙納垢。」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李頭領是劍宮的棄徒吧?」


    烈焾的意思倒也明白,你自己都是違反了門規的棄徒,就別管別人怎麽樣了。


    「李某持身不正,如今已經悔悟。」


    李倉轉過頭斜眼瞧著烈焾:「不知道烈頭領接下來預備如何?」


    「元供奉雖然不在,但是路還是要走的,自然是趕往建康……」


    「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李倉運指如劍,直接將自家那枯槁的左臂連著袍袖一起斬落。


    「李頭領!」


    烈焾看著李倉,不入步虛,人身都是修行根本,李倉這樣自斷一臂,就算他是劍修,日後修行也要受到影響。


    這讓他愈發看不起這個劍修,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置氣。


    「李某當不起這個頭領二字,請烈頭領回去稟告諸位長老,就說李倉無能,無臉麵再見諸位,也不在烈頭領這裏礙眼。」


    一句話尚未說完,李倉就已經衝天而起,向著東海方向而行。


    他人都去遠了,烈焾才聽到他的話尾。


    竟然撂挑子不幹了。


    烈焾將牙咬壞,這個李倉


    真是誤事。


    「頭……」


    一場大變,雲舟之上的諸多白雲城修士望向這位頭領。


    「看***什麽,大家夥各自歸位,咱們守好了崗位,奔建康城去。前麵縱有千難萬阻,咱們也要行到目的地。」


    烈焾一聲喊:「等回到白雲城,烈某一定為諸位兄弟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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