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遝津深夜,甘寧又秘密來到涼茂府上。


    “哦?這麽說公孫度已經想要同意安東津的事情,‘底價’是這次我帶來的全部貨物?”甘寧微微挑了挑眉道。


    “他是這麽說的,不過……公孫氏也並非真的信任我,隻怕還有其他主意,當時公孫康的神色,我覺得有些凶相。”涼茂並不確信的說道。


    的確,公孫康之前表麵上附和了父親,不過……心裏卻想著,之後找他姐夫“唱雙簧”!


    他“姐夫”自然就是指現在百濟的國主,扶餘南下貴族中的首領。


    等安東津建的差不多了,便找他姐夫抄上一抄,帶走財物,自己再帶兵馳援。


    不能一次就令大將軍府放棄安東津,但也要多收割幾次,讓他們知道遼東是姓公孫的!


    至於大將軍府的水軍,在安東津停靠,是否會威脅遼東的安全?


    這點公孫度、公孫康根本沒想過,畢竟隻是一些水軍,而且……孤懸在外,除了安東津之外,最近的補給點在遙遠的州胡。


    無險可守、無路可退,輸了隻能乘船往千裏之外跑,這種“駐軍”又有什麽可怕的?


    “凶相?嗬,好……那明日看看,誰更凶一些!”甘寧的眼睛微眯,流淌著凶光。


    涼茂聽著甘寧的語氣,有些不安的想要勸說,但是因為不熟,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涼太守放心,你是朝廷所封的正職太守,朝廷雖然顧不上你,但白公不會忘了你的,若是涼太守有心,之後就可以隨我返回金陵,麵見我主。”甘寧迅速變臉的安慰道。


    “不可,公孫度不會輕易放我離開,如果我悄悄離去的話,我在襄平的家人,隻怕要遭其毒手!”涼茂馬上說道。


    至於甘寧話裏對朝廷的貶低,以及隱隱將白圖置於朝廷之上的說辭,涼茂隻當沒聽見。


    涼茂顯然沒有什麽梟雄氣質,也沒有賈詡的狠勁兒,這也是最正常的反應。


    人人都像賈詡那樣,那質子也沒必要存在了……


    也正是因為涼茂隻是一個普通人,會顧忌家人,公孫度才對其放心,甚至平時涼茂就在遝津任職,所以甘寧才能提前先見到他!


    “那涼太守就要先留待有用之身,等將軍府在遼東站穩跟腳,會找時機直接向公孫度索要涼太守的家眷的。”


    曆史上涼茂也在公孫康將投靠他的袁氏兄弟斬首、投靠曹操之後,被曹操“索要”到朝中任職,公孫康也沒有強留。


    甘寧這話倒是好話,但是……嘴角總是噙著邪魅狂狷的微笑的樣子,總是令人看得不爽,甚至先天便降低其可信度!


    不過涼茂現在,也隻能選擇相信,同時將之前甘寧離開後,公孫度和公孫康的反應,仔仔細細的和甘寧複述了一遍。


    ……


    一夜過去。


    昨天名義上是接風洗塵,今日才是談正事的時候。


    不過哪怕是談正事,甘寧也依舊袒胸露懷,畢竟他在將軍府的中堂,也是都是這麽穿。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再次來到遝津府衙的中堂,見到公孫父子,以及陽儀、柳毅等遼東重臣。


    公孫度先是避開了安東津的話題,直接談起了交易事宜,不過……談了沒有三五句,甘寧直接說道:“這次的貨物已經帶來,公孫將軍開價便是,至於以後……嘿!誰知道今後在遼東,糧食、兵器還有馬匹,能夠作價幾何?我們現在商量得再多,下次的價碼,不也要下次再談?”


    公孫度聞言眼光一閃,接著試探的問道:“不知將軍府準備換取多少馬匹?”


    “第一次做生意,大家都大氣些,我也不還價……良駒五千、駑馬五千!”甘寧大手一揮道。


    公孫度:……


    大氣些?不還價?


    廢話!就是你個不要臉的在開價,你還什麽價?


    “這價未免就高了吧?而且……馬匹運輸不易,到時海上怕是要死傷大半,我看不如直接交易戰馬,我們遼東的戰馬訓練技術,肯定比揚州要高得多的。”公孫度不動聲色的說道。


    良駒、駑馬,指得是實實在在的“馬”,而公孫度將來更想要交易訓練後的“戰馬”,倒不是為了抽取馬力後的民用馬,這點蠅頭小利,而是不希望泄露馬種,以免白圖自己開始牧馬!


    雖說在公孫度的印象裏,哪怕他沒有去過揚州,也知道揚州不利於牧馬——不是農業密集區、就是山地或水脈複雜之處……但是依舊本能的要防一手。


    何況還牽扯到城姬的“科技樹”的問題,幽州的城姬,戰馬訓練技術遠比揚州城姬要強,哪怕有是呂布等人提升後的揚州城姬,在這方麵依舊薄弱,就是因為訓練戰馬的機會太少。


    多些馬種,怕是白圖能將訓練技術也點上去。


    “無妨,公孫將軍怕我吃虧的話,多給我些、留出傷亡的空間,不就好了?哈哈哈。”甘寧一副問題很容易解決的語氣。


    公孫度:……


    你怎麽不去死?你哪隻耳朵聽出我是“怕你吃虧”?


    “嗬嗬,甘都督說笑了……戰馬還是良駒且不說,安東津的事情……”公孫度心裏氣得突突跳,將話題轉回到關鍵處。


    “哦,遝津啊!將軍想好了?”甘寧說完,自己露出了一個“好像有哪裏不對”的表情,十分逼真。


    公孫度:……


    “恩?公孫將軍剛剛說安東津?我昨天說的是安東津嗎?”甘寧搶先一步問道。


    “不錯。”公孫度的表情已經有些抽搐。


    “哈哈哈,那看來是遼東的酒烈,我想說的其實是遝津。”甘寧搖頭失笑道。


    不過公孫度顯然不覺得好笑……


    遝津相當於後世的旅順口、安東津相當於後世的東港,而遼東的大本營襄平,則是後世的遼陽。


    三者就像是一個三角,直線距離來說,其實反而安東津距離襄平更近,坐高鐵的話,兩者時間倒是差不多……


    然而在東漢末年,這“距離”不能這麽算,安東津和襄平之間,是隔著長白山餘脈的,雖說已經是餘脈,遠不算連貫陡峭,最高也就幾百米海拔,而且願意走山坳坳的話也不是繞不開,用近現代手段炸山開路,並不屬於難修的地段。


    但是……在東漢行軍的話,隻能繞開,也就是繞著長白山餘脈到遝津一帶再北上。


    這也是為什麽,甘寧一開始想要在遝津登陸,而且沒有在安東津等公孫度。


    海軍停靠在在安東津的話,公孫度沒什麽擔心的,但是在遝津……


    雖說也算不上擔心,但卻比安東津要敏感得多!


    “甘都督莫非要獅子大開口嗎?”公孫度冷聲道。


    “不,隻是覺得直接在遝津交易,更方便一些而已。‘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一向是我的宗旨,我這人……很隨和的!”甘寧嘴角又噙上了邪魅狂狷的微笑。


    公孫度一邊心中著惱,一邊倒是打消了疑慮——看來涼茂與甘寧,應該並沒有私下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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