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在呂蒙說完之後,看到張繡的神色,就已經明白不妙。


    而且這一層關係本身是無解的……


    劉曄隻好從其他角度說道:“丞相已經願意走出這一步,難道張將軍一絲風險也不想冒嗎?”


    “接受車騎將軍府的保舉,不會有任何風險。”朱治這時說道。


    “是不會有內部的風險。”劉曄強調道。


    的確,說到底……地理上能夠出兵宛城的,隻有曹操、劉表以及關中諸侯,而白圖無論是出兵還是來援,都要隔著袁術舊部駐守的沿淮河上遊一線的數個縣。


    “劉先生是在威脅某嗎?”張繡惱道。


    “不,隻是為將軍梳理利弊而已。”劉曄堅稱道。


    就在張繡與劉曄對視的時候,一直沒有插口的樵夫,這時忽然說道:“曹操,縱兵為禍之人,汝欲投之,有何麵目自立於世?”


    樵夫的貿然插口,令呂蒙和朱治都嚇了一跳——明明穿著的是樵夫套裝,怎麽說出腐儒的話來?


    曹操在徐州的所作所為,為人所詬病,這並不僅是腐儒之見,但是……在談判時,用這點來攻擊曹操,除了令張繡厭惡之外,還有其他效果嗎?


    難道還能真的指望,張繡因此而拒絕曹操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白公……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張繡果然在劉曄之前,就已經惱道。


    “無名樵夫,罵當罵之人而來。”樵夫理所當然的說道。


    張繡更是著惱——合著你就是罵我來的?


    一旁的朱治,現在很想說“這人我不認識”……現在他也鬧不明白,主公派這樵夫來,是不是給自己增加難度的!


    “夠膽!真當某不敢斬來使?”張繡氣極道。


    “某非來使。”樵夫無視一旁的呂蒙正給他打眼色,而是沉著的說道。


    “好!既然你不是車騎將軍府的使者,那……來人!”張繡現在就想把他叉出去。


    “來人?你自己的手都已經退化了嗎?那還拿槍做什麽。”樵夫鄙夷道。


    與此同時,外麵來的護衛,剛剛接近樵夫,就被無形的氣勁震開!


    張繡看著樵夫,眼神有些凝滯,不知道是因為趙雲說的話,還是因為他剛剛震開護衛時的手段。


    “你……究竟是什麽人?”張繡的語氣改變了一些。


    “樵夫。”樵夫說道。


    “嗬,車騎將軍府的樵夫,也有如此高明的槍法?”張繡顯然不信。


    槍法?沒看到槍啊?剛剛的無形氣勁,也不是從槍發出的才對——呂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樵夫,甚至低俗的盯著下三路看了看,直到樵夫瞥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


    “槍法,即心法……心髒了,即使是北地槍王,也隻是槍中魍魎而已。”樵夫說道。


    “北地槍王”是張繡的綽號,槍在如今屬於很常見的兵器,能被稱為“北地槍王”還沒被打死,其槍法造詣,由此也可見一斑。


    樵夫的譏諷,令張繡氣極反笑道:“髒?我的心髒了……那你呢?心死了嗎?你的槍又是什麽?槍中枯骨?”


    接著仿佛是為了掩飾心虛、又有些像是為了驗證什麽,張繡製止了外麵要圍上來的護衛,而是盯著樵夫說道:“既然如此,不如看看……你的槍法有沒有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主公……”賈詡在一旁小聲叫了他一句。


    平時賈詡都是直接稱呼他的表字“伯奕”,不過當著外人的麵,卻會稱呼主公。


    (張繡的字沒有找到可靠的來源,原創“伯奕”。)


    張繡這次卻隻是回頭看著賈詡說道:“文和,這次不要製止我。”


    賈詡聞言,也沒有露出什麽異常、惋惜之類的神色,隻是點了點頭。


    朱治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是來出使勸降的,最後怎麽會有這種展開?


    不僅要帶著樵夫來做這種事,而且……現在樵夫還要和勸降的目標打一場?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和呂蒙一起,來到了後院的演武場——連賈詡都製止不了張繡,其他人自然更不行。


    來到演武場之後,張繡直接取出兵符、全身具甲。


    隻見張繡的戰甲,以暗色調為主,主要為黑色,輔以暗金色的花紋,暗金色的頭盔部分顯得很簡單,令張繡的長發散落開來,顯得十分張揚。


    武器自然正是一杆長槍,和之前陳到的長槍有些相似,都十分纖細——絕大部分武將的武器,加載到戰甲上之後,都會變得寬大……


    不過之前與紀靈一戰的陳到,還有現在的張繡,長槍都是細長的,除了適應戰甲、而顯得格外修長之外,比例上並不寬大。


    隻是張繡的長槍,並不是銀白色,而是暗金色的槍杆上,有一隻純黑色的槍頭,而且並沒有槍纓,顯得十分簡約。


    從戰甲的整體畫風可以看出,現在的張繡,也已經是金玉大將,而且從呂布的判斷來說,現在的他應該比紀靈更強!


