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白圖依次和每位將領代表,都寒暄了一二。


    這些基層將領,最高也隻是別部司馬、偏將軍,大多是校尉。


    話說三年半之前……白圖其實也隻是校尉,再往前一些就厲害了——代寫論文、一篇五百。


    然而命運就是這麽神奇……


    給人以機會,也給人以責任。


    等到了鄧當麵前,白圖特地對他身後,一名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同時,也有些機靈勁兒的年輕人說道:“恩?這位就是求虎子、探虎穴的呂蒙吧?”


    呂蒙見白圖居然還認得自己,頓時浮現出激動之色。


    畢竟此時連他姐夫,都隻是區區校尉,據說……過年之後,能榮升偏將軍,剛剛可以自領別部,而呂蒙拿到車騎將軍府範疇,就更是無名小卒。


    “末將呂蒙,拜見主公!”呂蒙說道。


    “稚子胡言,當不得真、當不得真。”鄧當馬上也謙虛道。


    “鄧將軍不必如此,有誌向是好事……子明,你少年時也讀過些書吧?”白圖安撫鄧當之後,轉而繼續和呂蒙敘話。


    子明,正是呂蒙的表字。


    呂蒙見白圖居然還知道他的表字,更加來勁兒起來,特地說道:“讀過的,不過可惜……我在城姬那裏覺醒的隻有兵符,而且我也更想從戎立業,故而央求我姐夫帶我從軍,之後軍務繁忙,便疏於讀書了。”說著還一副遺憾的表情。


    鄧當聞言,在一旁直瞪他——就你還軍務繁忙?還不是你不喜讀書,這才找的借口!


    “帶兵就不用讀書嗎?這不是讓你去之乎者也,而是讓你多讀讀書中的道理,還有兵法、曆史。我們大漢的冠軍侯霍去病,不讀兵書也成了兵法大家、百勝之帥,但是冠軍侯隻是不讀兵書,用兵時卻不曾停止思考,結合自己的經驗,令其行軍作戰時,與兵法不謀而合,同時也不為兵法所束縛。你們還年輕,有時間就要多讀書。”白圖勸說道。


    看來呂家雖然不富裕,但至少祖上應該闊過,否則也不會讀過書。


    倒不是白圖絮叨,而是呂蒙的發跡路線來看,本就是善於學習的將領。


    在赤壁之戰前,呂蒙單獨領軍時,僅僅能打打山越,在大規模戰役中,最多做個先鋒,完全沒有一軍總帥的氣蓋。


    後來是孫權勸他讀書,等到周瑜傷重病故、魯肅做大都督時,僅僅過去兩年,呂蒙便令魯肅大吃一驚。


    原本魯肅印象裏,呂蒙還是兩年前那個莽夫,結果呂蒙卻在一次飲酒時,和他說的一套一套的,雖然在對待荊州、對待劉備的大策略上,呂蒙與魯肅截然相反,但也令魯肅感歎其“非複吳下阿蒙”。


    這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典故由來……


    故而白圖現在,也算是提前點撥呂蒙一下。


    呂蒙聞言,卻眼睛一轉道:“主公,其實我最喜歡讀書,隻是……接觸不到兵法、史集這類。”


    兵法和史書本就是被禁、被壟斷的熱門,就好像在後世也不能簡單搜到爆炸類危險物品的製作方式一樣,而東漢……更是沒有網絡這麽一回事兒。


    雖然如今儒道盛行,但是如果真的要選的話,世家豪族先放棄壟斷的,反而會是那些聖人之言,最想要敝帚自珍的,則是這些更實用向的“禁書”。


    “問得好!今後這些都不是問題,基層軍官在升遷、任命之前,也要先到金陵來進修,而且還會進行考核……除了必修的內容之外,萬世文館中也會有你需要的內容。”白圖說道。


    呂蒙聞言一愣,原本他是想要耍個小聰明,向主公要本兵書,怎料……這是要開放給所有人?


    “主公,若是所有人都讀了兵書,那讀和不讀又有什麽區別?”呂蒙納悶道。


    “兵書不是給你照本宣科、作為殺手鐧的,而是教你如何用兵遣將的,天下儒生都讀過論語,為什麽隻有孔祭酒這種大賢最懂孔子?有人讀了幾十年五經,為什麽還不如王肅那麽明白道理。”白圖舉了兩句絕好的例子,令呂蒙茅塞頓開。


    一旁的鄧當,卻是念頭一動——主公剛剛說什麽?用兵……“遣將”?


    看出了白圖,似乎十分看好自己這小舅子的樣子,鄧當心中一熱,正想要趁此機會,將呂蒙推薦到車騎將軍府直屬、有更多建功立業的機會的軍隊去,突然聽人來報道:“主公,有南陽來的重要軍情!”


    見傳令之人,快馬滑到了一旁,一個漂移式側方位停馬,之後連忙下來為白圖遞信,鄧當也隻好先將話咽回去,同時心裏也患得患失了起來,不知道錯過這次機會後,白圖還能不能想到呂蒙這無名小卒。


    白圖一聽是南陽的軍情,馬上便明白,應該是朱治來了消息。


    畢竟白圖此時並沒有向南陽用兵,而且即便是南陽神奇的主動進攻弋陽,也應該是陳到從弋陽發來軍情。


    能從南陽來的軍情,隻有一件事情——白圖一個月前,派朱治前往南陽,遊說張繡!


