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濕的小屋裏,十幾小孩或聚或散的坐在那裏,迷茫,恐懼,不安,充斥著這群孩童之間。


    不知多久,一個孩童突然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悲慘的哭聲仿佛引線瞬間點燃本就在邊緣的情緒。哭聲一時間迭起,回蕩在小小的空間之中。


    “不要哭了,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可是上陵薛家的嫡係子弟,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不信……”其中一個較大的男孩厭煩的嗬斥一聲。


    “救我們?已經七天了,人呢?我們已經不可能回去了。”男孩聲音剛起,一個同樣衣著華美的俊俏的男孩出聲反對。


    “柳易道,你這麽說什麽意思。難道想要對他們低頭?你對的起你們尚藏柳家的名聲嗎。”男孩譏笑道。


    被稱為柳易道的男孩聽到後,麵色通紅,指著其他人大聲道:“是我的錯嗎?我不相信如果沒有人幫忙,再大的組織勢力,能暗中的擄走這麽多世家子弟。薛大個子,你信嗎?”


    薛武張了張口想要反駁,但最終隻能憤懣的坐下,羞怒的眼神下滿是悲哀。


    他又是何嚐不知,他們很有可能是回不去了。他們不是那些隻知道哭泣的蠢貨,從小在勾心鬥角,藏汙納垢的門第世家長大,見慣了各種汙穢隱事,甚至有些自己親手做過,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這隻是意外。


    隻是在想到自己竟然也會被當成商品交換利益時,心裏下意識的否決吧了。


    房間一時間又回歸平靜,十幾孩子裏除了他們兩,其他人除了哭泣還是哭泣。


    “哎,那個名字怪的,你真的不是天道府的人嗎?”薛武走到牆角,不甘心的又一次的問道。


    幾天前的一次偶然,薛武知道男孩的名字後,反反複複的問了好幾遍,可……


    獨自在角落休息的男孩麵對薛武的詢問,一如既往的連眼都未睜開,更不要說回答。


    “他,白夜?我怎麽沒有聽說天道府的白閥什麽時候有這麽個嫡係子弟?再說如果他真是天道府的人,怎麽可能會被抓到這裏來。薛武,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膽小。”柳易道靠牆休息,想盡量保存因三天未進食而所剩無幾的體力,但聽到薛武話,還是忍不住譏笑道。


    “他怎麽沒有可能是天道府的人?再說天道府的嫡係你怎麽可能全部了解,萬一他是……”薛武下意識的反駁,但語氣越來越小,最後安靜下來。


    天道府?怎麽可能,自己難道是這麽膽小怕死。


    薛武忽然想到去年家族測試時,那個人看自己的眼神,輕蔑,俯視,還有一絲自己當時沒有看出的憐憫。


    就在他們擔心自身的安危時,禁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一道微弱的光線占據了門旁的空間,給黑暗的小屋帶來一絲光明。


    但是,沒有人想要靠近那片光明,甚至幾個原本在門口待著的孩童在門開的瞬間驚慌的遠離哪裏,好像門外有什麽怪物一般。


    門外出現的並不是怪物,而是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凶殺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下身穿著不知材質的皮褲,上半身不著一縷,裸露的肌肉上布滿傷痕,甚至背部有一道傷痕從左肩一直斜到右腹,如此大而深的傷痕讓人懷疑他怎麽活下來的。


    ——啪


    男子手腕翻動,皮鞭在空中如蛇信吞吐般瞬間炸響,看到孩童們下意識的顫動後,嘿嘿一笑。


    “全部人跟我出來。不要耍小聰明,不然,嘿嘿。”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刺耳鞭聲響起,仿佛警告一般。


    孩童們在鞭聲威懾下,不情願的慢慢向門口走去。


    中年人眯著眼看著麵前經過的“隊伍”,突然翻動手腕,閃電般抓住一個纖細的小手。


    女孩纖細白嫩的手指間赫然夾有鋒利的刀片,在微弱的光亮下凜冽的白光一閃而過。


    索哈德低頭看了看離自己腹部隻有毫米之差的刀鋒,冷笑一聲。不見他的手指如何用力,隨著女孩一聲痛呼,一片薄如紙片的小刀隨即從女孩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麵的清脆響聲,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中年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刀片,又看了看女孩,不出意料狠狠的打女孩一巴掌。