    即使在車騎將軍府,能夠穩勝張繡的,也隻有呂布和孫策,至於張遼、太史慈、甘寧、陳到……與其最多在伯仲之間,高順隻怕還要弱上一籌。


    “那就讓我來見識一下,令師父傾心不已的‘小師弟’的槍心吧!”張繡的語氣,餘怒未消中,又帶著些譏諷的說道。


    “小師弟?”呂蒙詫異的看向樵夫。


    張繡居然和一個樵夫,有共同的師父?


    而且兩人最初見麵時,張繡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就是說……兩人應該並不是同時學藝,故而張繡隻是知道有這麽一個“小師弟”,直到樵夫動了無形槍勁,加上說的話……令張繡意識到了他的身份。


    同時呂蒙汗都要下來——你說你,怎麽就不去補辦一個兵符呢?要懶死嗎?


    就在呂蒙考慮,要不要和張繡打個商量,讓樵夫先去宛姬那補辦兵符的時候,隻見樵夫已經走到了演武場一旁,從裝飾用的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柄木杆長槍。


    再怎麽看,都隻是最普通的長槍,更不用說……樵夫甚至沒有具甲的意思!


    一般戰甲上加載的,也都是“普通武器”,隻是受到戰甲影響,會展現出特殊的形態、特殊的能力。


    當然……稍微有些身份的武將,他們的戰甲武器,在加載前肯定也是珍品。


    像是這裝飾用的木杆槍,用來加載戰甲都嫌棄,而現在樵夫卻一副要用這把槍來挑戰張繡的樣子!


    “你的兵符呢!”張繡怒道。


    “丟了。”樵夫理所當然的說道。


    “很好……既然是連兵符都能丟的廢物,看來今天,我可能要清理門戶了!”張繡說著,情緒漸漸冷靜了下來。


    或者說……


    當張繡擎起槍的一刻起,他的意誌開始集中於槍,外界的幹擾漸漸被排除。


    樵夫也微微抬起槍。


    雖然一個是兩三米高的具甲狀態,一個是拿著木槍的肉體凡胎,但是在這一刻,即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兩人的起手姿勢幾乎一樣!


    “同門嗎?”呂蒙嘀咕了一句。


    而在樵夫和張繡的感知中,對方的呼吸、還至於玄之又玄的氣機變化,都在漸漸的調整一致。


    下一個瞬間,隻見兩人無分先後的,向對方衝了上去……


    從體積來看,沒有具甲的樵夫,比張繡要小了好幾圈,而在力量與速度上……同樣如此!


    張繡畢竟是金玉大將,甚至比紀靈的金玉戰甲晉升的更早、開發的更加紮實。


    天下武將中,能並不具甲的情況下,和他在純粹的力量與速度上一拚的,大概隻有呂布,即使是典韋,在並不顯聖的情況下,最多也隻是在力量上能與其相持。


    至於防禦力,哪怕是呂布在並不顯聖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比金玉戰甲更強……


    隻見兩人方一交手,立刻畫風便出現了區別,樵夫在力量與速度上,全麵落於下風,甚至木杆槍根本無法與對方的暗金黑喙槍交擊,隻能使用巧勁兒從旁引導。


    乍一看仿佛兔搏獅子,下一刻就能分出勝負,然而……轉眼二三十合過去,兩人竟是依舊在纏鬥!


    如果有武道大家在場,會發現並沒有具甲的樵夫,此時唯獨在氣勢上,並不輸給張繡,甚至……張繡的氣勢,完全無法撼動樵夫。


    眼見一個並未具甲的對手,居然四十餘合還拿之布下,張繡臉色發黑的同時,虛晃一槍,抽身而退、重新站定道:“難怪師父說,你的資質要強於我和二師弟,是唯一能夠超越他老人家的槍客……”


    樵夫不為所動,依舊擎槍而對,仿佛在等張繡出招。


    “不過……為兄倒要看看,師門的看家絕技,你學到了幾分!”


    隻見張繡說著,所立之處,周圍揚起了陣陣沙塵,和之前樵夫震開侍衛時一樣,張繡全身也綻放出了無形槍勁。


    伴隨著槍勁的出現,張繡的戰甲上,暗金色的紋路漸漸閃爍起來,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而且這槍勁也越發密集、有力,漸漸槍勁與空氣摩擦的聲音,仿佛百鳥啼鳴一般傳徹開來。


    當達到一定頻率之後,隱約可以看出,張繡戰甲上的暗金紋路,似乎是一頭昂首展翅的鳳凰。


    接著隻見張繡一抖手中的暗金黑喙槍,無數無形槍勁瞬間帶上了暗金色的光澤,同時仿佛飛蛾撲火一般,襲向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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