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陳鴻中最後幽幽一歎。


    “唉,我覺得你爸那時候應該是怕你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後,私自去調查幕後凶手,因此而遭遇危險。”


    “謝謝陳叔叔今天告訴我這些,那您多注意休息,我就先不打擾了。”


    見他臉色有些疲憊,顧幾也知道,繼續留在這裏恐怕也問不出什麽了,於是便找了個機會告辭。


    “國安那邊要是找你工作,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們過來照顧陳叔叔!”


    “對,反正我跟顧幾也沒什麽事情。”


    醫院門口,顧幾跟高博停下腳,最後安撫了陳知漁兩句。


    “沒事,不用擔心我,幹媽早就安排好了護工。”


    陳知漁心裏一暖,臉上帶著淺笑,隨後認真看著顧幾,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顧叔叔的事情,你先不要著急,既然這次牽扯出volut公司,我們一定會嚴查到底的!”


    “好。”


    顧幾簡單回了一句,便領著高博離開。


    就在兩人剛上出租車時,陳知漁的手機突然響起電話,“喂?丹姐,我爸已經沒事了,好,我這就過去……”


    回到家後。


    老媽依舊不在。


    看來這案子沒結束前,她恐怕要一直住在市局了。


    沒辦法,誰讓她是刑偵重案組組長呢!


    顧幾訂了幾份外賣,跟高博吃飽喝足後,便去浴室洗了個澡。


    就在他對著鏡子擦身子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顧幾轉了個身,利用手機自拍,觀察了一下後腦勺的位置。


    別說,就在枕骨上沿位置的頭發下,還真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長度很短,恐怕還不到兩厘米。


    幸虧這疤痕的長度不大,否則公安入職的時候,沒準兒連體檢這一關都過不了。


    他用手指反複觸摸著,感受著皮膚表層微微的凹凸感,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說實話。


    陳鴻升講到他動過手術這件事的時候,著實令顧幾心裏震驚不已。


    有關車禍的事情,他多少還有些印象。


    但關於自己曾經動過大手術,並且還是涉及到延髓這種人體關鍵部位,他可是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


    雖然手術過程中肯定需要進行全身麻醉。


    可總不能連後麵的恢複期,也一並忽略了吧?


    要知道。


    一般的腦脊手術,最快的恢複期至少也要三個月。


    除非醫生使用了某些先進醫療技術,大大縮短了恢複期。


    也隻有這種可能。


    畢竟陳叔叔說過,老爸當時動用了一切資源,作為腦神經領域的科研專家,他認識的頂尖腦科醫生,肯定不在少數。


    而延髓是連接大腦和脊柱神經的關鍵點,這個位置受傷,誘發頭暈、惡心、身體無力都是輕的,嚴重者還會呼吸困難,肌肉萎縮,終身無法恢複。


    結果他不但恢複如初,甚至還考入警校,成為一名特警。


    “看來,我得找個機會,查一查當年給我手術的醫生,或許能找到一些有關父親的信息和線索。”


    顧幾現在越發覺得,自己這位“老爸”,身份絕對不簡單。


    一整天過去。


    到了第三天早晨。


    顧幾剛睡醒,準備去上廁所,結果經過客廳時,忽然聽到了防盜門開鎖的動靜。


    他本能睜開雙眼,猛地轉過頭。


    映入眼簾的,是穿著警服的老媽。


    “你,這是一晚沒睡,還是剛醒?”


    董瑩見兒子眼底血絲密布,透著一股機警凶戾,渾身肌肉緊繃。


    顧幾身子一鬆,趕忙笑嗬嗬地迎上來。


    “剛醒,媽,案子結束了?”


    “還沒有,不過各方麵的線索暫時都斷了,技術科查了一整天,也沒有在後台發現入侵的痕跡,不過上麵已經請了網絡專家過來,至於你陳叔叔提供的有關volut的線索,那個公司經理戴維,已經在案發當晚,就離境去了英國。”


    董瑩一邊說話,一邊將外套和包掛在衣架上。


    一切皆如顧幾所料。


    像【erc信息幹擾器】這種藍色裝備,就連韓國烏山基地的美軍係統都查不出來,更別說普通公安技術科了。


    至於戴維,他要是跑不掉才出鬼了。


    “媽,昨天我去看過陳叔叔,他跟我講了當年車禍的事情,還說老爸出事前,最後接觸過的人,就是這個戴維,他絕對有重大嫌疑,就算抓不到他的人,也要嚴查案發這幾日,他都見過哪些可疑人員!”


