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春華知道,是白圖“恰好”來到納賢館,決定親自對其進行考核與任命的時候,心態這才重新安定了下來。


    同時也有些緊張的,回到了納賢館的中堂,隻見此時主位上,已經不是之前納賢館館主,而是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最多隻是比司馬懿要大一些,比司馬朗可能還要小兩歲的男子!


    看起來……也不是很有威嚴的樣子,反而帶著看起來十分寬仁的微笑。


    一路上關於白圖的“傳聞”,張春華自然也聽過不少,基本上在中原地區的時候,白圖的名聲兩極分化,有人說他濟世安民的天降聖人,也有人說他大奸似忠、大偽似真的卑鄙小人,還有人說他是殘忍無度、貪圖享樂……甚至還好人妻的惡徒。


    不過在進入淮南之後,基本就隻能聽到白圖的正麵評價,尤其是壽春等地,都是有“真實事跡”支持的……


    收斂心中之前對白圖的猜測,與看到本人後的對比,張春華沉著的見禮道:“臣下張春華,拜見主公。”


    張春華倒是不客氣,別管封沒封官,先坐實“臣下”的地位再說!


    “免禮,張小姐遠從河內而來,居金陵未三日便來納賢館,何其慷慨氣蓋,著實令人佩服,應為女中典範。”白圖誇獎了一句。


    “主公謬讚,臣下雖為女子,但見如今亂世風雲,無一日不為百姓心疼,在河內時便恨不為男兒身,以濟世安民,至金陵……聽聞主公求才無分男女,故而鬥膽自薦,以全救民間疾苦之心。”張春華慷慨激昂的說道。


    心裏則是想著——我可是背過“題111”的!


    張春華明白,在大將軍府的理念中,最正確的就是“言必稱造福百姓”,其次才是“匡扶漢室”,直接說自己是求個“封妻蔭子”的,雖然耿直……但絕對是扣分項!


    這也是白圖的要求……


    或許真這麽想的人很少,但至少名義上要先定下來,連嘴上都不願意承認的家夥,分數自然要大減特減。


    之前做過預習的張春華,自然在嘴上始終秉持著大將軍府的理念正確。


    “恩,公琰說你的才華,不下於他,那……你覺得你能夠勝任什麽位置?”白圖主動問道。


    張春華聞言,看了看一旁的蔣琬,之後說道:“既然才能相近,那吏部司察主簿的位置,我自然也能夠勝任。”


    蔣琬:???


    我好心好意誇你,你居然要搶我的“飯碗”?


    白圖聞言,卻搖了搖頭道:“公琰因為年紀輕輕就做了司察主簿,最初有很多同僚看不慣他,公琰是靠自己的努力,獲得同僚與下屬的認可……這方麵,你不如公琰。”


    “主公言重,之前和同僚有些許誤會而已,大半還是琬年輕氣盛緣故,沒什麽看不看得慣的說法。”蔣琬聞言馬上說道。


    大將軍府畢竟已經渡過了創業期,一些雖有才華,但名聲寥寥、年紀尚輕,又沒有什麽後台的官員,因為白圖的青睞而平步青雲的話,難免會和已有的官僚體係有一個磨合期……


    當然,在大將軍府,這個磨合期還是比較短、也比較舒緩的,至少不會有什麽劣性的競爭手段,畢竟……吏部的績效評定,是每位官員都躲不過的,願意為了一時之氣做個“自爆卡車”的人還是很少的。


    張春華聞言,卻氣悶道:“主公明鑒,若是有人因臣下是女子,而刻意刁難怎麽辦?”


    “若是消極怠工,有吏部的考評,若是故意下絆子、損及將軍府利益,則由刑部查辦。”白圖說道。


    聽起來似乎沒有漏洞……


    但是實際上蔣琬最清楚,且不說繞開“消極怠工”,令自己的考評不是很難看,同時又給上官、同僚添堵的辦法,就不知道有多少,更不用說……哪怕不是故意添堵,僅僅是因為“不服氣”,而對一些命令,執行的不徹底,就足夠令人頭疼!


    蔣琬也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同時又展現自己的才能,對不同心思的人加以不同的對待方式……這才漸漸捋順了關係、坐穩了位置。


    張春華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皺眉道:“臣下能否效法孫武、周亞夫?”


