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破浪而去,此刻九霄域外別有一番熱鬧。


    離地向上有九重天罡,罡風吹拂不休,越往上越是寒冷,第七重天罡向上不說是凍徹神魂,也有徹骨之寒,即便是修行有成的還丹高人也無法至此。


    唯有修成第四品步虛境界,才能衝開九重天罡,至域外虛空之中采練至粹玄真,修成日後長生的基業。


    然而九天域外棲息這天魔一族,域外天魔無形無相,專愛攻伐修行者,他們修持“他化自在”之法,唯有掠奪他人的修為才能達成自我的超拔。


    九天域外的天魔無窮無數,如蠅附血肉一般盤踞在九重天罡之外,其中也有修行級數達到長生真人的天魔,被稱之為“天外劫”,更其上還有第二品境界的“知斷滅”,以及可以與地仙、佛祖相匹敵的“末法主”。


    當年上古天庭覆滅,據說便是幾位末法主級數的天魔居中主持,最終令五方五帝盡數滅亡,就連上古天庭都滅失於傳說。


    然而此時的域外虛空之中,卻沒有任何天魔,這些如惡蠅趨血一般的天魔此刻早已退了個幹幹淨淨。


    然而此刻這處域外並非無人,相反,還頗為熱鬧。


    三位長生真人級數的修行者各將氣場放開,你如大日淩空,我如景星耀世,他如明月攬照,各個氣象萬千,好不熱鬧。


    北邙鬼祖端在一白骨堆砌而成的寶座上,膝前橫著一口古劍,雙眼微瞑,似在假寐。


    在他身前不遠,虛空處立著兩人。


    其中一人身形清矍,麵容愁苦,身披麻衣,好似一苦思冥想窮途於科舉的老儒,另外一人須發戟長,骨節粗大,身穿一件華美黑袍,一雙赤目之中有魔光吞吐不定。


    乃是兩位證道長生的魔門中人,因其有超然於六欲之上,將六欲納入掌控之能,故而被尊稱為“六欲天魔”,因為其君臨於魔門中人,故而又被尊稱為“魔君”。


    “麻衣魔君,虢臣魔君,久疏問候,咱這裏見過了。”


    口上客氣,北邙鬼祖卻是倚靠在白骨王座上,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樣子。


    “鬼祖不在北邙宮中納福,在這九霄域外忙些什麽?”


    身穿麻衣形容清矍的的麻衣魔君皺緊眉頭,語氣裏盡是心疼。


    “唉,我在宮中靜坐,忽然心血來潮,算得麻衣你命中有一劫,你我相知多年,特意過來提醒一二。”


    身穿華美黑袍的那位“虢臣”魔君一聲冷笑。


    “鬼祖倒是能開玩笑。”


    心血來潮,你個塚中枯骨也要有心才行。


    “難不成我還敢在這裏阻擋你們二位不成?麻衣魔君,您是魔門北宗蒼天教下成名的高手,日後成就第一品業位是早晚的事。”


    “虢臣你我就不說了,威震天南,門下長生級數的魔仆便有三人。我一個塚中枯骨,一個萬劫難入聖的陰靈,哪裏敢擋您二位的路?”


    虢臣魔君一聲冷笑。


    萬劫陰靈難入聖?你這長生修為是假的嗎?


    “啊呀呀,勞鬼祖在這裏提點我們,倒是我們這些做小的滴不是。”


    麻衣魔君一副我錯了的模樣。


    “魔君說得哪裏話,大家都是妖魔鬼怪,正應該沆瀣一氣,同舟共濟。”


    “兩位魔君要知道玄都宮的規矩,下麵這中土可是不許二品以上修為的力量展現,咱們都是證道長生,登臨這九天域外之人,都該知道下麵就像是碎了重現粘好的老骨董……”


    北邙鬼祖這邊東拉西扯,虢臣魔君隻是冷笑。


    麻衣則緩緩搖了搖頭。


    “老兄的意思,在下算是清楚了,隻是您也要知道我們這一脈的意思。”


    這位老資格魔君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五方五帝,決不能重現,不管是新的也好,舊的也罷,此界不可能再有天庭。”


    北邙鬼祖皺緊眉頭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麻衣你的意思是……”


    “鬼祖應該知道,那位上古青帝的遺蛻已經由黃天道首請回。”


    北邙鬼祖臉上顯過一絲正色。


    “這是老消息了。”


    “小弟送老兄您一條新的。無量虛空之外,聽聞幾位末法主彼此攻伐,那位大力無畏天魔王那羅延尊,已然隕落了。”


    麻衣提起那羅延的姓名,依照魔門儀軌手勢變換,向著身後的虛空一禮。


    “哦,竟有此事?”


    “此事是假的,並非是末法主彼此攻伐,那羅延尊乃是被本宗浮屠居士所斬。如今本門更添一位自在天魔,當然,老兄現而今見到浮屠居士也要尊稱一聲,普度慈化天魔王了。”


    北邙鬼祖臉上看不出變化。


    “老浮屠他……那真是可喜可賀啊。”


    “正是可喜可賀。”麻衣接著說道:“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有請帖送到鬼祖宮中,如此盛會,請老兄拔冗一會。”


    “理固如此。”


    “下麵那位。”


    麻衣向下指了指:“我們不管他是不是青帝轉世,也不管他那條六合蒼龍是自己生得還是別人捏的。不過青帝遺蛻既然已經到了黃天道手中,現而今的局麵是有錯殺無放過,這裏麵關係到本門乃至此界魔門,請老兄見諒理解……”


    “可他是我的弟子啊。”


    “嗯?”


    麻衣眉頭一皺。


    “正是如此,下麵這位還是奶娃子的時候,老夫我便選他做傳承之鬼了,誰知道他如此命硬,幾次三番都死不成……”


    “鬼祖真是一張利口,把我們當傻子玩嗎?”


    虢臣魔君冷哼一聲,周身氣機暴漲,一副當即便要出手的樣子。


    “此子決不能拜在黃天道門下,我們不管鬱離子為什麽收他,但他既然有本事定鼎樞機,那就是他的命數到了。”


    “著什麽急,你修持魔門,可千萬不能為怒火衝動所挾,小心魔劫啊。”


    北邙鬼祖不滿地嘟囔幾句。


    “既然如此,我也送你們一條消息。”


    “請鬼祖指教。”


    “鬱離子身遭魔染,這小子拜的是黃天道還是你們魔門,一時半會恐怕說不清。”


    麻衣搖了搖頭,向著一邊的虢臣魔君說道。


    “既然鬼祖如此行事,咱們還是同他老做過一場。”


    “也隻好以多欺少。”


    虢臣魔君冷笑不止,身後幾道長生真人級數的氣息飛縱而起。


    “要動手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麻衣抬眼望去。


    不知何時。


    一個精瘦如猴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北邙鬼祖身後。


    此人頭戴一頂破爛草帽,嘴角叼著一根清脆欲滴的狗尾草,手裏抱著一個碩大的朱紅酒葫蘆。身上麻衣比自家身上的這件還要孤寒。


    然而手中無劍,但周身上下無不劍意充盈。


    長生劍修。


    到底是何時至此?


    虢臣魔君眼睛微眯。


    “空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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