    中年人望著被扇倒在地的女孩,蔑視著女孩淩亂發絲下不甘憤恨的眼神,道:“這個態度很好,想要活下去,就需要這樣。隻是在你沒有能力之前,不要做任何無所謂的反抗,這是我這個長者對你們的建議。”


    中年人環視一圈人群後,慢慢道:“我是索哈德,我知道你們對我不滿,你們之中我相信有不少跟葉慕靈一樣想要殺死我的。”


    索哈德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艱難站起的女孩。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幸運,我的耐心有限。”索哈德說道這裏重重吐了下口水,“如果再有人像她一樣不知死活,我不介意讓他像之前的那些廢物一樣離開。”


    被訓斥的少年們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表露出一絲不滿,七天的時間裏索哈德殘暴的手段加上幾個被拉出去就沒有在回來的同伴的事實,讓這群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們清清楚楚的了解他們的處境。


    不少人在低頭時偷瞄著地上撐坐的葉慕靈,有好奇的,有佩服的,還有鄙視的。


    他們也都或多或少的想過這件事情,可是實際去做的隻有葉慕靈一人而已。看到葉慕靈淒慘的情況,他們隻是暗自慶幸自己並沒有那麽傻,並沒有想過自己連這麽做的勇氣都沒有。


    索哈德在外麵闖蕩了多年,老油條一個的他,怎麽會看不出他們的想法,冷笑道:“一群懦弱的蠢貨,實話告訴你們在每個房間裏都會有這麽一個刀片。”


    索哈德腳底碾著寒光凜冽的刀片,冷聲道:“我之前每次來這裏時都會停留一段時間,而在這期間我都打罵你們一番,你們認為我是閑的沒事做了?”


    眾人心裏非議道,難道不是麽?當然他們也隻是在心裏想想而已,沒有人敢說出來。


    索哈德也知道不會有人回答他,所以隻是停頓了一下,“可惜的是,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沒有發現這個刀片,還是發現了,但沒有勇氣,七天中沒有一個人敢起來反抗,讓我以為你們這群軟蛋中不會有人完成這個考驗。”


    “但是結果出乎我意料,不是沒有人去做,而是在等一個機會……實話告訴你們,在你們這批總計三萬人中敢起來反抗的隻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去除那些頭腦發熱的蠢貨,能像葉慕靈這樣優秀通過考驗的也隻有一百多個,甚至我聽說有幾個變態,竟然真的傷到了他們的教習。”


    索哈德看了一眼驚訝的眾人,冷笑一聲,“他們不僅不會受到懲罰,而且還會得到獎勵。比如說,葉慕靈可以得到一百個殺戮值……殺戮值是貨幣,也是你們排名的指標,更是在兩年後活命的保證。而殺戮值的珍貴,以後你們就會慢體會到,隻要那時你們還活著……現在,菜鳥們跟著我走”


    索哈德別有深意的看一眼葉慕靈,就不在理會他們,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眾人看了看已經出門的索哈德,不安與恍惚的對視幾秒後,爭先恐後的向門口擠去,不用索哈德講,他們都清楚跟丟的後果。


    有些人在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踉蹌站立的葉慕靈,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沒有上前幫忙。


    葉慕靈低頭捏了捏紅腫的腳腕,她清楚自己現在不可能跟的上,剛才她輕輕的試著走了一下,隻是在腳剛落地時,如針刺骨的痛覺頓時傳到她的大腦,讓她不得不收會踏出的小腳。


    耳邊逐漸變小的腳步聲,眼前似針滿地的青石,葉慕靈慕地紅了眼睛,在經曆了那麽多痛苦的遭遇都忍住的少女,最後在此刻爆發了。


    她看到了柳易道猶豫身影,也清楚自己如果能開口請求,也許他會幫自己,這是屬於少女的直覺。


    也許最後還是沒有跟上,但最起碼還有希望不是?


    但葉慕靈隻是當做沒有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也許是不想連累他們,但更多的是經曆了許多黑暗的少女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抹去眼角的淚滴後,葉慕靈的眼神又堅定起來,她不準備放棄,就算最後結果是一樣的,她也要試試。


    “我幫你。”


    葉慕靈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隻手,隨著視線上移,白夜那雙明亮的眼睛占據了葉慕靈的眼眸。


    看著少年如微風拂麵的笑容,葉慕靈猶豫了一下,慢慢抬起自己纖細小手。


    身處燈火下的白夜,如光明般照亮了葉慕靈暗淡的眼睛,而那隻手如救贖般把她帶離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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