    “六部不是軍隊,遵守的不是軍法,吏部、刑部自有規章,可以循例而為,不可妄殺妄罰。”白圖理所當然的拒絕道。


    還孫武、周亞夫……


    孫武在剛剛被吳王招攬時,為了嚴肅軍紀,在吳王考驗他訓練180位宮女軍陣作為演示的時候,另外妃子作為隊正,不過吳王的兩名寵妃隻當是遊戲,根本不聽孫武號令,在孫武“三令五申”之後,以違反軍規的罪名,將兩名吳王的妃子殺死,這事情傳開之後,孫武便自帶“軍規整肅”的buff。


    周亞夫在細柳營的時候,更是將軍隊訓練到了,連皇帝進入軍營,都要先稟報的程度……


    兩位一個是兵家至聖,一個是絕代名將,也都是以軍紀嚴明著稱。


    不過……六部是官署,又不是軍隊,張春華有沒有孫武、周亞夫的能力且不說,白圖自己都不會因為別人的頂撞而殺人,又怎麽會交給別人這種權力?


    “春華以為,主公是支持女官的……”張春華故作委屈之狀,隻是……演技一般,隻收獲到了一旁呂玲綺的白眼。


    “我不是支持女官,而是但凡有才之人,唯才是舉……黃祭酒在工部也好、呂宿衛長統領宿衛也好,她們都做到了自己該做的,我並沒有因為她們是女子,而對她們有所優待。”白圖說道。


    當然,太史慈如果在場的話,一定會在心裏否定——不,不一樣的,我當宿衛長時可沒有啵主公的嘴……


    不過的確白圖當初囑托黃月英的時候,也是要她自己獲得協助她的工匠們的認可,太史慈卸任之後,呂玲綺也是自己打爆全場、無人不服。


    至於其他人無關人士的攻訐,白圖自然可以擋下,但是……能夠收心屬下、默契同僚,本身就是能力的一部分!


    無關人士的抵製是無理攻訐,但是……自己的屬下都管不好,那就是能力問題了。


    張春華一時氣悶,卻又對白圖所說啞口,心裏一堵,這些日子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咬著嘴唇、雙眼一紅……


    而就在這時,呂布的聲音遠遠傳來:“硬盤,我把雅叔帶來了。”


    張揚是聽說了此事之後,連忙從驛館離開、往這兒趕過來的,途中剛好遇到了征尋他的呂布,這才一同過來。


    一進中堂,張揚連忙見禮道:“河內張揚,拜見楚侯。”


    張揚雖是武人,但畢竟是大族出身,在曹家、司馬家的小混蛋那,仗著自己是呂布的好朋友,可以各種diss他們,不過在白圖麵前,卻不會心裏沒譜的擺長輩架子。


    “張世叔不必多禮,之前還聽義父提起你,在金陵還順心吧?”白圖特地下來將張揚扶起來。


    這裏又沒有外人,隻要張揚不要胡來,白圖也不介意給足了這位義父的好朋友麵子。


    “何止是金陵,剛一到淮南,便能夠感受到楚侯治下,實乃亂世之淨土,自然舒心萬分。”張揚說著想起了之前去diss司馬朗和曹丕的事情,臉上還真浮現出幾分“沉醉”,令人感覺他原本隻是吹捧的話,橫添了三分的可信性。


    “世叔這就客氣了,沒有外人時候,如義父一般稱呼我表字就可以。”白圖見張揚比想象中更識趣,自然也加倍的安撫起來。


    “豈敢豈敢,之前聽聞我那侄女,還給硬盤添麻煩了吧?”張揚說著,看向了張春華。


    說著“豈敢”,不過身體還是很老實的借杆上口,稱呼起了“硬碰”,一副很親近的樣子。


    白圖也捏了把汗,還好……剛剛還有蔣琬、呂玲綺在場,否則看到張春華現在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


    “哎,春華這孩子從小便要強,但卻是被寵壞了,主公切不可委以重任!”張揚見到張春華的神色,哪裏還會不知道,她剛剛在麵見白圖時,絕對並不順心。


    既然已經知道白圖的意思,張揚也就順著往下說,一副是他不讚成張春華出仕的樣子。


    如果張春華事先和張揚商量的那話,張揚根本不會讓她直接來納賢館,至少也要他先去走個後門……


    通過呂布確信白圖的意思,再決定張春華是否要“自薦”。


    以張春華的身份……或者說是“性別”,貿貿然就來納賢館,相當於是“逼迫”白圖做出表態,難免有打亂白圖計劃的意思。


    很可能令之前達成的共識,再次出現尖銳的分歧!


    所以張揚體貼的想要由他將張春華領回去,這樣既不會令白圖為難,也不會令剛剛樹立起的“女工光榮”的招牌蒙塵……


    “世叔誤會了,春華的才能,我和蔣主簿都是認可的,隻是……因為與人交際方麵的短板,暫時還無法擔當重任。”白圖實話實說道。


    而就在這時,張春華再次開口,一臉堅毅的說道:“主公,臣下自覺……在六部做個書佐,還是能夠勝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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