    宛城一戰,張繡讓曹操明白,人妻控沒有好下場之後,名義上重新回到劉表的治下,不過……劉表對宛城一帶的張繡,控製力已經越來越低。


    白圖本想要勸說張繡改投自己,如此一來,荊州便在白圖麵前門戶大開,可以算是半入車騎將軍府之手,曹操也將更加難受。


    因此派遣朱治為使——朱治,出身江東四姓之一的丹陽朱氏子弟,與孫氏關係很近,孫權的孝廉,就是他舉的。


    此時也已經投效車騎將軍府,白圖聽聞其有辯才,於是委以遊說張繡。


    然而朱治這時卻派人回稟,曹操和袁紹,都派人抵達宛城,張繡有待價而沽的意思。


    張繡雖然從諸侯角度而言,實力並不算一二線,但是坐鎮南陽中北部,宛城、穰城一帶,實為要衝之地,乃是南北門戶,也有待價而沽的本錢。


    宛城之事,白圖允許朱治走軍情渠道,不過……不算是緊急軍情,隻能算是“重要”,不過同樣是快馬與信號塔結合的飛速送來,比直接從城姬府傳遞要快一些。


    此時朱治是想要請示白圖,是否能夠將之前的“價碼”,再提高一些,來爭取令張繡倒向車騎將軍府。


    畢竟論勢大,車騎將軍府不如袁紹,論地緣,淮南與南陽郡中北部的宛城、穰城一帶,還隔著淮河上遊一線的數個縣,此時都是袁術舊部駐紮,不如曹操的控製範圍,直接與張繡接壤。


    白圖直接當著眾將士的麵,看了看手中的信箋——沒人認為這是主公怠慢他們,這些可都是一線基層將領,沒人會希望白圖對軍令漠視,反而認為白圖越敏感越好,這意味著將來他們要求救、求援時,白圖會有更快的反應。


    這信箋送來時,墨跡都沒有幹——因為是金陵外的信號塔,剛剛才抄送的。


    也明白了朱治的意思,無法是希望白圖給予其更高的權限,讓他對張繡有更多的保證空間,否則在曹操、袁紹的使者麵前,他的競爭力不足。


    “子明,我交給你個任務如何?”白圖稍一沉吟之後說道。


    “啊!主公,子明還是個孩子……”鄧當嚇了一跳,以為白圖是有什麽重要的軍務交給自己這小舅子,唯恐他惹出禍。


    雖然希望呂蒙有更好的發展,但也不能這麽揠苗助長吧?


    “哈哈,放心……隻是要子明去南陽宛城送一封信,給那裏的朱主簿而已。”白圖笑道。


    鄧當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同時心裏也有些疑惑,如果隻是送信……為什麽要子明去?這表示看重的手段,有些太詭異了吧?


    卻不知道,白圖心裏想的是,此事中呂蒙能發揮的作用,下限的確隻是將信送到,但上限……說不定會有驚喜。


    哪怕這時還是“吳下阿蒙”,呂蒙應當也有過人之處,這點……白圖比鄧當這個當姐夫的更有信心。


    “主公,即然如此,那我現在便出發吧!”呂蒙一副軍情緊急的樣子。


    “不急,此信我還要斟酌,另外……還要請一人,和你一起去,你先去尋他。”白圖說道。


    “請主公示下!”呂蒙一副幹勁兒十足的樣子。


    此時的呂蒙,看起來絕對是元氣派的少年郎,不僅沒有周瑜、魯肅的沉著,這方麵甚至還不如小陸遜。


    白圖也給了呂蒙,一道“私密”軍令,讓他去尋一個人,和他一起去宛城。


    原本呂蒙以為,會是車騎將軍府的某位大人,心下還有些奇怪,為什麽讓自己去請,而不是主公直接傳令。不過也隻當是主公的什麽考驗……


    然而在聽到這人的身份時,呂蒙卻有些不敢置信的愣了愣,甚至失禮的與白圖對視了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連忙領命離去。


    “找車騎將軍府……內務處王管家……下屬負責的柴火供應的李管事……對接的樵夫?”呂蒙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今天太緊張,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不過白圖卻知道,自己嘴可沒瓢,說的正是……那位無名!


    之前壽春的瘧疾一事了結後,無名一心離開,不僅不願意從軍,連白圖要舉薦他做文官的建議,也同樣拒絕……


    白圖也知道無名的心結未解,本想先放一放,反正肉爛在鍋裏——無名已經答應,今後會搬到金陵,給車騎將軍府送柴火。


    隻是白圖隨口向呂布問起張繡的事情時,因為沒有避諱正要離開的無名,這時呂布提起的一句“百鳥朝鳳槍”,吸引了無名的注意。


    無名為此還特地向白圖請求說,如果招降未果的話,希望能先通知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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