    顧幾略微琢磨,決定還是把昨天的事情實話實說。


    一方麵,是為了引出奎利以及pm公司這位“老仇家”。


    另一方麵,也是想試探一下老媽的反應,看看能否再挖出什麽信息。


    “這個陳鴻升,怎麽什麽都跟你說!”


    董瑩冷眉一挑,明顯是真生氣了。


    不過這股無名火來的快,去的也快,猶豫了一會兒,“顧幾,這個世界,有太多黑暗且危險的地方,是你看不到的,媽一直沒有跟你說這些,也是怕你生性冒進,容易遇到危險。”


    從小到大。


    老媽雖然一直對自己都很嚴厲,但真要論心疼自己,恐怕沒人能比得過她。


    顧幾心中一暖。


    伸手抓著董瑩的兩個肩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她,嘴角一翹,無比認真地說道:“媽,兒子已經長大了,也該換我保護你了!”


    董瑩眼眶一紅。


    連續熬夜加班三天查案,都沒能擊垮她,卻因這一刻,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


    就在她鼻腔酸楚上湧的那一刻。


    兀的。


    一聲細微的聲響,引起了注意。


    兩人尋聲轉頭。


    看到高博正站在客房門口,嘴唇上扭,一副熱淚盈眶,多愁善感的樣子。


    直至發現自己被兩人盯著,他才吸了吸鼻子,尷尬地撓了撓頭,一邊貼牆走著螃蟹步,一邊咧嘴笑道:“阿姨,不好意思,我實在忍不住,出來上個廁所,你們繼續,繼續嘿嘿……”


    顧幾:“……”


    董瑩:“……”


    被高博這麽一攪和。


    董瑩心裏那點兒感動也隨之被藏了起來,她一把拿走顧幾的手臂,“都多大了,沒個正形,聽著讓人笑話!”


    “高博要是敢笑一下,我踹不死他!”


    “我先捶死你!人家是客人!”


    麵對老媽豎起的拳頭,顧幾趕忙躲避求饒,順帶嘴問道:“對了,媽,當初出了車禍的事情我記得,可手術的事兒,我怎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


    “當時你脊椎受了傷,你爸找了他認識的所有神外專家,連夜商討,給你做了手術,幸虧問題不嚴重,沒幾天你就出院了。”


    “原來是這樣……”


    顧幾表麵上答應著。


    看來老媽對這件事也不太了解,或許是老爸不想讓她擔心。


    他雖然不是醫學專業出身,但憑借係統公共衛生的諸多專業知識以及戰場急救醫學,他多少還是了解一些。


    凡是涉及到顱底腦幹神經,基本都屬於神外最難的四級手術。


    這可不是什麽“問題不嚴重”。


    吃完早餐。


    累了三天的董瑩便先回房間休息,留下顧幾跟高博兩人,剛準備打兩把遊戲,結果就來了電話。


    “好,我們馬上過去。”


    “誰啊!偏偏挑我遊戲剛開的時候找咱們?”


    “曾丹。”


    “走!快快快!”


    原本,高博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正想著賴嘰兩句,結果聽到“曾丹”這個名字的時候,頓時像打了個雞血似的,動作甚至比顧幾還要快。


    半小時後。


    兩人趕到了指定地點,位於京州城西一棟商業中心附近。


    此刻,曾丹、史正民、陳知漁,以及三名京州國安特勤,正兩兩一組,分別把守在各處交通要口。


    “來了。”


    “丹姐,什麽情況?”


    高博一屁股坐在路邊的咖啡廳,桌子對麵便是曾丹和陳知漁。


    “襲擊陳知漁的犯罪嫌疑人餘雯婧已經交代了,那天跟蹤監視她的團夥主謀,名叫陶虎,職業偷竊出身,八年前因為盜竊被判三年,經過我們詳細調查,發現此人出獄後,通過情報販子‘金先生’,與多股不法勢力接觸,疑似受過特殊訓練。”


    “根據餘雯婧提供的線索,這裏是陶虎幾處接頭窩點之一,我們已經鎖定了他的同夥孟樹榮,也就是當天假扮的出租車司機,現在就看魚是否上鉤了。”


    陳知漁不動聲色地喝著咖啡,說完情況,便從桌子底下,遞過來一個公文包。


    顧幾打開一看,是隱藏耳機和兩把92g手槍。


    他跟高博默默將槍收起,剛一帶上耳機。


    便聽到了史正民的聲音。


    “顧幾,這次行動比較匆忙,我們京州的同誌也是剛剛發現他的位置,像陶虎這種人,反偵察能力極強,如果不及時動手,恐怕下次就很難再抓到他了,這片區域人流密集,非極端情況,不要開槍。


    另外,這個陶虎對我們非常重要,現在‘金先生’被綁走消失,了解此案內情的人,就隻剩下他一個!”


    “明白,史組長!”


    顧幾回答的過程中,他的手機也收到了目標的照片。


    兩張都是證件照。


    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禿頂中年男子,就坐在他們斜對麵的一家炸雞店,而另一個瘦子,雙眼狹長,薄嘴唇,顯得有些陰冷,暫時還沒有出現。


    確認完目標,顧幾下意識抬起頭,雙目快速掃過周圍的區域,同時用意念打開幽靈服務器,查看周圍的地圖。


    正如史正民所說。


    這片商業區道路錯綜複雜,今天又是周六,人流量高。


    如果真要實施抓捕,難度極大。


    偏偏主要目標又是小偷出身,又受過訓練,最擅長跟蹤監視,自然懂得反偵察,倘若抓捕人員過多,很容易被對方發現。


    這也是史正民隻叫來他們兩個,卻沒有讓京州市局幫忙的原因。


    “媽的,怎麽還不到!”


    炸雞店內,“司機師傅”孟樹榮吃完最後一口薯條,嘬了下手指,抬頭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總有種莫名的不安感,於是再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你到哪了?”


    “路上。”


    “是自己說的,那娘們兒扛不了多久,今天若是再不走,咱們就走不了了,我都在這兒等了你快一個小時了!”


    “現在京州發生大案,機場、車站、高速路口全部嚴查,金先生又被人襲擊,生死未知,我這不是在想辦法找人幫忙麽,嘟嘟嘟……”


    黑衣冷麵男子陶虎還沒說完,電話裏,同夥就罵罵咧咧掛斷了電話。


    他右手將手機放下,左手抬手又將一個微型單筒望遠鏡放在了左眼上,仔細觀察著那家炸雞店,以及周圍的人員。


    沒錯。


    他其實早就到了,甚至比同夥還要早近半小時。


    而陶虎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在商業中心外800米過街天橋,這裏是觀察接頭地點的最佳位置。


    金先生被襲,讓他第一次產生了恐懼感。


    這說明,除了官方,還有一夥人在暗中對付他們。


    所以陶虎不得不防。


    也正是因為這份小心,才讓他多次僥幸死裏逃生,一直活到現在。


    “看樣子沒什麽問題。”


    陶虎最後確認了一遍,拿下望遠鏡,準備前去接應同夥。


    可就在他剛轉身準備下橋的瞬間。


    突然,迎麵一道黑影,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


    “嘖嘖嘖,我勸你最好別這樣做!”


    陶虎心中一驚,麵上打著招呼,右手卻已摸向腰間的槍械。


    可沒想到,對方的速度要比他更快,一杆黑漆漆的槍口,已經懟到了他的胸口位置。


    “你到底是誰?”


    陶虎一開始以為是國安特勤,可當他抬頭一看,沒想到麵前站著的是一位十八九歲,麵容俊美的年輕外國人。


    “我老板對你掌握的內容很感興趣,聽說金先生除了讓你跟蹤那個女人外,最近一直都在暗中調查volut公司的戴維,和他手下的員工,是麽?”


    “你,你怎麽知道?”


    陶虎雙目一瞪,“金先生是你們抓的?不對……”


    年輕外國小哥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咂嘴道:“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是在幫你,現在你同夥周圍,至少有六名國安特勤,兩名特警!”


    “你說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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